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杰哥,你那道题写了什么……”
我刚收拾完书包,耳边就传来对答案的声音,不过我都不在意了。这是我的入学分班考试,我选择在市内的老三区上学,会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因为我入学面试做出了别人没写出来的题目,油然而生的骄傲从此,即将刻贯彻我的三年……
小学毕业后,我抛弃了不少东西,比如画画,玩偶这些。其实我挺喜欢画画的,可是一直没有勇气对我们小学的美术老师开口去报他的兴趣班,我之前学的软笔书法倒是保留了。
“考得怎么样啊?”
在校门口迎接我的老妈一见面就开门见山,我也早就给出了自己应付的回答:“应该还行,有点难。”
“能上重点班就好。”
“会的。”
但现实往往残酷,我的锐气在刚开始便被挫了一番……
“老妈安心啦……估计是哪里棋差别人一招了,而且老师也说了,二班也是重点班,不影响我学习的。”
“欸……算了算了,你一定好好学习,把人家追回去。”
“嗯嗯……”
我解释完便敷衍了一下,心中的傲气和难受同时在心中回荡:为什么没能上一班……他们一定是运气好才能分到一班的。
我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祥和一片的天地里照耀着金光,夏日所燃烧的余热依旧炽烤着九月,时不时的啼鸣让我无限向往着自己是一只青鸟,无忧无虑地翱翔,只需要管着自己的一切……
他……去了哪所学校呢?外地吗?欸……好后悔……好后悔没有问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问一下他去哪一所学校,没有选择和他一样的学校……
不知怎得,时间过得很快,我似乎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天才,所付出的努力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回报,可是现实给了我第二棒。
初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
“回家打游戏咯!好耶!!!”
男生们依旧是这么疯,不过大家在放假这一点都是情感共通的,无一不在期待着这来之不易的寒假,坚持了那么久,总算能放松了……
也是……想起之前为了背英语课文,在学校逗留到了晚上八点才坐地铁回家,虽然很累……但也靠着晚上八点独有的风景一直坚持了下来。
自从上了初中,我便拒绝了补习班,爸妈也好不容易才同意的,前提便是我的成绩能保持和期中一样,位列前游……
“你以后别老是想着打你那破游戏了!学习重要还是游戏重要?!啊?考个这个成绩……欸……嗯……妈也不是想骂你,而是你不争气啊,这样,妈给你买了一套五三练习题,你就在这个寒假弯道超车,可以吗?”
“嗯……”
我欲哭无泪,心中的难受被推到了极点,这种感觉和我小学毕业时候的那份失恋感无异。我小时候不像别的女生,我感兴趣的电视台我都会去看,而我小时候很喜欢看贝尔的荒野求生节目,小学的梦想是甚至想去当一个野外探险家,而在荒野求生的节目中,我经常能看到贝尔身处在深水中,拼尽全力才露出一个头,呼吸都很费力……对,就是这种窒息感,所以我很怕水……怕海突然涨潮给我家给淹没。
我现在,就是充满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中,若不是老妈看出了我的异样,语气柔和了些,我才没有被水草缠住脚。
所幸,我的人生不是一直低谷,我的成绩在我和妈妈的努力下,开始稳定回暖,我的软笔书法老师也带着我们考完了三级证书,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吗?
春日暖阳陪伴了我一个多月,葱葱郁郁的绿色调笼罩着我的世界,美好得让我感到了一丝快乐和幸福。
对啊,快乐和幸福本来就可以这么简单,我为什么老想那么多,只是因为我是双鱼座吗?
来到了地铁检票站口,我费力掏出学生卡,结果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出于本能,我捡起学生卡赶紧往旁边挪了,让后面的人先过……
啊!……
我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瞳孔仿佛地震了一般地颤抖,雪藏在心中的那份情感再度出现,刺痛又麻木的感觉笼罩身心,我的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再一次……再一次……
陆青风……我明明已经和你断绝了所有联系……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
我很崩溃,可是此时的心却又被另一股力量给支配……
可是……我好想你……好想……我好后悔……没有、没有向你表白……也好后悔没有站在你旁边……可是……想我这样的肮脏罪人,已经不配站在你旁边了吧……
逐渐地,视线里的他远去,他没有注意到我,他那独特的猫步身影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从此再也无法遗忘。
太狡猾了……根本……忘不了……
我又一次,错过了和他表白的机会,等到他那趟地铁嗡嗡驶去,我才浑浑噩噩地进月台中坐着,这一刻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会黯然失色。
他……才是我心中唯一的那道光……
一天,我全然无了上课的心思,思绪飘到了窗外,和我要好一些的男同学还问我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没怎么睡好。”
“欸,你这可不行……”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忘记了,那些话从我左耳进,右耳出了。
直到放学后,夕阳西下,教室里照进一片红艳,红中透鹅黄,仿佛熊熊烈火的色彩,这是预示着一切的结束。
“你怎么了?”
又有人来问我了。我抬头看了眼,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她在班里存在感很高,虽然说不上特别活泼开朗的类型,却也是能让大家围绕着转的人物。
奇怪,她怎么也来了?
“没有,昨天没睡好而已。”
“是吗?哈哈,那就不奇怪了,不过呢,没睡好一定是有点原因的吧?”
“我也不清楚什么原因……”
“我之前也经常睡不好哦,我妈妈就说我是看书看得太亢奋了……”
那也不奇怪了,文娱委员确确实实是一个爱看书的人,语文每节课都在看书,几乎不听老师讲解,但她的语文却是一等一的强,哪怕第一名的班长来比也要敬让三分。
“看过御神乐学园组曲吗?”
我摇了摇头。
“也是,毕竟在国内很冷门的,国外的一本轻小说,是日本的“Last Note.”老师所著,你有兴趣也可以去看一下呀。
我去年就在看这一系列了,主角是和我们一般的女生,但是她很有意思,行动总是比思考快一步的少女,她基本遇到什么烦心事就是直接吐槽,根本没有什么心里包袱,过得可轻松了。我呢,很羡慕她,能这样不计后果去吐槽很多事,出事了自己也能够承担下来,绝不逃避,很厉害的吧。”
“嗯……确实厉害,至少我做不到……”
“对吧,而且呢,这本书前面很长一段都是极其日常的,都是我们生活中会遇到的问题,她的作风会让人眼前一亮,后面就变成了奇幻的校园战斗了,就搭配着她的这个性格,很有意思,共鸣下去的读者会因此被牵引而相信羁绊什么的,也会有个共同意识,什么事都是先让自己快乐嘛!”
“什么事……都让自己先快乐?……”
——自己先快乐……
这一句就这么突然地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其伴随的是文娱委员那如风铃般悦耳的声音,我……真能做到吗?
“嗯……你为什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些?”
她听着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轻轻地坐靠在我桌上,眯眯眼地看着窗外夕阳,似乎在回忆什么。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倾诉一下而已,现在好多了,谢谢~!”
那之后,我看着她收拾好表情轻松离去,看起来是那么无忧无虑,可是她刚才那神情却让我无法和眼前的她关联,因为这根本是两个人。
再后来,我也回去了,在家里百无聊赖地于书桌前拿着笔,写着枯燥又无聊的题目,不仅耗时还费力,越做越烦躁的同时心里会惦记着自己的游戏。
“啊……”
我干脆埋头在书桌上,暴躁地搓乱自己的长发,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那份压力,可我越是这样,动力消失越快,直到最后我甚至连拿起笔的力气都失去了。
于是,我再一次干脆地选择摆烂,顺着自己的想法开始小憩,让回忆荡起涟漪……逐渐地、我陷入沉睡……
【在天刚灰蒙蒙的早晨,我照常坐公交车去地铁站,早上六点多的车厢内没有几个人,比我平时坐车少不少,但我没太在意,或许大家都晚点起了。
到了地铁站,这里给我的感觉有一种青绿的朦胧感,就像旧时代的那种低画质的TV,我还是没在意,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好像一只行尸走肉一般,只是为了去要去的地方而行动,根本不考虑为什么。
在地铁月台等了有一会儿,车来了,站台的提示音响起,随着列车停稳,门也开了,我也自然而然地进了去。
不一会儿,关门的警示音响起,车门缓缓关闭,我则习惯性站在车门前看着门窗外的风景……
突然,我看见了一个呆呆站立的一个人影,很熟悉,是让我又爱又恨的他!此刻,我像觉醒了自我意识,我开始向他呐喊,但不知道在喊什么。我很着急,甚至猛拍门窗,然后在车厢内奔跑,想和他再说上一句话。
可,直到最后,我跑到了车厢尽头,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留下无尽失落和绝望……】
“啊……”
我猛然惊醒,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喉咙发干,有苦涩噎着,再次遇到他的那份慌张和悸动,又一次……
“我……”
大概是真喜欢上了他吧,做梦都能梦见……
这是我初中第一次确认自己的情感,虽然小学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喜欢他,但我其实还不确定,因为我的所有常识都在告诉我,这种早恋是不可能有喜欢的情感的,这个理念我一直都未曾忘记,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约束自己……
自那之后,我做什么时候都心神不宁,虽然每天都有好好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还有老妈周末亲自监督恶补,可是我总感觉我就像块石头,没有任何感情,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灰暗了,看不见一点光亮……
“这节美术课,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自由发挥。”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上美术课了,就连上周休息日什么时候来过都不知道。
纸、铅笔……
我盯着桌面上的这两个东西,想起来很久之前我也很喜欢绘画,喜欢那些美丽的事物,喜欢把美丽的事物画下来。
可是,我什么时候丢弃了呢?想不起来……
或许是发呆太久了,我开始幻视起来,铅笔和纸居然活了过来,随后变成了美丽的小人。她们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戴着由麦秸编织而成的草帽,快活地奔跑在一片空白上,沾有泥土的脚丫在上面留下黑灰色的痕迹,可那并不脏,那是她们鲜活的证明。
而这鲜活的证明上,悄然长起了鲜活的生命,一株株小草挺立而起,五颜六色的五瓣花被衬托出来,如此奇迹下,我仿佛还听到了她们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
啊……好可爱,好漂亮……
“呜哇!好好看,你之前学过画画吗?”
我猛然惊醒,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在动的不是她们,而是我的手……奇怪,我本应会因为梦破碎而感到失落,但大家围过来看我手中画,却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洋。
此时,我才定睛一看,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画了两位美少女,虽然没有上色,我却看到了春日苍翠欲滴的色彩,不仅如此,色彩还渲染到了纸外,映射着我的世界。
“啊……没有,自学的。”
“哇,好厉害!”
“你看看人家,你画得怎么跟个火柴人一样。”
“呜欸……你欺负我,呜呜呜。”
“你这家伙!”
我看着围着我的人聊着聊着就演起小品,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一刻内心的空虚被填满,痛苦终于被我抛掷脑后。
这样平平无奇的日常,为什么能让我感到些许的快乐呢?好奇怪……或许是因为画画吧?
我看着纸上的少女,一种甘甜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份悸动原不同于遇见他的那份悸动,这一份悸动让我感受到的只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感和美丽。
啊,我明白了,我需要一个独属于我自己的乌托邦,不需要任何人进到世界内,我只需在里面看着世界外面就行了。
后来,我便有事没事地在本子上画两笔,却始终画不出先前的好,但我倒是觉得异常充实,课堂上老师的声音也逐渐听了进去,仿佛学习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于是,我渐入佳境,哪怕我后来一次又一次梦见了他,心中的负担也不再那么沉重,逐渐的,我也明白了某些事情: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失去了,那就放下,如果还恬不知耻地想要重新获得,那自己的人生和死了没有区别,前者代价给的遗憾或许会让你痛苦,可后者会让你生不如死,因为你——找不回来。
我的成绩最终稳定住在了上游,初一初二都变得如鱼得水,老妈也对我的成绩表示很满意,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
初三那年,我们正巧碰上了新冠疫情大爆发,全市上下学校被迫从线下改到线上学习,而这线上学习犹如天堂模样的地狱,也就是所谓的“海市蜃楼”。
“爽耶!”
我不禁喜笑颜开,因为线上上课,我就有机会玩到我梦寐以求的电脑游戏了,先前因为要稳定成绩,再加上爸妈看管得严,几乎很难碰游戏。
这主要是,我爸妈已经为我训练出了一种能力,可以通过我敲键盘的频率和声音来确认我是否在玩游戏,虽然即便如此我都有在玩,但玩得那叫一个压力大,经常背后冒冷汗。
欸!这都不重要了,最主要是不用那么早起了!也不需要熬那么晚了,我只需要在听课的同时把作业做完,剩下的时间玩得还心安理得。天啊!一直都想这么干了,都怪老师不给上课写作业!
于是那之后,每天一觉睡到第一节课开始,起早第一件事不是吃早餐而是打开电脑,这种慵懒感,我真的太喜欢了。然后起早签个道,和老师打声招呼,再和自己要好的同学聊天。
【早啊,在干什么呢?】
我发给的是文娱委员,因为之前那件事,我和她便聊在了一起,放学后更是经常聊一些有关人生的事情,一点小事就能拿去讨论身为人如何做,这么想起来,讨论的话题还怪严肃的。
【听歌,等什么君唱的古风歌真不错啊。】
【欸?你也在听她唱的歌?我超喜欢她唱的辞旧门回忆,有种超脱世俗的感觉呢!】
【确实,我也好想有朝一日能穿上汉服,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呢。】
当然,我们也不是一直都聊这么严肃的话题,我们也会因为相同的爱好而再次产生心灵碰撞。
【话说你平常除了打电脑游戏,还喜欢干点什么?】
这是文娱委员说的,我简单思考了一番,我虽然挺喜欢画画那种感觉,但是因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动笔的次数都很少,于是我只回了说看一些古装剧。
结果,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闲置没事把同学Q号里的签名都看了一个遍,其中看到的一句,是我一直觉得是很不错的句子: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
【对了,你知道那个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吗?就是那个矮矮的,数学很厉害的男同学的Q签?】
【噢,那个,你居然有注意这个?是不是暗恋他?哦哟~】
【别搞,我没有喜欢的人!】
【那我呢?(世界名画)】
【?】
虽然我没懂这是什么梗,却也会心一笑,随后我再度敲下键盘重新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别比比来来了,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呢!】
【说话真难听,那个其实就是一个番剧的经典流传,并不是番内台词】
【番是什么?】
【就是和你看的古装剧差不多那种,只是相对短很多。】
【所以那是什么番剧?】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噢,不说这些了,老师抽学号答题了,赶紧看题目。】
话题就此结束,我很快的接受了“番剧”和“某科学的超电磁炮”两个新词,契机就此为我埋下好奇,即将让我打开一个新的大门。
某一天放假的下午,我独自一人看家,爸妈出去买菜了,我当时是已经戒掉了MOBA游戏,但觉得太无聊了,电脑游戏那会儿刚好也不想玩。那我想着找一个新游戏玩吧,于是在应用宝里面的游戏榜翻找。
“嗯姆?这个封面的小姐姐好好看,玩下试试?”
我喃喃自语完便把这个游戏下载了下来,因为我现在是会对好看事物产生浓烈兴趣的年纪,不言而喻的,这游戏封面的白毛爽麻花辫女生吸引了我。
此时我不知道的是,我第一次接触了所谓的“二游”,就是二次元游戏:以好看的美少女和美少年为主的奇幻世界。
在游玩这个游戏的期间,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快乐,这不同于竞技游戏的胜负欲带来的快感,同时我还喜欢上了里面一位女角色,她很温柔内心也很强大,还很会做饭,最重要的是她拿起刀面向命运的样子,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然后在观看其游戏剧情的时候,我还学到了不少珍贵的东西,比如做人不能时刻保持黑暗,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哪怕终点只有绝望,也绝不停滞。还有永远不要忘记身边人对你的付出,仿若有一天她们突然消失了,留给你的只有无尽悔恨和痛苦。
而此时,我也才终于反应过来了,我的爸妈其实很久之前也曾教导过我这些,只是我太小不懂,只是我太叛逆不信。因为是我完全真情流露的代入到剧情里,所以那一切就像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份疼痛我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
后来我就发现,这不就是学会了我语文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做人呢,要换位思考,不要老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想别人。”
这便是我初三上学期的经历了,也没有很特别,只是因为一个契机入坑了二游,后来又因为二游而入坑了二次元,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逍遥的时间总是飞快的,我每天早八的日子结束了,全国上下抗疫成功,各地学校陆续恢复线下上课。
“我讨厌早七……”
我迷迷糊糊地在地铁上挤着,这里人山人海的,上下车的人总会被迫挤在门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都难以指挥,不过好在都是有惊无险的在车门关闭的时候上了车。
由于疫情的缘故,中考从六月延迟到了七月,我本来都快摆烂了,反正大家都一样烂,那就随便好了,结果多出了一个月的喘息时间,让我重新打起了精神。
回来之后,我们的老师就像商量好了一般,统一进行了小测,我心都已经凉了一半,生怕成绩掉太多被爸妈知道,所以只好祈祷自己能运气好上岸。
太阳渐渐下沉,昔日曾见过无数遍的夕阳红遍人世间再现了,回忆和不存在的回忆都浮现,被我忘却的不少美好掉了出来。
“一切都结束了。”
我心情复杂,这是第三天考完的放学后,没有了绝对实力支撑,这次我再次慌了神。
“欸!还想那么多呢!反正都烂了,回家打农药不?”
“嗯,好久没打了……”
我轻轻点点头,他们是我除了文娱委员以外交之甚好的人,我是以游戏的话题和他们聊在一起,不少游戏上的技术我都是请教他们的,此刻的文娱委员早早就离去了,她不只我一个朋友呢……
“别老想着打游戏了,趁这个时间点复习,中考就要来了啊,女!”
“诶呀,打游戏是为了减轻学习压力嘛,你看现在压力这么大。”
“欸……”
“……”
我一听到我妈叹气就感觉到脸皮麻木,有种巨大的愧疚感,但是我还在打游戏,现在的我只想专心地去打游戏,躲进自己的乌托邦里,而不是在考完试后又要面对学习,那种感觉令我窒息。
窒息……就好像是被按在水下,我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回应这片空间的只有我的挣扎……
气管火辣辣的疼,肺部仿佛被抽空,我哽咽的声音如同蚊鸣般小,脑子也是嗡嗡的,就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也不知道老天突然怎么了,就给我的乌托邦里泼了一盆墨水,全都黑了,色彩全被掩盖住了。
卧室门外隐隐传来我老妈老爸的谈话声:
“要不把她送回给亲家那边吧,好累啊,欸……”(妈)
“嗯……她也是玩心大,而且学习压力确实也大,你看她之前每天写作业都写到了凌晨,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是吧……”(爸)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啊!考试考成那样还好意思继续玩游戏?玩就算了,还冲我发火?我心很累啊!”
“……”
他们的讨论声没了,可能是我没听了,也可能是我被我妈那句话伤到了,明明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我的不可或缺,现在却要被抛弃。
是我做得太过了吧……要不我还是别活在这个世上了,就这样死掉算了……可是我压力也很大啊……我不想把学习一直放在学习上,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是太绝望了,我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睡着了……
【我漫步在一座充满迷雾的桥上,我的意识告诉我这里是广州的海珠桥。只是奇怪的是,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一辆车驶过。
于是我为了找人,开始向桥的另一边走去。走了许久,我却只走到了桥中央,而这里的迷雾更加浓厚了,可见范围逐渐缩小,我慌了。
“爸!妈!……青风!”
我开始小跑,心里那份恐惧已经蔓延至我的全身,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所不知道的情感——被抛弃的落寞和绝望。
恍然,我看到了远处有一个人影,我便认定那是我认识的人,于是我便拼命奔跑起来,想跑到他的身边,以此得到慰藉。可是,我却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最后,我再也看不见……】
咯吱!
床垫在我猛起身下发出声,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自己的周围早就空无一人了,名为孤独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地从眼角落下,我又哭了。
不要走……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一会儿,光从门缝中溜了进来,眼泪模糊了我想看到的身影,那些抱歉的话语却又哽咽在喉。
遥远的记忆此刻被唤醒,我好像回到了五岁以前的时候,我没有听话,从家里窜了出去,结果猛然发现自己打不开门回去了,那时还是在漆黑夜晚的事,家人都不在身边,绝望和哭泣是我唯一**的手段。
那时,光在里头,我无法拥抱。
“好啦……女,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了,出来和妈妈好好谈,记得道歉噢!”
我看不清老爸面孔,只知道他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憔悴,白丝也逐渐生了几根,他站在逆光处,仿佛我的救世主一般。
这时,光在外头,我触手可及。
后来,我和老妈和好了,我谨记着老爸说的“家人没有隔夜仇”这句话,泥潭便被我那不爱打扫家里卫生的老爸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