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高耸入云的雪山山峰,积雪常年不融,一个衣着单薄的青年面无表情,沉重的战甲早已在逃跑时被丢在了半路,仔细看去他遍体鳞伤,血液浸染了衬衣,在净白的雪峰上格外显眼。耳旁呼啸的冷风夹杂着远处兽的嘶吼,将不远处的积雪都震跨了几分。
青年叫做索耶.未,是荣光国的第三骑士团的团长。而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支身着亮红色法袍的队伍。他们不急不缓,牢牢游荡在一百米开外,伴随着嘴里咒语的吟唱,灵力汇聚在身边,转瞬在手掌中荡漾出波纹,色彩绚烂的华丽魔导阵一层接着一层的闪烁。
又是一轮术法的狂轰滥炸,索耶.未猛地一挥手,整条手臂顿时青筋暴露,隐藏在皮肤底下的魔导回路尽数显现。
一阵阵浓雾过后,奔跑的索耶身上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不屑地瞥了一眼整支队伍里为首的男人,却发现对面只是平淡的望着他。索耶.未心底猛地一楞,两边雪峰发出烦人的异响,但他还是慢了半拍,密密麻麻的黑影在那一刻,像无数飘散的雪花,一只又一只的向索耶撞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逼到了骇兽,秘雪虚猿的领地。
“你这该死的蠢货!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索耶.未愤恨的挥起手臂,布满魔导回路的手臂此刻便是最锋利的剑刃,一些魔导术都无法穿透的猿猴皮毛,仅仅只是被他的手指划过,便轻而易举的将其一刀两断。
然而在这生死关头的时刻,与这群猿猴还游刃有余的索耶.未忽然呆立在了原地,护术自行消散。蜂拥而至的猿猴们灵活的扑向索耶,转瞬便把他团团包裹,一嘴又一嘴,一爪又一爪,轻而易举的撕开了索耶.未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唤回了索耶.未的意识,灵力从裂开的皮肤中迸发,他再难以支撑身体,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埃洛列塔团长,就让我去把这叛徒宰了!”一个光头满脸大鬃,忽的站到为首男人的身旁,兴奋的舔着嘴角。
然而他刚刚迈开右脚,就被男人抓住了肩膀。“还不够,需要把他接着往前方逼退。”
“怎么!埃洛列塔团长就如此胆小?害怕那个索耶到了这种地步!”大鬃汉子满脸戏谑,这一整天他们就像只野狗一样,只是跟在对方后面,时不时咬一口对方的屁股。索耶.未早就走投无路,连这些群兽都能伤害他,何必那么小心?
“不想死就听我的命令。”埃洛列塔面无表情。
“你的命令?哈哈,你这第六队的胆小鬼团长?哼,反正老子也不是你们团的副团长,可不用听你命令!”大鬃汉子一扭身子,挣开了埃洛列塔的手掌,干脆将身上的衣物尽数震碎,袒露出一身状如树根,虬枝交错的肌肉。“我可要亲自取下索耶.未的头颅,为死去的团长们报仇!”
大鬃汉子双手合拢,置于胸前,嘴唇嗡动,像山峰沟壑的肌肉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魔导回路,转瞬便覆盖了整个上半身。做足了准备,狞笑着冲向了对方。
其他人见状也跃跃欲试,这支由各队伍骑士团临时组建的魔导队伍早就心生不满,只是见着那团长仍纹丝不动,便没有跟上去。
“哈哈哈哈哈。索耶.未,说实话,我早就想和你打一架了。可惜在骑士团里没有那个机会!多亏了你杀了大半的骑士团,不然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法爬上那团长的位置!”
大鬃汉子一路冲刺,随后踩在遍地猿猴的尸体上,像一个老朋友见面一样,高兴的与对方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记好了!杀你的人叫做巴利安.帝森。你这家伙,事到如今记不住也没关系了,反正我仍会好好感谢你的!”
二者相距不过十米,凝视着这一动不动的男人,巴利安.帝森握紧拳头,做出冲拳状,便看到索耶癫狂的大笑起来,妄图睁开眸子看清周围,然而那只右眼已被刚刚攀上脑袋的猿猴叼去,如今只留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他猛地收敛拳意,怔怔站在原地,对方突如其来的异样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什么阴谋,而这显然影响到了他的决策。
“哈哈。作为最后一名存活的‘索耶.未’,我们可天生背负着使命,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怎么可能挑得起这等责任!”
“承认自己无能很难吗?在复兴的夙愿前,个人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呢?”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你还要耍什么花招!”听着索耶.未在那自言自语,巴利安恍惚间有些心里发毛,他一咬牙,干脆改变了起先的战略,右手手心的魔导回路缓缓汇聚,无形中拳头好似大了数倍。他盯紧浑身都是窟窿的索耶.未,以右拳锤击左掌,恐怖的压力顿时覆盖住了索耶整个肩头,使得他不自觉的伏下了身子,垂下了头。
巴利安加快了灵力汇聚的速度,此刻的他仿佛深海中的漩涡,疯狂将周围所有的灵力汇聚在自身,猛烈的攻击卷起了数十米高的皑皑雪地。不远处伺机而动的秘雪猿猴们惊得落荒而逃。
“那是巴利安副团长的成名绝技!据说是调动身上四处魔导回路,组合而成的杀招!当初直接一招将凶兽都给捏的稀巴烂。”队伍中一声声的感慨,皆是对这位相貌粗鲁的汉子的夸赞。
“咱们魔导士再怎么锻炼得当,体魄也不能和兽中排名第四类的凶兽相比吧。”
“索耶.未那家伙在咱们的几十次轮番攻击下,现在恐怕连运转魔导回路的气力都没了吧。”“那家伙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连释放护术都做不到了。你看看就那些猿群都能把他伤成这样,没有人能不依靠护术去硬抗破术的!”
“唉,真不明白曾经这位光耀照人的索耶.未,为何要反叛。”队伍中的一个中年人,情不自禁的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其实如他一样的魔导士里,不乏很多有这般疑惑。年纪轻轻的天才,本可以成为与那位传奇魔导士厄尔忒.宿洛一样的存在,拥有风光无限的一生,可为何要加入叛军,走上这段路途?一开始索耶.未加入叛军时,甚至还有些人对其抱有幻想,认为他是忍辱负重,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接二连三趁叛军做乱时,暗杀荣光国高层以及各骑士团团长的行为被暴露出来,谩骂声掩盖了赞叹声。
听着身后队伍议论纷纷,同样年轻且英俊的埃洛列塔.布根只是脸色平静的望着望着灰白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这座荣光国最高的山峰上,又开始下起了雪。
每人都在浮想翩翩的时候,一个消瘦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队伍的一旁,埃洛列塔.布根似有察觉,却没有任何表示。只听一道冷淡的声音回荡在这漫天雪地里“索耶.未站起来了,跟紧。”
议论纷纷的队伍心中顿时一阵骇然,纷纷看向开口之人,可一看到那雪白的面具,便匆忙低下了头,以食指轻点左右两肩,用教会的礼仪向对方问好。
可即使是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说出索耶.未还能站起来这话,众人心中也难免犯嘀咕。一个受伤如此严重的人,究竟怎样才能在第二团副团长的魔导术下活下来?很多人心中仍抱着一丝侥幸,然而当雪雾散去,远远看向那具在猿猴尸体中矗立的人类躯体时,一瞬之间,所有人在这极寒的天气下,后背开始淌出冷汗。他们究竟是在追杀一个多么恐怖的家伙?
巴利安被一只满是魔导回路的手臂贯穿了胸口,牢固钉在了雪地上,他双眸圆瞪,到死之前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容。胸口处的鲜血顺着手臂上略有起伏的纹路,缓缓流淌。而巴利安自己那只铭刻着护术的手臂上,魔导回路已不是原先那么小巧且有序,如同一条条被水浸泡的麻绳,这是超载使用魔导术的表现。
“哼,那家伙居然还有空折魔导卷轴?看这样子,恐怕还是用最顶级的材料绘制的。”老者轻呵一声,望向远方的双眸缓缓移回近点,他神色冷淡的瞥了一眼巴利安,眉头微微舒展。索耶.未确实连控制魔导回路的气力都没了,他现在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但凡还有一丁点机会,他也不会用他自己手臂一点点喂养的遗物符噬剑,就那么对付一个巴利安,甚至都没有时间把他带走。
老者仔细探查了一番符噬剑,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迅速的吩咐人员四散而开,去寻找灵力最为紊乱的一块地带。
无视了自己的团长来下达命令,却没有一人迟疑。等到魔导士们联合使用仪式魔导术探测出对方离去的大致方位后,老者乐呵呵的环视了一圈,手掌做出按压姿势。
“又到了每次的即兴节目。”
“即兴节目?”有人还在疑惑之中,有人却已经率先起哄。可他们只见身边直直飘落的雪花忽然动荡了起来,还没弄清楚会发生什么,老者一下也不回头,悠闲的伸展了一下身子,便朝索耶逃离的方向奔去,一瞬间消失在大雪之中。
埃洛列塔眉头微皱,悄然催动魔导回路,一道道杀人于无形的风刃就这么凭空被击溃,只留下一声声闷响。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绵延的山谷小溪边,突兀现出一道人影,惊得周围寻水而来的动物落荒而逃。
“哈哈,到头来,其实你还是不愿意死的!”索耶.未狼狈的跪在地上,手中篡紧的淡金色符文卷轴也一点点湮灭为灰烬,身体的那个意识没有阻止他使用这份卷轴。可事到如今,这世间仅剩一份的空折卷轴,也被他用来当成了逃命的手段。
‘该死!该死!要不是因为这家伙,凭借这卷轴,还能在击毙一位团长!甚至有机会对教会的圣者下手!’瞧着用那存在在这世间最后一位龙族后裔绘制的卷轴,就这么从手里消散,索耶心中抱怨不断,癫狂的表情变得愈发扭曲。
“让巴利安杀了你,以他的野心,恐怕免不了让这世间再被糟蹋一次。”这是长久以来,他第一次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们何必闹到这种地步呢?我本就是你。只要今后你不再困扰我的心智,在将我们的族人复活后,我承诺会再为你寻找一具新的躯壳。”
“你的承诺?恐怕就和赌馆里的赌鬼们说下次见面请你们喝酒一样虚伪。”他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视,语毕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索耶.未脸色阴沉,可他还是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早就注意到,每次靠着那遗物重生后,这个世界都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新变化。大变化可能是某个城镇在一些新的兽潮下从此消失,小的变化可能是某个人性格大变。索耶.未好几次重生,却一直没找到其中的联系,所以他在每次重生时,都是拼尽全力,就怕每次的影响都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然而万万没想到,这最近两次最大的变化,是他曾经的自己,完全变成了另个人。
知道再没有商量余地,索耶.未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他还有最后的机会,那就是撑到那些叛军的地盘上,他们很乐意接待自己。可事与愿违,在奔波了不少时间,即将离开雪山时,一副消瘦的身躯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对方戴着专属于教会的面具,一双阴冷的眸子正透过孔洞冷冷的注视着他。
“老不死的玩意,难得见你出门一趟啊。”索耶瞪着仅剩一只的眸子,即使视线模糊不堪,可单凭那独一无二的强烈压力,就让他分辨出了,这是教会里的以杀伐著名的圣者——艾尔伯德.法列罗斯。
老者佝偻着身躯,眼神中闪烁出一丝淡淡的怜悯,紧接着是一股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的无比锋利的杀意。“没想到这次你崩坏的太快了。我只能提前苏醒了。”
听着对方不知所谓的言语,索耶.未冷笑一声,早在对方出现的一瞬,他心里就有了对策,而对方出手的那一刻,他的左手手掌就已经迅速的张开,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眼珠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两指之间,可刚刚驱动这‘悔者之瞳’,却只感觉到意识一阵晃荡。
另一个自己以昏死为代价拼了全力制造的破绽,令索耶.未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无法思考。而这仅仅只是半个呼吸的时间,一道细小的风刃便切开了他的手腕,紧捏着‘悔者之瞳’的手掌腾飞而起,血液如喷泉般喷涌,洒在了一旁破雪而出的枝芽上。“结束了。”这是索耶.未脑海里唯一闪烁的话语,他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甘愿和他同归于尽。
夜幕降临,山下陆兽嘶吼。一个身着铠甲的青年站到了那面目凄惨的躯体前。在他出神思索时,一道佝偻的身影也站在了他身后。
青年早有预料,缓缓转过了身子。看向那个在这等候多时的佝偻老者。
艾尔伯德.法列罗斯微微抬起下颌,面具后那副苍老却布满肃杀之气的脸庞难得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如果不是你出手救下那群蝼蚁,我还真察觉不了任何异样。”
“没曾想,我们帝国骑士团的团长居然会是一个界外人。界外早就封禁了进入此地的寻常办法,在这个时刻潜入这里,可别告诉我只是想来这‘蚀灾时刻’观光一趟。”
面对对方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英俊的青年只是仰起头,望向天边那抹霞光。他抬起来手,满脸认真的道“你说,那轮夕阳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艾尔伯德皱紧了眉头,却是下意识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蚀灾时刻’里的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某个时刻景象的显现,怎么可能是真的。”
埃洛列塔摇了摇头,“对我们来说,真假或许不重要,但是这片被蚀灾笼罩的国家、人民、土地,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生活的地方,他们能看到天上的太阳,月亮,这一切便是真的。”
“这就是你对我问题的回答?你想表达什么?”
青年露出一抹落寞,“这个世界存在的本意,一直是他为了让所有人都活着逃离蚀灾,但为何变成了一个个被迫成为屠夫的人拿起了武器,向其余被困在这的人挥下了刀……那他们被困在这段时间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艾尔伯德冷笑一声“愚蠢,‘蚀灾’一日不成,便无‘蚀灾’的威胁!以无关紧要的自由来换取更大的安定,那些家伙要为自己能够成为困住‘蚀灾’的一份子而骄傲!”
“牺牲部分人从而换来更大的安定……长久以来从没有人为他们做主,从内到外都把他们的牺牲当成理所应当,难怪现在把这里随意抛弃也自认为是合乎道理了。”埃洛列塔眼神复杂的看向老者,“而更可笑的是,人们从未感激,甚至为了那合乎情理的道德,干脆将这塑造成了一个天使与恶魔的聚集地,天堂与地狱的交叉口,仅仅是让那无关的借口也变得合理。”
“‘蚀灾’一旦作为灾兽现世,那才是人间惨剧。为了人类考虑,就应该以最小的损失,去制止这场灾难!何况,这些家伙还能在蚀灾中享受人生,不比每时每刻都在受苦受难的界外强?”
一向以谦虚内敛示人的英俊青年大声笑了出来,笑的眼泪直流,身体颤抖,他仰起下巴看向艾尔伯德的目光是那么的轻蔑。
“就像界外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想要切除这个威胁。你们劫灾会也不在乎生命,只想要寻求一个结果。”“人病了要吃药,天变了人吃人。既然没人给他们机会,我来!”
话音刚落,四周狂风大作,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包裹在埃洛列塔周围,几乎让他连手指都不能屈伸。和那巴利安一模一样的的魔导术此刻在艾尔伯德手中却强大了数倍。此刻的艾尔伯德就像君临天下的帝王,所有生物都自惭形秽的垂下那低贱的头颅。
老者眼神阴暗,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知道‘劫灾会’的跟脚,可那又如何?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你?你有那个实力吗?在这里,我是圣者,你拿什么和我斗?你凭什么和我们斗?”
艾尔伯德五指弯曲,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周遭的高树再也不堪重负,纷纷折倒。艾尔伯德脸上挂起了笑容,他听见了骨头和肌肉相互摩擦,发出了像是随手撕碎纸张的声音,他对这股声音半点不陌生,毕竟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一时兴起的即兴节目,就是生生压碎了最后见面那波人的骨头,反正‘悔者之瞳’会将时间倒退,一切重启。
青年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他冷淡的凝视着艾尔伯德,五脏六腑都被压迫的触感,反而让他此刻更能感受到自我。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每动一下,内脏就被压迫着吐出一口鲜血,然而他仍是毫不犹豫的扶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艾尔伯德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顽强,在自己的魔导术压迫下居然还能行动。于是他加大了灵力供给,五指紧握,势要将他压个粉碎。
哪知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还有力气推剑出鞘,艾尔伯德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察觉自己分毫无损,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柄断剑,一把无比破败,锈迹斑斑,断口粗糙,丢到路边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断剑。
“‘归虚’”沙哑的声音呼唤着它的名字,艾尔伯德心神一凝,见没有任何奇异的动静,嗤笑一声,随即加快了手心中魔导回路的吸收速度。就在这时,异象突生,那本该被他用特殊手段回收了灵魂的‘索耶.未’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嘴中还叼着一颗浑浊的眼珠。正是那‘悔者之瞳’。
他想起来了,是这一世索耶.未一直没能吞噬的另一个意识!但,那又如何?
“没有我们的秘术,你怎么可能开启‘悔者之瞳’!”
身前人那坚定的目光取代了无声的言语,只听他大笑一声,此刻居然挣脱了艾尔伯德魔导术的束缚!断剑划过半空,天地仿佛在颤抖,撕开的裂缝中洒出一抹星光。“给我开!”
顿时,浑浊眼珠蓦然爆发起一阵金色光芒。一道又一道看不清模样的光环笼罩在身边。这家伙居然能绕开劫灾会设下的重重禁制,直接将‘悔者之瞳’启动!
“你究竟是谁!你和索耶.未究竟是什么关系!?”艾尔伯德难掩震惊,可下一秒,他戏谑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但你做的这些,终究只是徒劳。”
回应他的只有青年那抹落寞的笑容。
白光笼罩了天空,意识宛如失足者落入沼泽,一点点陷入了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