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不顾一切的扑过来。
是叶怀瑾!
他浑身泥污烟灰,脸上带伤。
他手中没有像样的武器。
只有一根前端烧得焦黑、犹带火星的粗壮断木。
他扑进来的角度正好是那头目因抬脚踩踏而微微侧身。
后心完全暴露。
机会!
叶怀瑾没有任何犹豫。
他借着前冲的势头,用尽吃奶的力气。
朝着那人毫无防备的后脑勺,狠狠抡砸过去。
“砰!!!”
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响。
烧焦的断木前端带着火星,结结实实砸在了清道夫头目的后脑枕骨上!
那人此刻力量都凝聚在即将跺下的右脚上。
对身后这致命的偷袭,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痛哼。
双眼翻白。
软绵绵,直挺挺地晕倒了。
叶怀瑾也被反震力震得手臂发麻,断木脱手。
他看都没看地上生死不知的头目。
顾不上喘息,一个箭步就扑到白新生身边。
“二丫!二丫!”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
油尽灯枯,剧毒攻心。
身体冰的吓人。
“撑住!我带你走!我们去找大夫!”
叶怀瑾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混着脸上的烟灰淌下。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抱她,却又怕碰到她身上那些狰狞恐怖的伤口。
左手,右肩……这些伤口。
触目惊心。
不能再耽搁了!
叶怀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慌乱。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最严重的伤口。
一手抄过白新生的腿弯,一手托住她的后背。
试图将她抱起来。
入手冰凉而沉重。
她软绵绵的身体毫无生气,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呃…”
白新生似乎被移动的剧痛刺激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忍忍…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叶怀瑾心疼得如同刀绞,声音哽咽。
他咬紧牙关,终于将白新生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
好轻……却又感觉有千斤重。
叶怀瑾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跋涉。
他不敢走大路,只敢循后山采药小径。
“撑住…二丫…撑住…”
他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声音嘶哑颤抖。
他需要一个现在、立刻、马上能救命的人!
他第一想的是和自己较好的小神医。
但去找她应该来不及。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孙一指!
白山庄附近几十里最有名望的老郎中。
住在离庄子约莫七八里地的青竹坳。
据说早年也在仁济堂坐过堂,是李老吉的师兄,后来自己开了医馆,专治疑难杂症。
一手金针渡穴的本事方圆百里闻名。
只是性子古怪,轻易不出手,诊金也高得吓人。
“孙一指…孙一指…”
叶怀瑾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抱着白新生,朝着青竹坳的方向跑去。
七八里的山路,在平时不算什么,此刻却如同天堑。叶怀瑾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每一次都死死护住怀里的白新生,用自己的身体承受撞击。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灰白时,他看到了青竹坳掩映在茂密竹林中的青瓦小院。
他冲到院门前,再也支撑不住。
腿一软,抱着白新生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台阶上。
他用额头“砰砰砰”地撞击着那扇紧闭的、带着药香的厚重木门。
嘶哑的呼喊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祈求,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孙先生!孙神医!开门!求求您开门!救命啊!救救她!仁济堂的二丫快不行了!”
门内一片死寂。
叶怀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他。
难道那些人!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门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干净青布长衫、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的老者出现在门后。
他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悦。
但更多的是一种久经历练的沉静。
正是孙一指。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叶怀瑾狼狈不堪、血迹泥污的脸上。
眉头微皱,随即移向他怀里气息奄奄的白新生。
当看清她口鼻间溢出的蓝黑色污血,以及那青紫得吓人的脸色。
孙一指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
“抱进来!”
孙一指没有任何废话,声音低沉而有力,立刻拉开了大门,侧身让开。
“动作轻点!放里屋诊榻上!”
叶怀瑾如同听到了仙乐。
连滚爬爬地抱着白新生冲进院子。
在孙一指的指引下。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里屋一张铺着干净白布的单人竹榻上。
屋内弥漫着浓重而复杂的药香。
孙一指快步上前,没有先看伤口,而是伸出三根手指,极其精准地搭在白新生冰冷刺骨的手腕上。
他的手指如同枯枝,却异常稳定。
叶怀瑾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孙一指的脸。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孙一指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诊脉的时间很长,手指不时微微移动。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寒气入髓,剧毒攻心…不止一种毒,侵蚀心脉。”
孙一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这伤…这毒…像是‘玄冰掌’一类的阴寒掌力所伤,又混杂了‘三日醉’这类麻痹心神的奇毒…更有一股…从未见过的阴寒内劲在作祟!
几种力量在她体内冲撞撕扯…她竟能撑到现在,直是奇迹!”
他迅速检查白新生的伤口。
当看到右肩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青黑色的血洞时,他瞳孔微缩。
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一种诡异的僵死状态,寒气四溢。
当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探查伤口深处时,这位见多识广的老神医,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嘶…好霸道的阴寒内劲!凝而不散,如同活物般在侵蚀筋脉!这…这绝非寻常掌力!”
孙一指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叶怀瑾。
“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
“一群蓝衣服的,见人就杀!二丫她是为了保护我们…”
他不再多问。
立刻转身从身后的百宝格上取下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瓶和一个古朴的针囊。
“小子,去烧热水!要滚烫的!越多越好!再去后院药圃,左边第三垄……”
他不容置疑地下令。
叶怀瑾如同得了军令,立刻冲了出去。
孙一指则迅速解开白新生的衣襟,露出她青紫遍布、寒气缭绕的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打开针囊。
里面是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
他出手如电!
手指翻飞间,一根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白新生胸前、腹部……
每一针落下,针尾都微微震颤。
同时,他打开一个赤红的玉瓶,倒出三粒龙眼大小的赤红丹药。
正是他赖以成名的‘赤阳丹’!
“丫头,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