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司徒雪鸢

作者:精灵Bling 更新时间:2025/6/27 22:59:49 字数:2039

窗外,雨声淅沥。

钎城这地方,向来多雨。

司徒雪鸢秀眉微蹙。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一枚冰凉的铜扣。

城中数桩命案与那仿制的铁鸢尾。

都指向她。

是谁?

如此处心积虑。

笃!笃!笃!

急促沉重的砸门声,带着官差特有的蛮横。

司徒雪鸢心尖猛地一缩。

是一股微小的,本能的惶恐。

指尖已悄然扣住三枚游丝针。

她深吸气,压下悸动。

脸上迅速打扰的一丝不悦,拉开了门。

门外,雨水淋漓。

两个衙役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身后。

刑部雷震如塔矗立。

深青劲装,目光带着审视与压力。

沉沉扫过屋内,最终锁在她脸上。

衙役声音发抖。

“司…司徒小姐!城东…天大的祸事!赵…赵督办…赵万金大人…遇害了!”

赵万金?!督办?!皇商!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脸上血色褪去少许。

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因极度震惊而产生的轻颤。

“赵…赵大人?他…他…”

竟敢动他?!

这是要将她置于皇权的滔天怒火之下。

焚为齑粉。

衙役语无伦次。

“…书房…血…铁花!跟前几个案子…一样!攥在手里!”

一样?又是栽赃!

司徒雪鸢心沉谷底。

“天爷…这…太骇人了…”

雷震终于开口,声音不高。

却字字如铁石带着无形的重压。

“司徒小姐,赵督办乃朝廷股肱,此案干系重大,已上达天听。”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在她鬓边那支素银簪上停留一瞬。

又刺回她强作镇定的脸。

“府尹大人忧心忡忡,三日后于府衙设宴,邀城中女眷共商安抚之策,亦…方便本官请教些城中近况。”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语气。

“请小姐务必赏光,事关重大,望勿推辞。”

鸿门宴!

赵万金身份特殊,涉及朝廷颜面,必须办成铁案。

司徒雪鸢脑中警铃炸响。

这是要教她在众目睽睽下,逼她的宫。

拒宴?

立刻坐实心虚!

雷震当场就有理由拿人!

绣楼虽有些布置,但面对刑部精锐强攻,凶多吉少!

赴宴?

九死一生,但至少…是公开场合,有旁人,雷震多少要顾忌程序,不会立刻动手。

且人群之中,或许有一线混乱之机!

电光火石间,利弊已清。

她得去,而且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司徒雪鸢抬起眼,迎向雷震的目光。

努力让眼神显得清澈。

带着惊魂未定的柔弱和一丝被官威震慑的小怯意。

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才低声道。

“雷…雷大人言重了。

赵大人横遭不测,府尹大人与大人为安民殚精竭虑,雪鸢…岂敢有辞?

定当…定当准时赴宴。”

声音轻柔,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噩耗和官威吓到的深闺女子。

雷震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似乎想找出更多破绽。

最终只是沉沉一点头。

“很好。”

转身带着衙役大步离去。

门缓缓合拢。

方才的惊惶柔弱荡然无存。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冰雪般的冷冽。

眼底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袖中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窗外雨声密集,如同战鼓。

“好一个…请君入瓮。”

她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刺骨。

杀赵万金,设下这宴…雷震和那幕后的人。

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将她“千机”钉死在弑杀皇商的耻辱柱上!

……

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小雨润如酥,遥看近似无。

倒真是一场洗去尘埃的美景。

嗒嗒嗒~

马蹄踏过湿润的泥地。

叶怀瑾牵着白马,在一处茶水摊前停下。

“阿姐,雨密了,歇歇脚吧?”

叶怀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斗笠下,白新生微微颔首。

叶怀瑾扶着她下马。

让她在茶摊长条木凳最里侧,雨水不易溅到的地方坐下。

白马在摊子旁一丛沾满雨珠的青草上啃食。

伙计是个中年汉子。

见有客来,连忙用肩上搭着的布巾擦了擦桌面。

“两位客官,喝碗热茶。”

伙计热情地斟满两碗粗茶。

他一边擦着溅到桌上的水渍,一边习惯性地搭话。

“客官打哪儿来啊?”

叶怀瑾端起碗,吹了吹热气。

咧嘴一笑,抢在白新生开口前答道。

“打来处来。”

伙计一愣。

这回答透着点玄乎,倒让他不知怎么接下去。

只干笑了两声。

“客官这话……透着见识。来处是来处,去处是去处,这雨中的路啊,走起来总归是不容易。”

叶怀瑾只是笑着,没再接话。

低头啜饮了一口热茶。

“…听说了吗?城里出大事了!捅破天的那种!”

“啥事?快说说!”

“皇商!督办赵万金赵大人!昨儿夜里…在书房被人给收拾了。”

“嘶——!赵督办?!那可是给宫里办差的财神爷啊!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谁说不是呢!更邪乎的是,听说…跟前些日子那几桩悬案一样!现场留了东西!”

“又…又是那铁打的花?”

“可不是嘛!攥在手里呢!一模一样!刑部的雷阎王都惊动了,亲自督办!”

“哎哟…这…这真是…多事之秋啊……”

“谁说不是呢,赵督办这一死,天都要塌一角,总得有人顶这塌天的罪过吧?唉…”

两个脚夫的声音压得更低,只剩下模糊的唏嘘和恐惧。

叶怀瑾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皇商遇刺,铁花,刑部雷震……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新生。

白新生放在膝上的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在竹杖光上叩击了一下。

这是他们之间表示“听到了,警惕”的暗号。

这桩泼天大案与他们无关,但刑部精锐被惊动。

意味着此地官面上的力量会被极大牵制,同时风声鹤唳,盘查必定森严。

对身份经不起推敲的人来说,绝非好事。

伙计显然也听到了脚夫的议论。

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咯……唉…”

他不敢多说,只是摇头。

叶怀瑾几口喝完了碗里的茶。

将几枚铜钱放在湿漉漉的桌上。

“掌柜的,茶钱。”

“哎,好,好。”

伙计连忙收起铜钱。

叶怀瑾站起身,对白新生道。

“阿姐,雨小些了,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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