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拙劣的直播证明了一件事。
负面舆论，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也最强大的杠杆。
那一点微弱的能量波动，不过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是三天后的校园歌手大赛。
一个能将她们推向地狱，也能让祥子升入天堂的舞台。
为此，她需要安抚好那只惊弓之鸟。
“我搞砸了……我再也不唱歌了……”
排练室的角落里，凛抱着膝盖，像个被遗弃的动物，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祥子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她只是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凛在无意识哼唱时，她偷偷录下的。
清澈，空灵，带着未被雕琢的野性质感。
歌声在小小的排日志里回荡。
凛的抽泣声，渐渐停了。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有迷茫，也有一丝渴望。
“这是……我？”
“这是你应该有的水平。”
祥子关掉录音，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晚上的直播，是一场压力测试，你没通过。”
“但你甘心吗？”
“就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放弃你唯一擅长，也是唯一热爱的东西？”
祥子的话，剖开了凛所有的伪装和脆弱。
凛咬着嘴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甘心。
她当然不甘心。
祥子知道，鱼上钩了。
她将一份报名表推到凛的面前。
“校园歌手大赛，这是你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站上舞台，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凛的身体在发抖。
最终，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报名表。
…
校园选秀的后台，喧闹得像个菜市场。
化妆品的香气，混杂着紧张的汗味，在空气中发酵。
祥子透过幕布的缝隙，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
数百名观众。
三位资深音乐制作人评委。
还有无处不在的、闪着红点的摄像机。
这一切，都是为凛精心准备的断头台。
她回头，看到凛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嘴唇在无意识地哆嗦，双手死死攥着裙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社恐，已经到了极限。
很好。
祥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下一位参赛者，MyGO!!!!!乐队，主唱凛！”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聚光灯“唰”地一下打在凛的身上。
她被那道刺目的光烫得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
祥子抱着吉他，从容地走到舞台中央。
她对凛点了点头，像是在给她鼓励。
为了能最大程度地引爆舆论，祥子亲自操刀，为凛写了一首难度极高的歌。
旋律激昂，音域跨度极大，需要演唱者投入百分之两百的情感。
前奏响起。
祥子的吉他声稳定而有力，像一艘坚固的船，试图带着凛航行。
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开口的瞬间，空灵的嗓音镇住了全场。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
评委席上，有人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祥子内心毫无波澜。
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歌曲进入副歌，情感层层递进，即将抵达最高潮的部分。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凛的身上。
压力。
无边无际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凛的脑子里，所有歌词，所有旋律，突然间……
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伴奏还在继续，每一个鼓点，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尴尬。
死一样的尴尬，在整个会场蔓延。
终于，伴奏也停了。
全场哗然。
“搞什么啊？忘词了？”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个花瓶啊，光长得好看。”
台下，一个打扮花哨的参赛选手，毫不掩饰地发出嘲笑。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台上。
凛的身体晃了一下。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是一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无助地站在舞台中央，任由嘲讽和议论将她淹没。
就在这片混乱中。
祥子，异常的冷静。
她甚至没有看凛一眼。
胃部传来兴奋的抽搐，血液在加速奔流。
机会来了。
为了这一刻，她掏空了自己卡里仅有的几千块生活费。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动。
没有丝毫犹豫。
购买水军。
锁定热搜位。
#主唱花瓶人设#
#校园歌手大赛放送事故#
#史上最尬舞台#
一个个带着恶意和争议的词条，被她亲手推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看向台上那个崩溃痛哭的身影。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微弱的刺痛感。
但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巨大财富的狂喜所覆盖。
不忍？
那种东西，一文不值。
在祥子的暗中推动下，凛忘词的视频片段，配上各种嘲讽性的标题，开始在校园网和本地社交媒体上病毒式传播。
点击量，转发量，评论数，疯了一样地暴涨。
【叮！】
【塌房成功！舆论热度判定为‘大型’！】
【奖励资金：2,000,000元！】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在祥子耳中，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乐。
她点开手机银行APP。
看着账户余额里，那个多出来的、闪闪发光的“2”和后面跟着的一长串“0”。
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充满了名为“财富”的空气。
真香。
凛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下了台，精神恍惚，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经过祥子身边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祥子也没有看她。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第一桶金带来的巨大喜悦中。
两百万。
足够她们租用国内最顶级的录音棚。
足够她们购买最顶级的乐器设备。
足够……
祥子看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一个计划在她脑中飞速成型。
但这个计划有一个前提。
乐队不能散。
尤其是凛，这个完美的“塌房”素材，绝对不能离开。
她转过头，看向凛消失的方向。
那个女孩此刻一定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绝望。
甚至可能，已经萌生了退队的念头。
凛这个完美的“塌房”素材，这个能下金蛋的鹅，绝对不能跑掉。
必须在她彻底崩溃前，给她注入一剂强心针。
一剂用钱堆出来的强心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