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这是人类可以引发的奇迹,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放在之前的那个世界,这绝对是神的伟业。尼娅凭一己之力在短短五分钟内毁灭了一整片草原。
到家之后,我强迫自己慢慢接受了半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事情。芬尔德和莉尔莉丝带着尼娅走进屋子里相互介绍了。原来你们之前根本没见过吗喂?芬尔德啊,把你的儿子交给一个仅仅说了两句话的女人真的好吗?
先不管那些了,我一个人在院子里那棵枫树下坐着。春风渐渐吹散了我的震惊,但是脑海里回想的还是当时那副震撼人心的场面。
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芬尔德、莉尔莉丝和尼娅总算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尼娅晃动的尾巴就能知道估计聊得很开心吧。而我并没有心思思考这些,见到尼娅我便跑上去询问:
「老师老师!我也想学那个!」
尼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
「一步一步来吧,老师先来送一个礼物给你,记得要收好哦米尔。」
随着面前的手提箱被打开,里面是一根小小的魔杖,木制的手柄,在顶端镶有一颗红色的宝石。
「谢谢老师!」
那根法杖实在是很精致,这也是快五十年里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了。尼娅在我心里的地位伴随着这根法杖也提高了不少,真是个好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师打算先教你超级魔法吧,毕竟终极魔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即使是你想要学好魔法也得一步步打好基础的。」
「明白了,老师!」
那天吃完午饭之后,我便听着尼娅在院子里讲解魔法知识,看着她释放超级魔法,也学着她释放超级魔法。我学得很快,或许没有辜负天才之名。
当然,一朝一夕显然不可能学会那么高强度的魔法,之后每一天都要跟着尼娅学习才好。要用最快的速度学会终极魔法,才有可能挑战更高级的呢。
我也想要见见神级魔法和超位魔法那样毁天灭地的威力。
傍晚,我坐在大枫树下回顾着今天学到的知识,看着夕阳洒在新生的小草上,将他们染得金黄。春风依旧舒适,眺望着远方的麦田,慢慢躺下望向枫树枝桠上刚生出的绿芽。
今天竟然出门了呢,这也要多亏了尼娅。在这个世界的七年中,我貌似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遇见陌生人,更是第一次收到来自父母以外的人的礼物。多亏了尼娅,否则不知道我会逃避到什么时候。在她怀里确实给了我十足的安全感。得找个机会谢谢她呢,我心里这么想。。。
「米尔!来吃晚饭了!」
哟,竟然是芬尔德来叫我吃饭,真是稀奇。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身旁的笔记本和法杖,走进了屋内。
将法杖与书本放好,走向餐桌边,面前的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没想到为了庆祝尼娅的到来,我的芬尔德和莉尔莉丝也做了如此之多的准备。芬尔德拿出了在酒窖中放了许久的美酒,伊丽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莉尔莉丝和尼娅在厨房里不断端出新的菜肴,香气从厨房不断蔓延到整个餐厅。
或许我的生日宴会也没有这么盛大吧,又或者说他们也意识到尼娅对于我的改变了吗?其实他们一直在意着我不出家门这件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实还是挺抱歉的。
随着桌子逐渐被填满,尼娅的欢迎会正式开始了。芬尔德和莉尔莉丝还有尼娅开心地喝着酒聊着天,当然莉尔莉丝因为要照顾伊丽丝所以只是喝的果汁。我坐在尼娅旁边大口吃着饭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深夜。
芬尔德顶着通红的脸被莉尔莉丝扶上楼休息,在那之后莉尔莉丝也带着伊丽丝去睡觉了。再叮嘱过让我早点休息之后,客厅中只剩下了我和尼娅。
尼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擦拭着自己的法杖。
「那个,老师,今天谢谢你了。你带我尝试和见到了许多新东西,跟你学习魔法也很有趣,以后也希望可以继续这样。」
我对着尼娅鞠了一躬,同时脸颊也在升温。
原来向人道谢是这么害羞的一件事吗?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是因为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受所以才会这样吗?还是因为前世的我只是为了逃避不必要的情感才会那样呢?总之,这也算是好的开始吧,起码我的心中不是空荡荡的了。
「哈哈,那这样看来我有扮演一个好老师呢。谢谢你的信任米尔,在你学会终极魔法之前我应该会一直待在这的哦,所以之后也会带你学习的,放心吧。」
因为酒精的缘故尼娅的脸颊微微发红,在一边擦拭法杖的同时用温柔的语气回应了我的感谢。或许是因为累了,两只耳朵随意地耷拉在头顶两侧。
「老师的粉色头发很漂亮呢,像是盛开的樱花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发色。」
尼娅慢慢放下法杖,起身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开口道:
「那种话要等你长大了再对着喜欢的人说哦,不过老师的头发即使在兽族里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了,没有见过也很正常。」
喜欢?
久违的词啊。
这么多次的轮回中我只是在不断地结束社交关系,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爱情之类的东西了,在那不断循环的世界中,期待的越多便会被伤得越深,我也只好放下了身边的一切。
不过这里不一样。
我已经不用为了下一次的死亡倒计时而焦虑,也不用为了重复的时间而恐惧。
已经过去了。
我看向面前的尼娅,她仍在擦拭着法杖,粉色的头发略显散乱,两只耳朵随意地耷拉在头顶,尾巴蜷缩在身后。
「我挺喜欢老师的,在老师身边我总是很安心,也很开心,老师长得也很漂亮呢。」
「哈哈,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哦,但是米尔还太小了,如果十年以后你还是这种想法的话那就再对老师说一遍吧。」
尼娅又摸了摸我的头笑了笑,随即回到沙发上继续擦拭法杖。
也是,我在想什么呢,这也只是对于前世不满的感慨吧,只是对不公的命运的报复。
「嗯,我明白了老师。晚安。」
说完我便上楼休息了,躺在床上看着木制的天花板,慢慢睡着了。
在那之后我每天都跟随着尼娅学习魔法,每天都会在院子中的结界里施展危险的魔法,不过因为尼娅在身边所以其实很安全。
她也会偶尔带着我去村子外面转悠,在缓缓流淌的小溪边抓鱼,在逐渐盛开的花田中散步,在马鞍上有说有笑地聊天。
有时尼娅也会给我讲述她的探险故事,北方大陆的丛林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日子也在一天天过去,我在魔法的学习上依旧表现着惊人的天赋,在那之后半年我便在尼娅的教导下学会了超级魔法。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我的房间,和之前一样,揉了揉眼睛后我便走到了镜子前洗了把脸,随后下楼享用早餐。
但今天尼娅已经在餐桌边等着我了,平时她都会在沙发上喝茶的,我疑惑地走进了厨房,拿了几片面包后坐在了尼娅身旁。
「怎么了吗老师?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边说边将一片面包塞入口中,同时看向身旁的尼娅。
「关于超级魔法的学习应该已经差不多了,米尔,今天你可以去试试了。」
啊。
这么快么。
我真的是天才啊。
我急忙解决了早饭,跟随着尼娅上马,再次来到了那片草原。
尼娅将缰绳拴好,我也翻身下马,拿着法杖站在尼娅身边。
随着圣结界展开,尼娅扶着法杖开口:
「老师会先跟你示范一遍,你看看能不能掌握细节,然后自己尝试释放一遍,好吗?」
「明白了」
尼娅听后便举起了法杖开始吟唱。
「躁动的雷之圣灵啊,将你雄伟的力量借于吾身吧!让世界聆听你的怒吼!」
「雷枪!」
魔力凝聚于法杖的顶端,话落的那一刻雷光闪过,随后击中远处的树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试试吧,这些天的学习应该足够你释放这样的超级魔法了。」
尼娅将法杖轻轻放到地上,晃了晃耳朵,低头看向我。
「明白了。」
我在脑中不断回忆刚刚的场景,雷系魔法确实是超级魔法的典范,也算比较容易释放的,看尼娅的示范貌似只需要将魔力凝聚到很集中的一点再快速发射出去就可以了。想明白了之后我便开始了吟唱:
「躁动的雷之圣灵啊,将你雄伟的力量借于吾身吧!让世界聆听你的怒吼!」
「雷枪!」
一条金黄色的闪光从法杖顶部迸发开来,形成一道较粗的柱体向前发射,与远处的山体碰撞后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随后只见一块山体滑落,掀起了巨大的尘埃。
「……米尔,你真的是天才,这次释放的雷枪比老师的还要完美。你已经可以自称为 A 级魔法师了。」
A 级吗?在八岁之前达到这个成就的人有多少呢?我也算没有辜负天才之名吧。
尼娅看着远处激起的尘埃,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后收回了结界,将我抱上马鞍,踏上了返回的旅程。
「老师,你有关于超级魔法的书吗?可以借我看看吗?」
回程的路上我抬头问了问,春天已经快要过去,正午日渐毒辣的太阳便是最好的证明。距离尼娅来到我家也已经过去半年了,我的确从尼娅那里受益良多,如果我一个人的话绝对没法在半年内学会超级魔法。
「有的哦,等到家了老师帮你拿。」
尼娅依旧用温和的语气回应我,但是从她看向远方的眼神我能明白她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不过身为外人的我也不好点破就是了,如果尼娅不主动提出的话我还是不要问了。
到家了之后我们一起享用了午饭。伊丽丝马上八个月大了,时不时会盯着我笑笑,太可爱了。
尼娅在吃完午饭之后,把关于超级魔法的书本交到了我手上,顺便告诉了我如果要实践记得叫上她,否则可能会很危险。
尼娅给的那本书甚至比莉尔莉丝的还要完善许多,也更加厚重,感觉如果要读完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时间早就已经不是问题了。
在那之后的三个月里,我都在刻苦钻研超级魔法,其中雷系魔法的学习确实令我吃惊。它在拥有火系的暴力的同时又比火系安全许多,不管是「雷枪」也好,「天雷滚滚」也好,虽然作为基础的雷系魔法,但也要比火系魔法对使用者温柔得多。
夏去秋来,对于超级魔法的学习也进行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尼娅验收我学习成果的考试了。
尼娅骑着马继续带着我穿梭在乡间,麦田里的麦浪在微风的吹拂下如同海浪般摆动着,夏日的酷暑也被清爽的秋风吹散。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秋天了啊,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距离成年的进度条已经过半。啊,尼娅头发的香味还是那么好闻。
听着尼娅哼着的小曲,我们缓缓前进,路上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和尼娅打招呼。在我自己读书的这段时间里,她好像去村子里转了转,听说帮了不少人的忙。即使像是异族的尼娅都能融入这个世界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吧??
不对,尼娅这样温柔还有实力的人不论在哪里应该都可以被尊敬吧,和我这种可悲的胆小鬼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目前的生活也很幸福啦,妹妹伊丽丝的表情也相较之前丰富了许多。即使有妹妹的存在,芬尔德和莉尔莉丝对于我的爱也并没有减少,同时还有这么厉害可爱的老师教导我的魔法学习,说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我也不为过了吧,嗯。
尼娅在听到村民的问候后仿佛也开心了许多,哼出的小曲音调也轻快了不少。我和她之间也算是习惯了这种氛围,感受着阳光的照射,享受着飒爽秋风的吹拂,听着尼娅欢快的小曲,也算是挺快乐吧。
慢慢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经过上次雷击的焦土也慢慢生出了新的草苗,大自然的修复力实在是强劲,希望这次不要再毁掉这里吧。
尼娅依旧轻身翻下马,我也学着照做,随着我慢慢长大,我的身高也允许我自己上下马了。
我默契地凑到尼娅身边,她也只是微笑着瞥了我一眼便释放了圣结界,这对于我们来说好像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好啦,开始吧米尔!让老师见识见识你的真正水平吧!」
「那当然,毕竟是老师你的学生啊!必须很优秀!」
我也笑着回应尼娅的话,随后从身后取出法杖,深呼吸,随后开始了施法。
从雷系魔法到土系魔法,火系魔法到水系魔法,还有许多防御魔法,我把这三个月里从尼娅给我的宝贵书本中学到的知识一一展示,这也多亏了我深不见底的魔力储备,我现在施展的攻击魔法绝对算得上是毁灭性的,虽说不具备「豪雨雷击云」那样的大范围伤害,不过对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水系魔法和土系魔法的熟练度也算很高,甚至也能偶尔穿插冰系魔法使用,我施展的土系魔法也能轻易劈开和合起地面,亦或是平地升起突破云霄的巨大土柱,即使用土系魔法建造房屋或许也不在话下。
防御魔法则是空系,我也学会了低于「圣结界」一级的「结界」,也是学到这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圣结界」竟然是终极魔法。
当然,稍微特殊的攻击性空系魔法「龙卷风」我也学会了,通过创造巨大的旋风来打乱敌军的阵型,这一招似乎经常在战场上被使用。
好啦,这三个月的结果差不多都在这了,我是否成为一个合格的 A 级魔法师了呢?不过也可以奖励自己一下了吧,回去之后找尼娅要个抱抱吧,就当是给自己的努力一个回报啦。
尼娅在看完之后也为我鼓了掌,称赞我这半年里即使没有她的教导也通过书本学会了如此之多的超级魔法,同时也保证了质量,说我真是一位天生当魔法师的料子。
哈哈这样吗,被 S 级魔法师称作天生当魔法师的料子了欸!好开心!
我们从正午出发,但是经过了我的一顿施法过后,现在也已经临近傍晚了,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施展了太多法术了吧。不过也总算到了返回的时候了,我在尼娅身前翻身上马,尼娅一手将我搂进怀里,拉着缰绳慢慢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深秋的夕阳必然是绝美的,道路两旁的金黄麦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道路旁的梧桐树也染上了橘黄,叶子随着温和的秋风飘落,耳边当然也传来了尼娅哼着的小曲。
将脑袋靠在尼娅胸前,闭上眼睛,感受秋风温柔的抚摸,金色夕阳也洒在彼此的脸上,温暖从身后传来,小鸟叽叽喳喳地从头顶掠过,困意逐渐涌入脑海,对于前世的我来说这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幸福,也就更意味着我现在需要更好地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了尼娅温柔的声音:
「到家了米尔,起来啦。」
微微睁开眼睛,尼娅正贴在我的耳边低语,见我醒来之后便下马将缰绳绑好,随后托起我的腋下将我举下马,我揉了揉眼睛,伴随着视线不再模糊,瞳孔也终于聚焦于眼前这副绝美的场景。
地平线吞噬了一半的夕阳,洒满大地的金黄余晖也变成了橘红色,光线照在尼娅粉红色的长发上显得无比合适,她靠在齐腰的石墙边,院子内的马儿在低头吃草,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天空中的云朵也被阳光照成温柔的粉色,尼娅一手撑着石墙,身体微微倾斜,身后的尾巴轻轻拍打着石墙的侧面,耳朵也放松地耷拉在头顶,另一只手拿着被残阳染黄的杯子,望着远处不断下沉的夕阳,惬意地喝着茶。
我的瞳孔仿佛被这一幕所吸引,已经无法挪开视线,嗯,太美了,眼球中倒映着的画面或许比当初的终极魔法还要震撼,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酸涩,这些年承受的委屈和痛苦或许真的能够被这个世界所治愈,我的心中这次真的产生了是否那两百多次轮回也是值得的想法。
画框里远处石墙边的尼娅像是存在于童话中的公主,她身后的夕阳与天空中的云朵也成为了陪衬。我眼前的刘海被秋风微微拂动,远处尼娅的长发同样随风飘荡。天空中的鸟群也慢慢飞向远处的山峰。我下意识地伸出手,看着指缝中穿透而过的夕阳,逐渐握紧了拳头,想要抓住这一刹那的美好。胸腔中的心跳声混着远处归家的小鸟的叽喳声在我耳边回荡。这是我第一次拥有如此强烈想要暂停时间的想法,如果世界停留在这一帧就好了。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泪水从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到泥土的缝隙中。
我愣愣地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夕阳落下,直到鸟群消失,直到马儿睡着,直到尼娅回屋,直到远处莉尔莉丝的喊声终于盖过了我的心跳声。
这是比拥抱还要美得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