“克洛托大人!快避她锋芒!”
大小姐的拳太快,让拉弥亚的人几乎只有一句话提醒的时间。可是以正常人的反应速度,就算听到了提醒,如此之短的时间也不足以及时规避高速到来的攻击。
但整个缘心市的黑道都知道,克洛托明显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纺锤上的丝线在大小姐有所行动的一瞬便动了起来,围绕着克洛托灵巧的手指与小臂左缠一圈右围一段,交错纵横。
当大小姐的拳到达之时,等待她的是一道坚实之网,交叠的丝线就这样分散了手臂的力度,从而化解招式——克洛托以异于正常人的反应接下了这突如其来的迎头一击。
“好强的韧性……”
见突然的发难没有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大小姐向后退去几步,和克洛托拉开安全距离。
“你在看哪边呢?小看人也得有个度!”
敌方战术性后退,让克洛托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时机,她摇摆手中的小巧纺锤,一道丝之刃弹出,伴随着破空的声响斩向大小姐。
本以为是必中的攻击,能够给予目标毫无防备的肌肤破坏性的打击,谁知目标的运动神经并非正常人水平,压根就是外星人!
——大小姐看清克洛托出招的前置动作,做出预判立即仰面俯身,如一道被压迫的弹簧躲开了移速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丝线。
连衣裙没有限制她的灵活,反而为她的战斗平添了几分艺术感。
两个人都强的可怕!现场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切身体会到这一点。
“不止月见草,打败你之后我还要你向鳄梨翁道歉。”
“要本小姐向玩具道歉?如果这就是你想的挑衅方法,本小姐宣布是你赢了。”
克洛托眉头一挑。
“因为你成功激怒了本小姐!”
伸手一拉纺锤,一道丝线沿大小姐视觉死角弹射而出,这是克洛托一早就做好的战术安排。
而这来自死角的一击,也确实没有再被大小姐凭借反应直接躲开。线从小臂向上延伸,很快缠绕住大小姐的右臂。
(接下来只需一用力就能废掉她的惯用手。顾月潇,这一回是本小姐赢了!)
就算已经在内心发表胜利感言,认定了对方的失败,克洛托仍不忘补刀。
她操纵纺锤拉扯丝线,缠绕在大小姐右臂上丝线愈发紧缠。韧性远超钢筋的丝线不懂怜香惜玉的道理,差点就要勒进大小姐的血肉之中,让她饱受皮肉之苦。
“现在跪下向本小姐求饶,本小姐可能会考虑暂且饶你一马。”
克洛托明白,对付像大小姐这种拥有敏捷身手的对手时,能否限制其行动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是吗?”
大小姐狡黠一笑,这个笑容令克洛托无比窝火。
“我还以为该跪下的是你。”
“还在嘴硬……”
不对!克洛托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在前方有一场灾祸将要发生——
“你的武器我收下喽。”
大小姐以左手勾住丝线的动作宣言。
“你想干什么?本小姐的丝线可是会越缠越紧的,你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可是……你的攻击真的很软弱啊——”
大小姐翘起一根手指,悬挂着如同一道断头台,即将宣判克洛托的死亡。
“弱点是在……这里吗?”
手指落在丝线上,刚开始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呵呵,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克洛托大感虚惊一场,接着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
起初丝线只是产生了细微的振动,随后这振动愈发无法忽视。而作为纺锤的操纵者,就连克洛托本身都无法阻止变故的发生。
为平息大小姐对丝线施加的神秘作用力,克洛托用力一拉纺锤,但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不受控了?”
在自己对面,顾月潇从容地拨动丝线,一圈圈缠绕于右臂上的已不再对她发难。丝线像是力竭一般松绑脱落。相反,克洛托自己却无法操控平日如臂使指的丝线——她的武器背叛了。
“你耍了什么花招?”
克洛托罕见的没有用逼问的语气。
“让力的方向发生了些许改变而已,就是一点小技巧。”
小技巧?众人不解。
“很好理解啦。就是找到了你用力的平衡点,打破了力的平衡过后把我自己的力变成主导丝线的作用力罢了,一点也不奇怪吧。”
(为什么要有问必答啊大小姐?你现在说出来她不就能防备了吗……)
全程高度紧张,不敢错过任何战斗细节的鳄梨翁终于抓住机会吐槽。
不过……保持这个步调就能赢,既然如此随便大小姐怎样胡闹都无所谓。
“如此之技巧,月见草的底蕴吗……”
克洛托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熟悉的招式,熟悉的战斗方式。眼前的敌人让她想到一位故人。
“该把武器交出来了!”
大小姐抓住克洛托愣神的时机,对着丝线轻轻一拉,一时间的绷直,纺锤顿时从其手中滑落。
至此,克洛托失去了武器。
“现在我们都没有武器了,还要打吗?”
将纺锤抛之身后,大小姐如是说。
“克洛托大人,要不要……”
“住嘴!”
“是……”
克洛托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手下的提议了,这一次,陷入劣势的她在坏心情的影响下好像语气有些过于重了。
她反复深呼吸,平复躁动的心情。
“你们退下吧,别忘了本小姐还没拿出真本事……还有记住本小姐的话,这是本小姐和顾月潇两个人的战斗,这场战斗没有他人插足的余地。”
“遵命!克洛托大人!克洛托大人冰雪聪明!克洛托大人美貌无双!”
“你们这群家伙……”
手下也察觉到了克洛托的决心,对她许以最大的期望。
“顾月潇!”
克洛托高呼大小姐的名字,再次将全部注意转移。
“我就在这里,不叫我也不会逃。”
“顾日升……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什么意思?”
大小姐往前一步逼问道。
“为什么要提起父亲的名字?”
“果然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你们的眼神都一模一样呢。但是,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所背负的一切究竟为何。”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冷静啊大小姐,不要被她的三言两语影响到情绪!)
鳄梨翁很想开口,可是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
“你问本小姐?本小姐倒要反问你,月见草之于这座城市存在的意义,你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月见草是傍晚开花的植物,守护着夜的世界,所以缘心市的夜晚由月见草守护,就是这样。”
忆往昔,她的父亲曾在不同时间,多个场合对她做出相同的训诫。“花开黄昏,根系黑夜”便是月见草初代首领于始创之日立下的誓言。
“呵呵,原来那个人对你是那样说的。”
“你认识我的父亲?还是说,过去月见草与拉弥亚有过交集?”
大小姐想要了解其中不为她所知的隐秘。
“现在看来,你跟那个人的差距……你的表现只会让身在异世的那个人蒙羞。”
这句话是直接的指责。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与父亲的差距我才会……你最好不要玷污我与父亲的回忆,也不要以为光凭诋毁就能激怒我。”
她没有那么脆弱。
“激怒你,本小姐为什么要激怒你?只是不想让你输的不明不白,至少……”
克洛托将手轻轻放在脸部的面具上。
“你得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你从未真正在意。”
她就这样,揭下了哭脸面具。
哭泣的面孔之下,是一张挂着夸张笑容的面孔。
克洛托,她的面具之下竟然还是一层面具!
“克洛托大人!”
拉弥亚这边传来阵阵欢呼,他们很少能一睹克洛托认真对敌时的风采。
“顾月潇,给本小姐看看你的觉悟吧!既然你说一切都是为了月见草,那就证明给本小姐看!”
只见她一把脱下掩盖在高挑身体上长袖外套,露出了之下的清凉劲装,然后不知从哪里再次掏出一柄纺锤。
相比之前的那把,这回的纺锤更加不起眼,却更加凌厉,更加危险。
“我再说一次,不要再玷污我与父亲,与月见草的回忆。”
“月见草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对月见草的感情,何时需要你这个外人来评鉴?”
“既然你不肯死心,就请看好吧……我的觉悟。”
大小姐接下挑战,她——愤怒了!
“很好很好,现在你的表情比之前有意思多了!本小姐也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克洛托大笑——她脸上的面具也在大笑。
“接下来……本小姐可能会不小心失手杀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