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的疑惑更深了，“忆质？”
莉莉丝的声音压的极低，“传说中，那个神明遍地的纪元，启命者们掌握着世界规则的权柄。”
“启命者，是得到世界意志认可之人，从而获得了某种规则，当他们将规则彻底掌握，就成了某种权柄，从而成为神明。”
“驱使规则，也是要消耗神力的，成为神明之前的启命者发现，极致的情绪与精神力结合的产物也能驱使权柄。”
“无论是焚尽星河的滔天恨意，还是守护万物的至深之爱，亦或是洞悉真理的绝对信念。”
“将其高度凝练，实质化，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能量，那就是忆质……”
莉莉丝的语气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大灾变后，神明陨落，规则破碎，传承断绝。”
“契约的体系才逐渐成为主流，因为它驱使规则的门槛更低，更容易被理解和使用。”
“通过明确的等价交换，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使用超凡的力量。”
“但真正的，足以撼动世界规则本质的力量，其核心，从未改变！依然是需要忆质这种层级的能量来驱动，哪怕是神力……”
她看向白烬，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不解，但最终都化为了灼热。
“圣血……那腐烂的神躯，祂收集了五百多年的信仰！你以为祂要的是什么？”
白烬脱口而出，“祂也想凝练忆质？”
“是的，狂热的信仰也是一种情绪，待到祂收集足够的忆质，就是祂复活之日！”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嘲讽，“可笑的是，祂谋划了五百年，耗费无数心力，利用我吊着祂的命，至今仍在苦苦积累和转化。”
她的目光锁定白烬，“而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痛苦与绝望凝练成了属于你自己的忆质？！”
帐篷内陷入一片死寂，莉莉丝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白烬的脑海中来回炸响。
莉莉丝看着白烬脸上变幻的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
“白烬，你的命，现在比你自己想象的，比我之前以为的，都要重要的多……”
莉莉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话语里带着的不再是利用与计算，还掺杂了一些期待与托付？
“对不起……”莉莉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音，“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把你当成工具，一个能帮我解脱、最终杀死我的工具，”
“我这样折磨你，从而榨取死亡之力，磨灭契约……我却从未在意你的感受……”
莉莉丝的目光变得坚定：“白烬，你是个……好人，一个愚蠢的、固执的、但值得信赖的好人。”
白烬还在消化着之前的信息，突然被莉莉丝的这些话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讲真的，事到临头她真的有过不好的想法，但每次想到莉莉丝那些痛苦的回忆画面，她就想要拯救这个女孩，哪怕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她微微挺直小小的身躯。
随后郑重的看着白烬的眼睛，“我，莉莉丝·兰彻斯特，以我的名字起誓，从此刻起，不会再将白烬视为工具，不会再用折磨来榨取力量。”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彻底掌握自己的力量，我们一起迎接未来的挑战。”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同行者，我认可你了。”
白烬被这副架势弄得有些拘谨，原本以为是什么有约束力的契约什么的，但是她脑海中的权柄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口头说说嘛……
白烬有些失落，但莉莉丝话语中的内容至少是好的。
“这是什么？口头约定？”白烬直接出声询问。
莉莉丝顿了顿，碧蓝的眸子柔和下来，像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声音也变得小了些。
“这只是我与姐姐之间，常玩的约定游戏……”
只不过姐姐总是不遵守约定……
白烬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想把我当成你的姐姐？”
莉莉丝脸上泛起一丝极其罕见的，属于少女羞赧的红晕。
“你这家伙的灵魂年纪，在我五百年的漫长岁月面前，连零头也算不上！”
“想当我姐姐？做梦！最多……算是朋友！别想占我便宜！”
这带着些许傲娇的宣言，瞬间冲淡了帐篷内沉重的氛围，白烬看着眼前五百岁的合法萝莉，嘴角忍不住上扬。
眼前这个终于卸下伪装，露出真实一面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处境也算变得好起来了，白烬感觉未来的生活更有盼头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拳，放在自己心口，同样郑重回应。
“好，莉莉丝，我答应你，在完成我们的约定之前，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们一起！”
“哼，这还差不多。”莉莉丝别过脸，耳根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
她重新专注于维持两名镇民的生命力，但她那紧绷的肩膀，似乎悄然放松了些。
……
暮光镇外，某个溶洞深处。
跳跃的幽紫色诡异火焰将洞壁映照得鬼影重重，空气冰冷而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这里是葬神会的一处临时据点，火焰映照下只有洞壁上的黑影，却没有影子的主人，如同扭曲的鬼魅。
洞壁上的一道黑影抬手，一团粘稠蠕动的黑球出现，吐出一人，正是那名逃走的葬神会。
他嘶哑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失败了，那个牧者与巡狩，比预想的更棘手，而且我们的契约遭到了诡异力量的反噬，这是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
“够了。”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他，是其中一道黑影「幽魂」。
“失败就是失败，借口只会暴露你的无能，圣血的力量在暮光镇扎根了，而我们对那道启命之契的继承者一无所知。”
“暗影说的对。”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是「死灵」。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死神的启命之契的现况，我之前的行动，是因为当时暮光镇只有那个圣女和商盟的露易丝有契约之力。”
“商盟的人注重利益，我本以为杀死圣女，就能将这不毛之地彻查一番。”
死灵抬起头，黑影中闪烁着两点紫光。
“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区区一个任职圣女而已，却能惊动两位神明的力量。”
“这个小镇，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死灵，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那位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多久没有得到总部的重视了吗？”
洞壁上最后一道黑影说话了，语气的愤懑与不满毫无遮掩。
“我想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商盟的科技和圣血的那些不死人可不好对付啊。”
死灵嘿嘿出声，“幽魂，别着急，你可别忘了我的规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