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千纱经历了那次“神启”般的实力飞跃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她没有再追问祥子。
有些事,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千纱选择将那份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恐惧与怀疑,深深埋进心底。
她只是用一种更加锐利、更加探究的目光,时刻观察着祥子的一举一动。
要将这个少女的灵魂,从温和的皮囊下活活剥离出来。
祥子对此心知肚明。
她甚至很享受这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恐惧,是比金钱更牢固的锁链。
…
SOUND-X录音棚,三号棚。
新歌的录制工作,进入了瓶颈。
“对不起……再来一次。”
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从录音间里传出。
这是她今天第十七次,卡在同一个高音上。
那个高音,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峭壁,横亘在她面前。
她越是想征服,喉咙就收得越紧。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颈。
录音间外,调音师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茜急得在原地打转,却不敢出声。
夏树抱着吉他,脸上满是担忧。
祥子端着一杯温水,静静地看着。
她知道,凛的社恐,又在封闭高压的环境下发作了。
这是绝佳的“塌房”素材。
只要操作一下,#天才歌姬高音失声#的话题,又能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祥子没有动。
她的视线,落在了千纱身上。
这位财阀千金,没有丝毫焦躁。
她只是冷静地靠在调音台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瞳孔里倒映着频谱仪上跳动的光线。
在凛第十八次失败后,千纱按下了通话键。
她的声音,冰冷又精准。
“停一下。”
“凛,出来。”
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出录音间。
千纱没有看她,而是对调音师说。
“把编曲的音轨调出来。”
“问题不在她的嗓子,在编曲。”
她拿起一支笔,在乐谱上飞快地画着。
“这里的和弦进行太突兀,导致情绪没有铺垫到位,她找不到发力点。”
“把这个G和弦改成Am7,给高音一个缓冲的阶梯。”
“还有这里,贝斯和鼓的节奏,慢半拍进。”
一番话,行云流水。
没有一句安慰,却字字都切中要害。
调音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立刻动手修改。
凛呆呆地看着千纱。
看着她自信、冷静、掌控一切的侧脸。
在那一刻,凛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弛了下来。
原来……不是我的错。
原来……她都懂。
这种被理解、被精准拯救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十分钟后,凛再次走进录音间。
同样的旋律。
同样的高音。
她闭上眼,轻松地唱了上去。
那声音,清澈、高亢,充满了穿透灵魂的力量。
一次通过。
录音棚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那完美的歌声震撼了。
休息时间。
凛像只找到了归巢的小猫,不自觉地坐到了千纱身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待着。
茜凑过来想跟凛说话,都被凛下意识地躲开了。
祥子端着咖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抽搐感。
不对劲。
凛的依赖,正在从我身上,转移到千纱身上。
祥子很清楚这群“重女”的本质。
她们的情感,偏执又极端。
一旦认定了一个依赖对象,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是创作的动力,也可以是……团队分裂的导火索。
她绝不允许乐队的权力结构出现第二个中心。
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远比两条相交的直线,要容易掌控得多。
为了拿到那笔无法拒绝的财富,祥子必须是唯一的顶点。
下午,讨论新歌细节。
千纱的掌控欲,又开始显现。
“这里的吉他solo太长了,商业价值不高,缩短一半。”
“鼓的加花太多,抢了人声。”
夏树和茜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失落。
千纱正准备继续往下说。
祥子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打断了她。
“凛,你觉得呢?”
千纱的话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凛的身上。
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祥子会问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千纱,又迎上了祥子那温和又鼓励的眼神。
祥子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毕竟你是主唱。”
“这首歌,最终是要靠你的声音来呈现的。你的感觉,最重要。”
凛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
“我……我觉得夏树学姐的solo很好听,可以完整保留。”
“茜的鼓……也很有力量。”
乐队原创歌曲录制完成,在试听时,所有人都被成品的高质量所感动。
千纱看着祥子,眼神复杂:
“祥子,你真是个天生的领袖。”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叹服。
祥子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
领袖?
我只是个想暴富的操盘手。
顺便……当个端水大师罢了。
这种反差感,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乐队内部,一种新的平衡正在形成。
以祥子为绝对核心。
千纱为运营副手。
凛为音乐灵魂。
一个稳固的、畸形的、却又充满力量的三角结构。
角落里。
夏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在崭新的一页上,用清秀的字迹,写下了一行标题。
《冰山歌姬与掌控欲贝斯的修罗场,而我温柔的键盘手啊,你究竟在看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