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莉莉丝话语的回响和白烬鼓动的心跳声。
沉默的氛围里，是莉莉丝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那份压抑了数百年的痛苦。
“所以，”白烬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在这个小镇上，传颂着圣血的名号，却从未履行过圣女的职责，对吗？”
白烬回想起莉莉丝在教堂里主持时的敷衍，以及对王庭律令的嗤之以鼻。
莉莉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发出一声嗤笑，“圣女的职责？”
她没有丝毫对神明的敬畏，“圣血要的从来不是我的职责，乃至于我的信仰也不是必须的，祂要的只是我活着！”
“只要我这具承载着死神契约的容器还存在，祂那点苟延残喘的本能就满足了。”
“至于我做什么？圣血根本不在乎，祂也管不着我！”
莉莉丝的语气带着一种桀骜不驯，又透着一丝疲惫。
“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圣殿，来到这偏远的小镇就是我对抗圣血的办法。”
白烬沉默地听着莉莉丝的诉说，这一刻的莉莉丝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她对小镇的庇护是真实的，并非出于对圣血的虔诚。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一份纯真的善。
“我受够了，”莉莉丝的声音低了下来，“受够了圣血那虚伪的永生。”
莉莉丝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白烬身上，“能真正终结这份契约的，只有姐姐的力量。”
白烬心头一凛：“是我们之间的那道契约吗？”
“是的。”莉莉丝的回答异常干脆，“只要你能持续不断地产生死亡之力……”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理论上，就有希望一点点磨灭圣血的契约。”
白烬被她眼中的热切和疯狂盯得寒毛直竖，她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她真的不想再经历这种事！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白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直视着莉莉丝的眼睛，“莉莉丝，无论这具身体曾经属于谁，无论我继承了谁的力量……”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白烬，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完完整整的人！”
白烬挺直了脊背，将心中的委屈与诉求全部吐露，“我不是你姐姐的替代品，更不是你解脱的工具！”
莉莉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碧蓝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如同深冬的冰湖，倒映着白烬的身影。
“怎么看待你？”她重复了一遍白烬的问题，“既然你占据我的姐姐的身体，已是客观事实。”
“而我耗尽心力发动的唤魂术，最终锚定并唤回的依旧是你。”
“这只能说明，你与我姐姐之间，存在着某种深层联系。”
“命运也好，巧合也罢，你出现在了这里，并继承了她的力量，这就是现实。”
她逼近一步，娇小的身躯却散发着恐怖的气势，“我无法将你当成我的姐姐，那份奢望早已在你出现后彻底破灭。”
“白烬，明白你的身份，你现在只是我的‘随侍修女’。”她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这是非法拘禁！是强迫！”白烬被她的霸道激怒了，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我没有义务为你提供死亡之力！更没有义务为了你的解脱活在你的阴影下！”
“非法？”莉莉丝微微歪头，金丝滑落肩头，露出一抹近乎天真的残忍，“白烬，你似乎还没完全认清状况。”
“这里，是我的地盘！暮光教堂，这座小镇，规则由我来定！”
她伸出食指，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轻轻点在白烬胸口，一股微弱的刺痛传来。
“至于义务？”莉莉丝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诱惑和赤果果的威胁，“想想清楚，帮我解脱，也是在帮你自己挣脱这份该死的契约！”
“否则，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互相依存，直到圣血彻底复苏，或者世界毁灭？”
白烬的心沉到了谷底。
逃跑？在这位掌握着契约的力量，远比自己强大的圣女面前，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难道就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她一次次榨取，在无尽的痛苦中等待那虚无缥缈的解脱？
“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来认清现实了，我的随侍修女~”莉莉丝的声音打断了白烬纷乱的思绪。
那语气里的狂热与兴奋，让白烬意识到不妙。
没有预兆，莉莉丝的手指猛的收拢，隔空对着白烬狠狠一握！
“呃啊！”
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十字架锁链瞬间被激活，深深勒紧她的皮肉。
每一枚十字架都像是烙铁，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是不折不扣的囚徒。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白烬每一个细胞，冷汗瞬间冒出，她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她的额头狠狠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视野被黑红交错的斑点占据，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
“很痛，对吧？”莉莉丝缓缓走到白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颤抖的身躯。
“但这还不够……”莉莉丝蹲下身，冰冷的指尖抬起白烬汗湿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那双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眼睛。
“这点痛苦，还不够产生足够的死亡之力，我需要更多更纯粹的痛苦！”
莉莉丝的指尖划过白烬那些被锁链勾勒出的深红印痕，那动作轻柔得近乎爱抚。
可紧接着，指甲猛的用力，狠狠掐紧了那脆弱的皮肉！
“啊——！”白烬的惨叫终于压抑不住地冲出喉咙，尖锐而凄厉。
强烈的刺痛混合着旧伤的灼烧感，如同滚油浇在伤口上，直刺她的大脑。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剧烈的痛苦强行被脑海中的权柄逆转成熟悉的力量。
这股新生的死亡之力刚一出现，就顺应着规则疯狂涌入近在咫尺的莉莉丝体内。
莉莉丝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仿佛饮下琼浆玉液，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晕，额头的圣血纹章微微闪烁，对抗着体内的死亡之力。
她能清晰地品尝到死亡之力对圣血契约的侵蚀，虽然微弱，但真实发生了。
随着死亡之力被圣血的力量磨灭，她陷入了一阵空虚中。
“不够……我还要……”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兴奋，另一只手也抚上白烬的手臂，指甲如刀，狠狠划过！
白烬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揉捏，挤压的海绵，只为了榨取新鲜的死亡之力。
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汗水浸透了修女服，凌乱的银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泪水混合着嘴角溢出的血丝滑落。
就在白烬的意识即将被无尽的痛苦彻底淹没，视野彻底被黑暗占据的前一秒。
“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敲门声，瞬间打破了莉莉丝沉浸其中的病态。
“谁？！”莉莉丝猛地抬头，碧蓝眼眸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
门外传来艾玛院长焦急万分的声音：“圣女大人！不好了！薇拉……薇拉那孩子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