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色卫衣的女子跃至半空，她抬起单臂挡住前方刮来的阵阵腥风，同时提刀刺向巨蛇的咽喉。
面对迫近的刀弧，形貌枯槁的老人将一张黄纸贴上白蛇的后颈，那头巨兽随之安静了下来。
平静只维持了片刻，其中一条蛇身忽然笔直的冲向半空中的夜月，紧接着其余的几颗头颅也有规律的发起了攻击。
“不对劲，它们的配合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她思索着后退了几步，零散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海。
此前，白蛇上的老人一直没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但是在拍下那张黄纸之后，她的存在感突然变得异常强烈，
就好像那九条蛇身各自独立的思想被整合起来，汇集在了老人这个“外置大脑”上。
“我明白了，是视线吧？”
“突然想起来…从前在军营里比武的时候，我会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哪怕对手肢体上的假动作很出色，但是从眼睛里流露出的攻击意图是难以隐藏的。”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但是她替代白蛇做出行动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夜月轻笑着抬起头，逆着那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回望过去。
正对上她的视线的是一对浑浊的老眼…不、已经可以算是蛇瞳了。
老人的眼白几乎充满整个眼眶，瞳孔紧缩成一条细线，搭配上爬满眼球的血丝更显得无比瘆人。
“要来了！”
被蠢蠢欲动的九条蛇身包围着，老人尖细的瞳孔突然抖动起来，攻击的欲望瞬间显露无疑。
但是已经被洞悉的攻击难以造成效果，夜月轻松闪过了连续袭来的獠牙，她的衣服甚至没有沾到蛇身上的粘液。
很快，她轻巧的在一条白蛇的吻部站定，那柄长刀不带一丝犹豫的刺进了老者的心脏。
“唔…是不是有点轻松了？”见夜月顺利的解决掉敌人，柳溯星的心中却浮现出不详的预感。“那家伙上次不靠白蛇就能从薇丝娅眼皮底下逃走，甚至躲过了姬青的追击…”
“不对，姬青人呢？”
她把目光从夜月身上移开，随后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姬青和薇丝娅先前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而不远处的树上出现了一道持枪警戒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
“…”
柳溯星吐槽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干瘪的笑声打断，只见血液随着扯出的刀刃而洒落，盘坐着的老人突然站起身来，她诡异的朝夜月咧开了嘴。
那道佝偻的身形立在不断摇晃的蛇头上，让人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跌落下去。
一只极度干瘦的手从长袍的袖口伸出，木质节杖被紧紧攥在那只手中，其粗糙的表面上缠着一张冒着黑烟的符箓。
“唰！！”
那张符纸突然开始燃烧，火舌迅速吞噬了老人的手臂。
妖风助长着火势，也吹起了灰绿色长袍的下摆，长袍内侧贴着的无数张符纸一齐燃烧起来。
“小姑娘…我见过你。”
“我不在乎你们杀死我，就像之前我也没有执意要杀死你们。”
“相反，我只是在抚养我的孩子…”
老人的身形已经完全被火光吞没，但她的语气却愈发病态。不断有灵体从火焰中逸散而出，旋即被白蛇一口吞下。
火焰中扭曲的人形俯下身子，用手缓缓抚摸白蛇的颅顶，她的动作轻柔而慈爱。
“也要谢谢你们解决了我的‘合作伙伴’，也就是A11的那只「祈雨灵」”
“它会攻击误入别墅中的人物，把他们变成新的灵体，而我的孩子正是以灵体为食…”
“但是…我的孩子很不喜欢水，所以「祈雨灵」一直是威胁…”
谈到所谓的孩子时，老人的语气出奇的温和，就像是白蛇真正的母亲一样。
但这来自火中的低语终是渐渐减弱，就连老人本身都化作破碎的灵体碎片没入了蛇身。
“这是？！”相比于离得较远的柳溯星，夜月率先察觉到白蛇的异动，她迅速翻身跳下了白蛇的头颅。
白蛇在汲取了数以百计的灵体之后，那本就庞大的身躯再次急剧膨胀，一层铠甲般的鳞片随之覆盖上它的身躯。
虽说是超脱认知的蛇形异象，但夜月却切实的感受到了对方“愤怒”的情绪。
九条覆甲的蛇身发疯般甩动起来，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在场中央划出一片难以接近的死域。
夜月尝试着再次发起攻击，可刀锋却难以穿破蛇身所构筑起的血肉城墙。
“可恶…该怎么办？”她的眉头紧锁起来，面前那头发狂的巨兽显然超出了她所能处理的范畴。
思索间，夜月视野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道疾驰的身影，飘扬在空中的一缕蓝色刘海格外耀眼。
“姬青？她想干什么，这么直直冲上去的话…”
此时，全副武装的姬青离白蛇仅有数米远，但她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
这枚人形炮弹就这么没有一丝阻滞的穿过乱舞的蛇身，枪声随之在如同白色风暴一般的死域中响起。
混乱的战斗画面再加上异象的渲染，姬青和白蛇的形象在其他人的眼中开始变化。
一片落叶被无边旋风卷起，却悠然自得的在风暴中盘旋翻飞，乘着每一缕气旋，不断瓦解着比它庞大无数倍的对手。
“你们觉得我是一个只会发泄情绪却派不上用处的人吧，其实也没错。”
“但「授勋者」什么的，可不是吃干饭的虚职啊…”
“虽然说我只是其中的吊车尾罢了，但也是有特长的。”
与严肃场景不同的轻佻语调从战场中心传来，把呆愣在原地的柳溯星和夜月吓了一跳。
“这家伙还有心情说话吗？”柳溯星暗暗咂舌，姬青表现出的实力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或许这才是「授勋者」应该拥有的实力。
“…”
姬青就这么自言自语着，踩着不断袭来的蛇头与敌人周旋，密集的子弹在白蛇身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这种游刃有余的、似乎随时掌握局面的战斗方式，也许就是「操盘手」这个称呼的由来吧。
“弱点是九条蛇身的连接处吧，柳溯星小姐？”突然，姬青语调一转，向柳溯星问道。
“我看看…你是怎么知道的？”柳溯星在短暂的差异后再次催动异能，此时视野中的迷雾已经散去，一处巨大的空洞出现在了白蛇的核心处。
但是那处空洞中似乎也并非完全空无一物，她能在其中隐约看见一团抽动的白色物体。
但是没能等柳溯星细想，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已经响起，只见姬青踩住扬的最高的蛇头，正将一颗颗手榴弹扔向蛇身的连接处。
“是时候给它最后一击了…给这个委托画上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