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House的舞台灯光尚未亮起。
闷热的空气混杂着酒精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像一张潮湿的网，包裹着每一个人。
台下人声嘈杂。
酒杯碰撞。
议论声此起彼伏。
凛握着麦克风，手心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祥子坐在键盘后，面色平静。
她给了凛一个安定的眼神。像在说，有我。
但只有祥子自己知道，她脑海里浮现的，是昨晚电脑屏幕上那个猩红的标题。
《起底那个女人！涩谷地下音乐圈的赤色恶魔！》
先捧上神坛，再亲手推下地狱。
这样的“塌房”，收益才能最大化。
所以今晚，必须成功。
必须燃爆全场。
祥子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黑白键上。
一段清冷的键盘音符，如同冰锥刺破喧嚣。
瞬间，整个场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舞台上。
凛的歌声紧随其后。
初时还有些许颤抖，但很快，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便撕裂了空气。
千纱的贝斯线沉稳又华丽，像一张坚实的地毯，托住了整首乐曲。
夏树的吉他riff充满感染力，每一个音都搔在人心最痒的地方。
然后，是茜的鼓点。
咚。
咚咚。
如同战鼓擂响，充满了原始而狂野的力量。
歌曲进入副歌。
凛闭上眼，飙出了一个完美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音。
乐队的能量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茜的鼓点骤然加速，如同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LiveHouse。
她整个人仿佛与身后的架子鼓融为了一体。
双臂化作残影。
汗水顺着她元气的脸庞滑落，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野性。
祥子看着她，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对。
就是这个。
这股破坏欲。
这头被“元气笨蛋”外表囚禁的猛兽。
这才是价值百万的塌房素材。
台下。
观众从最初的审视、挑剔，变成了目瞪口呆。
前排的几个男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疯狂甩头。
角落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斯文的女人眼中异彩连连。
小野寺玲奈。
业内知名的毒舌音乐评论员。
她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喃喃自语。
“这支乐队……是怪物吗？”
她身旁不远处，一个留着胡茬，眼神锐利的男人正疯狂按动快门。
佐藤浩二。
专门挖掘猛料的八卦记者。
他的镜头，死死锁定了舞台上那个活力四舍，燃烧着生命在打鼓的红发少女。
一曲终了。
舞台灯光熄灭。
死寂。
长达三秒的死寂之后。
“轰——！”
雷鸣般的掌声与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安可！”
“再来一首！”
“我的天，那个鼓手太帅了！”
MyGO!!!!!
这个名字，今夜之后，将在东京的LiveHouse圈子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后台。
庆祝的气氛热烈得像要爆炸。
“我们成功了！祥子前辈！”
茜第一个冲过来，给了祥子一个结实的熊抱，兴奋得满脸通红。
“凛！你刚才的高音太棒了！”
“千纱的贝斯也超稳！”
“夏树学姐的solo帅爆了！”
祥子笑着，任由她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叮。】
【检测到正面舆论热度小幅上涨。】
【系统财富转化效率：C级。预计收益：8万日元。】
祥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才八万？
果然，正面评价来钱太慢了。
还是得“塌房”。
“茜。”
祥子轻轻拍了拍茜的后背，声音温和。
“刚才的solo，充满了野性的力量，非常惊人。”
“真的吗？”
茜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
“嘿嘿，因为我以前在地下乐队的时候，风格就是这样！”
祥子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问道。
“哦？能说说吗？听起来很酷。”
为了得到祥子的更多夸奖。
茜被夸得心花怒放，彻底放下了防备。
她拿起一瓶可乐，咕咚咕咚灌下半瓶，打了个嗝，开始滔滔不绝。
“那时候我们乐队叫‘黑色大丽花’！我跟主唱是铁哥们！”
“有一次，别的乐队找茬，骂我主唱是娘炮！”
“我当场就火了！”
茜挥舞着拳头，模仿着当时的场景。
“直接拎起一个谱子架，就把他们吉他手的门牙给干碎了！”
“为了朋友，就得这样两肋插刀！这才叫摇滚精神！”
她讲得眉飞色舞，充满了“光辉事迹”的自豪感。
千纱和夏树听得目瞪口呆。
凛则是默默地往祥子身边挪了挪。
祥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内心却在冷静地给每一个细节打上标签。
【暴力倾向】
【打架斗殴】
【前科】
很好。
人证物证俱全了。
她看着茜那张毫无城府、灿烂如骄阳的笑脸，心中毫无波澜。
傻孩子。
你亲手递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光辉事迹。
而是一颗能炸出百万财富的重磅炸弹。
演出成功的视频已经被上传到了网络。
评论区一片赞扬。
【卧槽，这歌也太顶了！已循环！】
【主唱是天使吗？这嗓音！粉了粉了！】
【全员技术在线，这才是真正的乐队啊！】
祥子快速滑动着屏幕，眼神冷漠。
这些赞美，廉价又无力。
无法带来真正的财富。
她需要的是争议。
是风暴。
就在她准备关闭页面时，一条新的评论，跳了出来。
那条评论很短，却切开了其乐融融的表象。
“那个鼓手……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不是以前在涩谷LiveHouse混的，‘黑色大丽花’乐队里那个疯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