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信息，千纱收起手机，脸上重新挂上了优雅得体的微笑。
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指尖颤抖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乐队其他人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茜已经扑到了屏幕前，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祥子！你是我亲姐！”
夏树也难掩激动，温柔的脸上泛着红晕，看向祥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凛虽然没说话，但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祥子察觉到了千纱的视线。
那道视线不再是之前的愤怒与质问，而是带着一丝探究。
像手术刀，精准，冰冷。
祥子没有回头，继续扮演着那个迟钝又可靠的队长。
她和茜她们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新设备的型号。
对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毫无察觉。
“祥子。”
千纱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柔得像一缕春风。
“你好像能预知到舆论的走向，真厉害啊。”
她顿了顿，走上前来，站在祥子身边，吐气如兰。
“就像一个完美的棋手。”
空气，再次凝固。
茜和夏树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祥子感到后颈的汗毛微微立起。
不是恐惧。
是兴奋。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吗？”
她挠了挠头，一副天然呆的模样。
“可能只是运气好吧，毕竟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嘛。”
内心深处，声音在冷笑。
运气？
不，这是氪金玩家对普通玩家的降维打击。
千纱看着她，漂亮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优雅地一转身，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既然我们有了新的资金，就必须进行合理的规划。”
她打开自己的平板，投屏到墙上，覆盖了乐器网站的页面。
那是一份极其详尽的资金使用方案。
从录音棚的租赁，到新设备的维护，再到未来的宣传推广，每一笔开销都精确到个位数。
甚至还包括了成员们的健康管理和心理疏导费用。
完美。
无懈可击。
祥子看着这份方案，胃部轻微抽搐了一下。
她看懂了。
千纱这是在用她最擅长的专业能力，对自己进行“软控制”。
她要架空自己这个队长，把乐队的钱袋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凛她们完全没察觉到这其中的暗流。
她们只觉得千纱考虑得太周到了，简直是天使。
“千纱你好厉害！”
茜满眼都是崇拜。
祥子笑了。
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微笑着全盘接受。
“千纱，你考虑得太周全了。”
她由衷地赞叹道。
“不愧是我们乐队的财政大臣。”
在千纱因为这句称赞而微微扬起下巴时，祥子话锋一转。
“不过，我还有几个补充建议。”
她走上前，手指在千纱的方案上轻轻划过。
“这个录音棚，虽然性价比高，但不够顶级。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椎名林檎的御用录音棚，虽然贵了三倍，但能保证我们出品的音质是世界级的。”
“还有这个宣传方案，与其找这么多小博主，不如集中火力，直接去时代广场投一个月的广告。”
“虽然烧钱，但能一步到位，把我们的逼格拉满。”
祥子每说一句，千纱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提出的每一个方案，都比千纱的更花钱，更大胆，也更有效。
这已经不是在补充了。
这是在用钱，狠狠地打她的脸。
像是在说：你想管钱？可以。但怎么花，我说了算。
我比你，更懂如何让这支乐队变得伟大。
最终，祥子微笑着做总结。
“当然，这些都只是建议。最终怎么决定，还是看我们的财政大臣。”
她把皮球，又轻飘飘地踢了回去。
整个排练室，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进行着无声的战争。
千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翻涌，脸上重新挤出完美的微笑。
“好，就按你说的办。”
祥子内心开始觉得有趣。
这个千纱，不再仅仅是一个“塌房素材”。
她是一个有挑战性的对手。
一个聪明的，想要掌控一切的女人。
这盘棋，越来越好玩了。
从那天起，乐队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千纱开始在日常中，过度关注祥子的行程和社交。
“祥子，晚上有安排吗？我家里新请了米其林厨师，要不要来尝尝？”
“祥子，你最近好像很累，我帮你约了水疗，放松一下吧。”
她美其名曰“队长的安全和健康很重要”。
实则，是在监视，在收集信息。
祥子与千纱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充满张力的“共犯”与“博弈”关系。
她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秘密的人，也是彼此最想掌控对方的人。
一周后。
千纱独自坐在自己空旷的顶层公寓里。
落地窗外，是东京璀璨的夜景。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封加密邮件。
她点开附件，是一份最终调查报告。
报告很长，结论却很简单。
无法直接指证。
最初的爆料源头，来自一个新注册的，无法追踪的海外虚拟IP。
千纱关掉手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将她完全吞噬。
她不需要更多证据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MyGO!!!!!乐队的第一张合影。
照片上，祥子站在中间，笑得一脸无害。
千纱的指尖，轻轻划过祥子带笑的脸。
然后，缓缓收紧。
咔嚓。
相框的玻璃，应声碎裂。
一道细长的血痕，出现在她白皙的指尖。
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只是看着照片里的祥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病态的弧度。
祥子。
你逃不掉的。
东京的夜，深邃得像一块黑天鹅绒。
千纱公寓里的黑暗，比夜色更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