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的结果是……”
克洛托的十指被纤细的丝线环环缠绕,这些丝线从头到尾传递着色泽,奇异的流彩跃动着,仿佛就要倾泻而出。矩形变三角,丝线构成的形状一秒一个模样。只有明眼人才看得出来:变化的形状其实是一个个星座的形象。
在神秘社中,自己就是“神秘”,所以就连占卜也只借助自己的力量。
“把手放上来,放在丝线最密集的区域。”
“哪只手?”
“随便你用哪只手,记得一定要触碰到丝线。”
根据指引,大小姐将右手伸出,轻轻放在丝线构成的“星云”中。
星象异变。所有光流都在几秒钟时间内向那只右手涌去,神奇的一幕让第一次观看这一幕的一人一鳄啧啧称奇。
约莫半分钟后,所有光流方才消失,不知流向了何处。
“不妙啊。”
克洛托麻利地收起丝线,同时也示意大小姐收回右手。
“相当不妙。从你的视角出发,本小姐好像看不到那剩下的五个人加入神秘社的未来。”
“真是糟糕的未来。不过既然克洛托同学会占卜未来,那为何不试试寻找有社员加入的未来呢?”
“你以为占卜是万能的吗?”
克洛托没好气地反驳大小姐。
“本小姐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窥视。窥视你的未来时,都是通过介质——也就是你的手来获取与命运的联系的。”
“这样啊。”
“就知道跟你扯上关系准没好下场,虽然也有本小姐自己的问题……既然如此,就只能借助拉弥亚的力量来破局了。”
坐在对面的一人一鳄都清楚,她口中的“借助力量”是怎么一回事。
暴力是不对的——虽然鳄梨翁想这么说,但他并不认为面具少女会因为自己的话拒绝暴力。
但大小姐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请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放学前一定可以找到那个第三人。我会及时带那个人一起去教务处注册,在那之前请将授权给我,然后便等我的好消息吧!”
“授权给你也无所谓,但你真的有把握推翻命运的证明的未来吗?”
“放心好了。我和鳄梨翁不就曾打破你获胜的未来吗,不要小看任何可能性啊!”
“哼。好歹你也是本小姐的劲敌,如今也只有相信你这一条路能走。不过先说好,拉弥亚的手段可不像你们月见草,那个代理校长的安全可不能保证。”
“真到那个时候也只能动手了……”
代理校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安全早就被两个黑道出身的少女掌握于手。
以上,是昨日占卜时发生的种种。
其实大小姐自己也不确定靠自己的话术能否打动那五个人其中之一加入神秘社。
实践出真知。于是在新的一天到来之际,她硬着头皮上了……
“你看,那个人从刚才起就趴在桌子上,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月潇的事情你少去管,小心被讹。”
“也是……”
同样是午休时间,大小姐无神地趴在自己的隐世角落,在一些人群中成为话题。
从她的表现我们不难猜测,劝说行动有多么惨烈的结局作为结果。
没错。就在上午,大小姐挨个约那五个人谈话,最后遭遇滑铁卢,一个都没能说服。
“父母叮嘱我别跟你们这些不良学生打交道。”
“抱歉学姐,昨天垒球社来找过我了……”
“神秘社?好恶心的名字。”
包括但不限于辱骂、婉拒,所有人不用十秒就将自己拒绝的理由讲完,一点没给大小姐机会。
“难道命运揭示的未来真的不能违抗,难道真的只能从源头解决问题?”
“看开点大小姐,这次并不是你的问题,是本人没将讲话的艺术传授于你。”
大小姐将脑袋埋进两只手臂的臂弯中,鳄梨翁从课桌的抽屉中探出头与其对视,一人一鳄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现在退学还找得到学校接收你吧,本人相信以月见草的影响力让一个人转学并不难。”
“那也要个好几天甚至一周才做得到。可问题就出在这几天里!小姨后天就要来月见草了,要是被她知道我处于退学状态,下场一定很惨。”
“小姨”就是昨晚给大小姐发来短信的那位。短信的内容也很直截了当,只是宣告自己即将回到“最喜欢”的月见草来看望最可爱的外甥女。看上去就像家人间的温暖互动,没有任何问题。
“大小姐的小姨是?”
鳄梨翁对这个目前大小姐唯一的血缘亲人一无所知。
“就是我母亲的亲妹妹啦,听说她的年龄比母亲小十岁。我从记事起就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小姨她倒是在月见草住过一段时间,大学以后也很少回到这边来了。”
“听起来很正常啊,怎么感觉月见草的各位都很怕她的样子?”
“因为就是很可怕嘛,父亲都拿她没辙呢。”
“哦——”
鳄梨翁还是没搞清楚,害怕这样一位女性的理由。
“小姨说过,要是被她发现我在学校当坏孩子,绝对不会放过我。怎么办啊鳄梨翁,我不想死!”
“再怎么说也是亲人,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小姐你就卖卖萌装装可怜,向她求情怎么样?”
“小姨是个会对猎物的挣扎或示弱兴奋的人,越是求情就越会令她变本加厉。”
“……”
这性格也太糟糕了!
(想办法救救大小姐吧,偷偷溜进教务处将某人的社团信息改写成神秘社也许可行?)
或者等待克洛托以及拉弥亚动手?但是那样又与自己的初衷不符。
鳄梨翁的初衷,就是要培养一个有人情味的,凡事都能靠自己用正规渠道解决的少女。
“可以打扰一下吗顾同学,你现在是否有空?”
一听是妹妹的声音,鳄梨翁吓得立马缩了脖子。
大小姐则是用双臂撑起上半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嗯…有何贵干呢?”
面对不知何时起站在课桌前的吴关馨,大小姐抛出疑惑。
“是…是这样的……”
小关馨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大小姐清澈的眼睛。
“顾同学那天说我们是朋友 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当然不是骗人。”
大小姐歪着头。
“倒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当时在骗人?”
“因为顾同学比较难懂……我不是在诋毁你哦,只想说很高兴你这么优秀的人能把我这个新人当作朋友。”
之前没说出口的感谢,被小关馨一口气说了出来。
“这个学校根本就没几个人愿意主动向我搭话,所以……你也很可爱哟,谢谢你。”
“嘻嘻,被顾同学认可了。不过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是在逗我开心吧。。”
(他们相处的很好,没有本人插足的余地。)
跟自己关系最为要好的两个女性如今以朋友的身份交往着。而她们一个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一个不知道自己的现在,这就叫做造化弄人。
鳄梨翁叹气。
“顾同学……”
“我不习惯被别人称呼姓氏呢。”
“月潇姐,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大小姐颤抖了,这一刻她表现出明显的兴奋。
“再一遍!”
“有件事我想……”
“不是这个,前面那句!”
小关馨有点被吓到了,不过她还是照做。
“月潇姐……”
“嗯嗯,不错。”
年龄小一岁的风花都没用“姐姐”这个称谓叫过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姐姐。
(大小姐竟然还有这种爱好,记下来。)
鳄梨翁也想让小关馨再叫自己一声哥哥啊。
“那个,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月潇姐……”
“你说你说。”
大小姐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代理校长定下的规则你也知道。昨天我对学生会说明了有加入的想法,学生会在规则上也算作社团。”
“是吗?提前恭喜你被学生会招入麾下。”
“不是这样的。其实……学生会拒绝了我的请求,所以现在我也是没有社团要的状态。今天下午放学前如果还没有找到社团加入,就会被退学。”
“什么?”
(什么?)
一人一灵抱有相同的疑惑。
最后由大小姐得出结论——
“难道说是,因为我?”
在大小姐眼里,是那天和小关馨的来往降低了同学们对她的评分,让她因此被学生会拒绝。无疑是自己拖累了她。
少女垂下眼角。
“不,不是的!”
小关馨慌忙解释。
“不是月潇姐的错!都是我。就算没有昨天的事,凭那天的演讲我也早晚会被大家排斥,这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然后……”
为了聚集起更多勇气,小关馨拍了拍自己红润的脸颊。
“我听说月潇姐正在寻找社团的第三人,没记错的话是叫神秘社对吧?”
“你的意思是,要加入神秘社?”
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小姐突然握住小关馨那一双惊慌失措的手。
“请,请不要这样……月潇姐。”
小关馨抽回双手。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任性,完全是无理取闹,月潇姐可能不会接受。但为了自己,我还是要说——作为加入神秘社的代价,月潇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由于跟小关馨相处还很短暂,大小姐猜不到对方会提出怎么样的条件。
别说大小姐了,就连与其相伴十几年光阴的鳄梨翁都猜不透妹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对,一个小条件。如果月潇姐答应我实现它,我就加入神秘社。”
见大小姐态度尚好,小关馨也是松了口气。
整理好心情后,她向大小姐正式提出自己的条件——
“我希望月潇姐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