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往事

作者:NoobFGB 更新时间:2025/10/21 0:56:43 字数:11854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布局了吧……再不成功的话……算了,反正,等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头灰白发色,身穿女仆装的小女孩包膝蹲下,手上握着一张写满了符文的羊皮纸。

“我会成功的,一定会的。这次,轮到我去救你了。”手上的羊皮纸越攥越紧,她静静地等着,等着白色将她吞噬。

——

“白渊,白渊?你快看!小家伙醒了!”

“别人刚醒呢,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白夜,你就算是有了孩子,还是那么幼稚。”

“大哥怎么能这么说?”

“我是为了她好!”

耳边传来些许听不懂的嘈杂声。虽然醒了,但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想睁开眼睛,带来的却是身体上的微动。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等会把她吵醒了怎么办。”与粗壮的男声不同,这次她听见的是细腻的女声,无处不充斥着溺爱。

是母亲吗?

她睁开眼,只见两男一女将她包围在正中心。

哇哇声传来。

“呃……欸?”

“欸什么?两个大老男人赶快给我出去!”

“遵命!”白夜和白渊跑得飞快,飞速地合上门,一点额外的声响都没有。

“乖,可馨,乖……不哭了,不哭了……”可馨的母亲,夜香,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就这样轻轻安抚着,直到可馨再一次沉入梦乡。

白夜和白渊一直趴在窗外,直到房间里面安静下来他们才探出头来。

“我女儿可爱吧。”白夜自豪地吹嘘着自己的女儿。

白夜的确是白渊长一岁的哥哥,但是因为白渊的血脉更加纯正,白渊才是家业的继承者。

白夜嫉妒吗?一点也不。白夜可不想掌权。也正是白渊是继承人,白夜经常称他大哥。

可是呢,因为战火迫近,白渊不得不参战。在家主职位空缺的时候,只有白夜可以顶家族之位,白夜成了实际掌权人。这一掌权白夜直到三四十岁才有了女儿。他可稀奇这个女儿了。

白渊呢,也更是因为战争连心上人都没有。

“话说大哥,你什么时候找一个老婆?”

“等战争结束吧。我哪有那么多闲情去找女朋友?”

“但是你却抽得出时间陪伴可馨是嘛?痛!”白渊往白夜的脑袋上来了一拳。

“不乐意?不乐意我走。”

白夜已经很满意了,有大哥在身旁,有大哥在沙场上驰骋,以他的精湛剑术,没有理由不满意。

就光是找到自己心爱的另一半,成家,白夜就要感谢白渊不少。如果他真的是家主,这种轻松自在的生活就会不复存在。就算目前需要他日理万机,忙的死去活来,他也愿意。

“好啦,我去处理一下领上的一些事务,帮我照看好可馨和夜香。”

“去吧。”

“还有大哥,这次大战……也要回来……”

“嘿,你这话说的。放一百个心吧,你‘大哥’可没那么弱。”

——

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一晃眼便是四年。尽管战争不断,白渊总是可以活着回来,抽出一点时间和好兄弟闹一闹,一起吃上几顿饭。可馨每一年的生日,无论有多忙,白渊都会准时到场。

“天呐,那是圣煌公爵吗?”生日宴上,到场的女嘉宾们议论纷纷。

“不是吧,这么年轻,一看就不是三四十岁的人。”

“谈论别人的年龄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我想和白渊大人结婚!”

“喂,是我先来的好吧,告白也要看先后好吗?”

久经沙场的白渊听力很好。尽管她们只是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悄悄议论,白渊听的可是面赤耳红。

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些小话,但是如果真的听见了还是会让人不好意思。

但当想到可馨的时候,一切都烟消云散。他可是盼着小寿星出场呢。

忽然,宴会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锁在了可馨的身上。

那可真是仙女下凡,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她穿着一袭白裙,圣洁,端庄典雅,只需要爱她的一眼轻瞟,都可以让人目不转睛,直到注意到自己失去呼吸后才回过神来。

仿佛时间在白夜表达对所有人到场的感谢之情时才开始流动。

宴会上,白渊没有和白夜他们一起去向嘉宾们敬酒,而是呆在可馨的身旁。

“可馨,你怎么不吃东西啊?是不好吃吗?”白渊看着可馨只是坐在角落,好像并不开心。

“不,不是的……过生日怎么会不开心的嘛……更何况你们都在我身边。其实,我觉得为了生日不需要开这么大的宴会的。我只希望你们在场就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很在意你,以你自豪呢。不会是因为,他们不在你身边,你感觉被冷落了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会这么幼稚?”

“你当然不是三岁小孩,因为可馨已经四岁了呢。”

“诶呀~好烦!”

“别生气了嘛,我道歉还不行?对不起,可馨~”

“你们一个二个也真是的。”

“话说,你要出去嘛?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你可没出过几次府吧。”白渊单膝下跪,右手托着可馨的左手。

“去嘛?”

可馨的脸上露出些许绯红。

“去……”

白渊等的就是可馨这个答案。他随即命令仆人为可馨更衣。换过衣服,白渊就拉着可馨从暗门溜出去了。

来到公爵府门口,管家牵着一匹马,正安静等候着。

“如果白夜大人过问……”

“你就如实汇报呗。有我在,没事的。”

转身抱起可馨,“走啰!可要抱紧我哦,不然会掉下去的哦。”

可馨坐在前方,紧紧抱住白渊。只听见振策一声,他们就转到了城区的集市,刚下马,可馨就抱着自己的屁股。

“不好受吧?”

“嗯。”

将马交给工作人员,白渊拉着可馨的手,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叔父每次在战场上骑马,屁股很疼吧。”

“是啊,但是我都习惯了。这点疼痛都无所谓。”

不知为何,可馨抬起头望向白渊,“我会想出法子解决的。来一趟大街都这么难受,根本逛不了街好嘛。”

看见可馨认真的表情,微微一笑。轻轻一托,白渊就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好啊。等你解决了,一定要让我先尝试一下。”

“约好了哦!”

“嗯,我哪一次违过约啊?”

两人欢声笑语。笑声飘荡在街上,给本身为丰收而举办的凌日节更加热闹非凡。

也不亏是凌日节,就算黑夜再黑,都敌不过每家小店前亮堂的灯火。驱散黑夜的,还有那飘香万里的小吃。每家店的主人们吆喝着,招揽着路过的行人,手上的绝活也从未停止。然而,一阵的咕噜声传来,在热闹的大街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饿了吗?”

“嗯。”

“那去买点小吃吧。我知道一家买炒土豆的,可好吃了。而且,离这还不远呢。”

白渊只是顶着可馨跑了几步就停在了一个小摊前。

“老板,来两份铁板波纹土豆!”

“好嘞!”

不出五分钟,新鲜出炉的炒土豆就上在了他们的面前。明明只是民间的小炒,明明只有土豆和洒在上面的葱花,还有一些重口的调味料,现在在可馨面前却是喷喷香。试探性地尝了几口,让可馨赞不绝口。

是的,只有土豆葱花香辛料,却美味的超过家里大厨的绝大多数的菜品。可馨望着白渊,嘴角微微弯起。

那微笑可以融化千万冰山,填补他人空缺的心灵。那承载着的天真笑容,观者不会不为之动容。

“喜欢就多吃点吧。喜欢的话,下次还带你来。”

“好!最喜欢白渊叔父了!”

——宴会上,到来的虽然都是血亲和参政大臣。虽然他们都是来庆祝可馨生日的,但貌似有些人还有事要找。

“白夜大人,您能讲讲您是如何见到夜香夫人的吗?”

向白渊敬酒的一些小姐前来,对他们成亲的事颇有兴趣。白夜听见她们的问题,捞着夜香的手不禁紧了一些。他深情地望向夜香,好像在询问她的准许。

“我和白夜呀,是在一间酒馆里相遇的哦。”

“这样嘛?”

白夜和夜香越是说,那群小姐也就越是好奇。夜香娓娓道来。

“大家都知道,在一二十年前,圣煌公爵领决定参战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几十岁的小孩呢。我家住在圣煌边境,战火即将烧到那里。被逼无奈,我和母亲只好搬家到我表哥那里。谁知道在搬迁路上,家母病倒在路上,不幸去世……留下我孤身一人。好在我还是坚持到了表哥家里,在表哥的店里当上了一名服务生,靠给客人们端酒食为生,直到八年前,白夜公子亲临酒馆。那天晚上,他满脸阴沉,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一下子点了好几杯烈酒,一股脑地一饮直下。没过一会,他就飘飘似神仙了。我哥吩咐我把白夜安顿好,我便把他扶到了包间里。我原本是想直接离开的,但是他嚷嚷着让我和他说话。互相聊了几句才知道,他的母亲不幸离世,而他的父亲也卧病在床,大限将至。现在,他基本上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而他的弟弟正在为领地而战。我没想到有和我处境如此相似的知己,聊着聊着,我们双方好像成为了互相的支柱……没过几天,我们就发展成恋人关系了。”

“原来如此,双向奔赴的恋情,真让人感叹呢。”那群女士们唏嘘着。

不知何时,一位家臣闻声而来。

“但是啊,白夜大人?”

“怎么了?”听见熟悉的声音,白夜立马将夜香护在身后,瞪着大眼盯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的妻子并不满足圣煌直系的择偶标准吧?”来者正是科若,圣煌的家臣之首。

“科若,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夜用冰冷的语气反问。

见气氛被搅得一团糟,那群女士们也识趣地悄悄离开了。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在围观怕不是要引火上身。

“就是字面意思啊,白夜大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圣煌的嫡长子有继承血脉的义务吧。既然要择偶,那应该选旁系中血脉最纯真的那一位啊。虽然后来检测,夜香夫人是拥有血脉的偏远旁系,但是怎么看都比不上血脉最纯正的塞拉小姐吧。”

“注意你的言辞,科若。你知道,长老会那群老家伙们同意我们结婚了吧。”

科若的嘴角微微一扬,“不过刚好通过而已。白夜大人,你可要知道,白渊大人需要驰骋沙场。常在雨里走,哪有不湿鞋?我是说,如果……”

“闭嘴,科若。你是要故意搅黄我女儿的生日会是吗?”白夜的脸色越来越黑。

“找麻烦就算了,还想说一些禁忌的话……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臣下哪敢?不过想好心提醒一下白夜大人而已。你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那时候,估计就‘今非昔比’了吧。你现在的‘任性’全部都建立在白渊大人在世的前提上。哪一天……哦,臣下可不敢想象。”

“你……来人!”

“算了吧,我自己会离开的。替我向可馨小姐问个好。”科若转身就朝人群里走。

你要说白夜没有发现他说的问题,那肯定是假的。正是因为白渊的血脉更加纯净,白夜才拥有这一切。

心上人,女儿……没有白渊,白夜大抵是不会有这么幸福的家事了。

不得不承认,科若说的对。白夜也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享受现在可能即将破碎的生活以外,白夜还能干些什么呢?

不知不觉,好像自己被未来的可能性束缚住了。

白夜避开所有人,独自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叹一口烟气。

“万一那一天真的到来了,我该怎么办呢。”白夜真心希望,要是有预测未来的方法就好了。

可是谁会想到呢?

就在所有人以为白渊不可战胜的时候,白渊战死了。他的死换来了人类对战兽族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最后一场胜利。的确,白渊可没有战败。

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恰好落在可馨五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白渊战死这件事不过两三天就席卷了整个人类联邦。被人类所称赞的“天之骄子”,以自己的陨落换来了人类的未来,举世皆惊。兽人们惊恐于人类的实力,人类们伤心于白渊的阵亡。

然而最伤心、最绝望的,当然是白渊身边的人。

“白渊来不了可馨的五岁生日,你也不准备来吗?”夜香正斥责着准备前往边境的白夜。

“这一次,饶了我吧,夜香。你知道的,我不得不去。谁让兽人们非要挑着可馨的生日当天进行谈判和解呢?”

“是嘛……也是啊……白渊不在了,真的得由你带领圣煌了。那……你快去吧,别让可馨发现了。不然,她肯定要嚷嚷着要和你一起去的。”

“照顾好可馨。”

在大门,两人分别的一幕被趴在二楼窗边的可馨看得一清二楚。

耳边有一丝丝的魔力萦绕着,可馨知晓了一切。

“我,我才不会和父亲你这个笨蛋一起去的!”可馨自言自语着。

她手中撵着白渊遗留下来的项链。眼旁,不起眼的水一点点地汇聚起来,泛着难以察觉的泪光。

“叔父真是的,父亲也真是的,根本就不会遵守承诺。”

没人会听见他的微声细语,只有仆人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反锁上门,可馨将压在一堆书底下的纸一点点拼凑起来,一台由魔法驱动的发动机仿佛就在眼前。将纸汇聚、折起,她把图纸和那条项链轻轻地放在了铁盒中,费力地穿过堆成山的魔法书籍,将铁盒藏在了床底。

“反正叔父也不会回来了……再也用不上了……”

——“白夜公爵,欢迎您亲临边境之地。教皇大人正在等候,请您快进去吧。剩下的由我来帮你处理。”

“劳烦你了。”

伍兹属边境伯爵府的主人单膝下跪,“哪有,哪有。没有圣煌的牺牲,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要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这是在干什么?赶快起来!”白夜硬是把领主扶了起来,不禁叹了几口气。

“要是人类没有像你们一样负隅反抗的人们,人类估计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吧。所以,起来吧。你没有必要向我下跪,应该反过来才对。”

一切都是白渊的功劳,如今却要让我坐上谈判桌。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宁愿把自己的性命都抛弃也不愿打这一场败仗。人没了,不是一切都没了的吗?

白夜心想着。直到自己的鼻子碰上教皇房间的房门,他的思绪才回正。

轻叩几下门,“是白夜公爵吗?快进来。”

轻推开门,教皇马利尔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桌上的茶水还蕴着香气,一看便知道是刚准备不久的。

“参见教皇殿下。”白夜握拳在胸,正准备单膝下跪。

“诶呀,老相识了,还搞这种礼节,快起快。别这么拘束,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呢。而且,你也有急事要跟我说不是吗?”

“是……”

白夜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紧张得都变成石头了的白夜,马利尔不禁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是真像啊。想之前,白渊初次被我任命为骑士王的时候,也是这么紧张呢,就跟做错了事一样。”

“是嘛……”白夜放在腿上的手握拳握得更紧了。

“我可比不上他。”‘

在马利尔面前,看着成熟的白夜就跟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一样。

“你应该收到白渊留给你的信了吧。”

“是的。”白夜小心翼翼地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不知道折了几遍了的旧纸条,上面还有几处难以察觉的泪痕。

“不过你真的确定你要那么做吗?”

“我还有选择吗?”

“虽然那面铜镜可以预测未来,但是未来一旦被观测到,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即使那是一个坏到极致的未来。更别说,那一段的未来你在不久的未来就会遗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这样,你也选择——”

“拜托了。既然白渊让我去做,那么他一定会有自己的考量。我无条件相信家人,更何况他可不是什么鲁莽,或者拿家人开玩笑的人。”

白夜抬起头,“自从白渊走了,我真的很迷茫。各种责任使命就像洪水一样把我淹没,我还毫无反驳之力。就像我的家臣和我说的一样,就像白渊信里写的一样。这股洪水,我不得不治。我不能任凭他们淹没我的家人。无论结局好坏,那种事早就命中注定了不是吗?好歹,我可以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好歹,我可以去接受命运的安排。好歹——”

“够了,我明白了。”马利尔缓缓站起,挪步至窗边。

“夜香和可馨吗……你想看铜镜,那我便成全你。”拉开桌子抽屉,托起一支用羊皮包裹着的皮革小盒。

“当初我和白渊做约定的时候,我还觉得疑惑,为什么他会让你去看铜镜……原来,他早就料到了一切。料到了你我……拿去吧。当你手持盒子,心中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渴望之时,盒子自然就会打开。这之后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神的遗物,其中散发的神性,世上无一人可以逆反,你也不可能。”

“我明白。”白渊前去接过皮盒。

“回房吧,好好休息。与兽族的谈判将在今日凌晨进行。务必,准时参会。”

“是。”

——

黑夜将尽,旭日破晓。远在天边,三条龙正从西方向飞往东方。

“黑龙王还没解释为什么要停战呢。明明是人类快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却是我们主动停战?人类王牌没了,不应该乘胜追击吗?”泰若·克里特,牛人族首领,第一个不服道。

“泰若,不许向至高龙王不敬。”佩蒂·捷托,鹿人族女王,正在竭力阻止泰若的无理取闹。

“既然龙王说停战,便停战吧,对我们又没有损失。何况,不只是你们领地,其他的许多兽族都在呼吁停战呢。龙王她说要停战,那必定是事出有因,请你先冷静下啦。等会龙王来了,听到你这番话,怕不是脑袋要搬家了。”

“轮不到你来劝我,佩蒂。最后一战,你们鹿人又没有损失。你们那个鹿之森,可比任何一块地都要好获取。”

“那也是你非要帮助菲尔诺……啊,不对,是你非要强迫猫妖他们出兵的吧。你不强制征战,你的将军也就不会死,而战争也会五年前就结束。”

“你……”泰若本想和佩蒂继续争辩,此时西方的天空似乎传来一阵雷暴声,让原本在慢慢变亮的天色都暗淡几分。

“来了呢。”佩蒂昂了昂自己的头,鹿身变悄然化成了人身。

天边飞来三条龙,身形颜色各异。不得不让人承认的是,相比于红于火和蓝于冰的左右两道身影,中间的那一道纯粹的黑更具威严。几息之间,三条飞龙一齐落地。在烟雾中,一丝甜腻但又不失庄严的语调飘了过来。

“人呢?”

“先到的都在等候室等待,龙王。”佩蒂双手作揖,迎接着那位的到来。

“那走吧,别让别人等太久了。”

就当墨天从泰若的身旁轻步走过之时,“克里特的首领,还请你换成人身。人类那里可没有专门为牛头人准备的定制座椅。”

“我觉得牛人身挺好的啊。”

“还请你换成人身。”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不耐烦的气息,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墨天大人,我们可不能迁就人类……”泰若在吐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四条腿都在颤抖。

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好像在告诉泰若,好像只要一瞬,泰若就会灰飞烟灭。不知为何,刚刚亮起来的天边好像黯淡了几分。

“诶呀,不好意思,稍微有点失控了。应该不用我再多说几遍了吧,泰若?你清楚我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所以,请你 变 成 人 身 。趁我下一次劝你之前。”

“是!……大人。”就在泰若双手合十之际,他的下半身变雾化不见,转而代之的是人型的下肢。

“早点不就好了,对吧,佩蒂?”

“墨天大人所言极是。”

“陪我入堂吧。”

随着谈判大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龙族,牛人族,鹿人族到——”

领路人吆喝着。正坐在座椅上的人类七大家族代表、教皇、狗妖族代表和猫妖族代表齐齐站起,迎接着五位的到来。不过刚坐下的功夫,热火朝天的谈判就开始了。

“怎么称呼龙王大人?”马利尔拉开了谈判的序幕。

“吾?吾名为依丽丝·墨天。”虽然她从来没有开过口,声音却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可以直接称我为黑龙王。”

“黑龙王,您好。鄙人名为马利尔·金,是人类联邦的教皇。非常感谢你可以抽出时间来此陋处,鄙人不胜欣喜。”

“我是否……可以问问兽族为什么和解?”马利尔正在为谈判询问着必要前提,此时依丽丝的声音却出现在了他的脑中,让马利尔的发言顿了一下。

“人类的王,你倒也不必这样。你我来这里谈判的目的,我们都是明知的。”

马利尔好像一脸疑惑地看着黑龙王。

“吾族来此大陆已经许久,也获得了自己族人赖以生存的土地,没必要赶尽杀绝。你们作为这个大陆的土著,不应该灭绝。”依丽丝开口了。

“你可以在脑子说想让我听见的话,马利尔。”又是突然性的脑中传话。

“是吗?这么方便。但是,我们两位的联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何必这样麻烦。我们可都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马利尔想着。“这样的理由吗?”

“人类,我劝你有些自知之明。不要以为你们很厉害。你们不过是我挥挥手就可以解决的蝼蚁。兽族给你们提出这样的条件,你们不应该诚心诚意的接受吗?问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泰若坐的东倒西歪,还把腿架在了桌上。

“泰若?”依丽丝发话了。

“是……是!”

“闭嘴。”

“是!!!”泰若坐正了。

依丽丝意味深长地看向马利尔。“你知道的,这个大陆即将迎来考验。几百年了,战争该停止了。若人类和兽族再次打起来,明沃德大陆可受不了。作为前土著的我们,应该为未来着想不是吗?”

“你只是想让你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不是吗?”马利尔也意味深长地看向依丽丝。“不该灭绝吗?历史可真是惊人的相似啊。”马利尔笑了笑。

“千百年前,人类也有一次差点灭绝……啊,扯远了。既然这样,我们来讨论一下合作方面的细枝末节的地方吧。”马利尔拿出了一本文件。

“你不也是想让‘那个人’再临人间?我们目标是一致的。”依丽丝也笑了笑。“嗯。拿上来吧。”

“可不是‘那个人’再临人间。我想要的,早在五年前就得到了。‘那个人’,不过是她想要的而已。也只有‘那个人’可以拯救我们。”马利尔敲了敲桌面。“各位想要的文件,都在各位的桌子里面。”

“具体怎么实现,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会准备好的。给我一年时间,我在人类这边准备好。”

“好。未来有望。”

接下来便是长达一整天的激烈讨论,虽然双方的矛盾点很多,但是在“双方”的合力下,协议还是成功达成。直到第三天,众人才拿出了一整套详细的方案。

“你们先回领地吧,吾还有事宜需要和人类的王商议。”

七大家族听见了,都识趣地收拾着自己的文书,准备走人。泰若正想又说些什么,后背却传来一阵拉背感。佩蒂早已把他拉到了谈判大厅外。

“你这家伙……”

“泰若,你就放十万个心吧。还有,你现在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回去好好改改你们好争好战的野性,别到了签署了和平协定后还出差错。依丽丝已经够宽容你了,不要不识时务,快走!”

“可是他们谈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她还有——”

“弭月,送他回家!”佩蒂拍了拍弭月·奥尔蕾娜的肩。

“好的!”她可笑开花了。弭月也觉得泰若很烦。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泰若就消失不见了。

“还是你的尾巴好rua~感觉刚刚消耗的魔力瞬间就恢复过来了呢~”佩蒂的手边飘着些魔法粒子。佩蒂抱着弭月的大尾巴,爱不释手。

“好啦,佩蒂。下次你来落樱岛了再摸吧。”

“好!一言为定。下次一定要让我摸个够哦!”又一个眨眼的功夫,弭月也消失不见。

“狐妖的传送魔法真是强势呢。”挥了挥手上残余的魔力,佩蒂也变回鹿身,奔向森林。

——“碍事的家伙们终于走完了。马利尔,这下可以谈谈安排了吧。”

“当然。为了让她出现,你需要另一半血脉,只有你的那一半是不够的。”马利尔掏了掏口袋,摸到了一个小的白色瓶子。

“您那边准备好了吧。”

“当然,随时可以进行。我晾着那群老家伙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递过瓶子,依丽丝凑近了看。

“不是两股血脉会相互抵制吗?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的反感?我在大厅就很反感白头发的那小子,虽然他也没做错什么。”

“本来两种血脉就同宗同源,血脉最纯净的时候,两种血脉就不会相互抵制。这瓶可不是什么血脉,可是那个大人的神力。”

“好嘛。不过向我展示的未来是真的吗?”

“你心里已经有预感了不是吗?毕竟龙族的预感向来很准确。你心里是感觉的到的。如果你她活着,活到灾难之后,那就只能这么做。”

“呵呵,真是……我走了。”依丽丝挥了挥手,一阵龙吟响彻云霄。

“好喽,该忙活了。”伸了个懒腰,马利尔也坐上马车,朝着首都飞奔而去。

——

两个月后。

“嘿,白夜大公,近来可好?”伍兹大公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白夜坐在伍兹的家主对面,微笑着。“当然好,好的不得了。战争重建工作最主要的一部分终于结束了。”

“为了打仗,近来领地都萧瑟了不少呢。”

“是吗,的确,‘萧瑟’了不少呢。”白夜微笑着。

不知怎么的,伍兹大公感觉背后发凉。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签署的战后条约里关于重建工作的那一部分吧。”白夜的一串嘴炮给他整懵了。缓了一会,他才搞明白白夜在说什么。正是听懂了白夜话里藏话,他才面露一丝不安。

“当然……”

“那我问问你,其中的第11条是什么?”

“……”

“答不上来吗?我来替你回答。”白夜将一沓子文件甩在桌上。

伍兹大公看了几眼,顿时给他吓得满头大汗,魂飞魄散。

“这——这是哪来的?”

“哪来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这份资料如果被交到圣殿去了,其他的六大家族都会过来围剿你。而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白夜一脸的坏笑占据着绝对顶峰。

“你想要什么?”

“我吗,很简单。把‘剑圣’给我。”

“怎么可能。”

“是吗?请问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啧,来人。把阿克雷·伍兹叫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大汗淋漓的阿克雷就来到现场。一看就知道他刚刚在练剑。

“家主,有何事?”阿克雷向两位行了骑士礼。

“以后你就叫阿克雷·圣罗了,不再属于伍兹一族。这是你的新家主,白夜·圣煌。”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阿克雷一脸疑惑。“一切不都好好的,我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圣煌的人了?”

“阿克雷先生,久仰大名。至于原因,我们到时候可以在前往圣罗领地的时候再详细说说。而且,你可以不这么绝哦,叫’阿克雷·伍兹·圣罗‘也是可以的。”白夜一直笑眯眯的,总感觉让人汗毛一颤。

“总而言之,欢迎你的加入,阿克雷。”

“白夜,你不会食言的吧。”

“当然,这是唯一的那一份资料。我的信用向来是好的。”

就算不信,那又如何?伍兹大公能做的只有暗恨白夜一把。

“随我走吧,阿克雷。”白夜把阿克雷安排到马车上就开启了隔音魔法。

“其实,白渊指定您来教我女儿的剑术,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可馨,是这个名字吧?”

“是。”

“说过。在军营里唠嗑的时候经常提到她呢。”

“不过,阿克雷先生,这还只是其中一点。我还希望你可以作为我们圣煌府的管家,可以在我身旁助我一臂之力。这个公爵可比白渊想象的要难做上不少呢……”一通原因狂轰滥炸,感觉圣罗少了阿克雷就活不下去一样。

“总之是白渊希望的……怪不得最后一战前,说什么如果他战死了就帮助您……他早就料到一切了。应大公和白夜的请求,我会为圣煌效力的。”

“就算我的命令十分出格,你也会去做吗?”

“借白渊的在天之灵,会。我的命就是他救的。”

“那我正好有一个计划,没有你可不行。”

——

“夫人!有来信!”

夜香的女仆急忙地敲着门。

“进来吧。”门一推开,女仆便端着一张镶金盘子。金盘子上是一封信。

“圣殿来信?”将信从托盘上拿起。撕开后,一张邀请函便露了出来。

“致圣煌一族:我,马利尔·金,至诚……去圣殿参加庆功宴?”夜香虽然预料到圣殿会派发庆功宴的邀请函,但是她可没有想到会这样早。

“莉莉,赶快去通知下属,准备我和白夜的出行行李。至于可馨,我就交给你了。”

“是!”

第二天清晨,白夜和夜香二人便动身前往主都。

“公爵大人,如果一直走正道的的话,会迟到的。”

“只用一天半赶往主都根本就行不通。”驾马的车夫提醒道。

“我知道的,就算晚上不休息也赶不到吗?”

“已经加上走夜路的时间了。原本就是四天多的路程,一天半不行不休也到不了啊。”

“这样吗?有没有捷径可以走?”

“有是有,但是无法保证安全,路上会有劫匪。”

“没事的,还带了很多骑士呢。走捷径吧。”

“好,这就上路!”车夫扬了扬马鞭,转头驶向了主路旁的小径。

路程过半,天也渐渐暗了下来。点亮车上的魔法灯,前面的黑暗尽数散去。夜香和白夜依偎在一起谈天说地。忽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夜香,快趴下——”白夜刚反应过来,正准备将夜香的头扣下来躲避袭击的时候,又一支暗箭射了出来。好似是射歪了一样,贯穿夜香的腹部。车外传来一阵阵咆哮。车也吱吱呀呀呀的停了。

“该死……是贯穿箭……袭击——有袭击!夜香,夜香?”白夜慌了。

“如果不快点止血的话……牧师,牧师在——”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逐渐疲靡下来。

“该死!”白夜拿起剑朝外面奔去。往身后的马车跑去。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不时就陷入了一片的死寂。推开后车门,车内早就是一片狼藉。

牧师已经死了。

白夜冒着危险又跑回了原来的马车。

“夜香,还能坚持……”当白夜触摸到夜香的脉搏之时,那死一般的平静……不,本来就死了。

望向车外,在远处有一道身影隐约可见,那动作好似在擦拭剑身。

——

在夜香的葬礼上。

夜香安静地躺在棺材板里,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

可馨抱着夜香的尸体嚎啕大哭,白夜站在可馨的身后,满脸愧疚。

“埋了吧。”白夜向站在一旁的安葬人员示意。

“不……不要……”可馨恳求着。

“母亲只是睡着了是吗……对吧?”无人回应。

“绝对是的——我一定要把她叫醒……”

“可馨,”白夜半跪下来,“别闹。”

白夜抱着可馨,“你现在可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希望。”

可馨揉了揉眼睛,“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妈妈一生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一切食言的人!叔父,妈妈,您……我最恨你们了!”可馨并没有嚎啕大哭。那歇斯底里的喊叫,不禁让白夜身躯一颤。

可馨挣脱白夜的拥抱,一头扎进夜香的怀中。泪流不止,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袖。直到将夜香胸前的白衣浸湿,可馨才依依不舍的起来,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不忍直视自己母亲被埋葬的过程。

白夜朝着后方招了招手,“这是新管家,阿克雷,以后他就是你的剑术老师。有任何问题,尽管找他。”

抚了抚可馨的头,“这是第一课。你要学会坚强。”

——

圣煌先祖的祭祀场内。

“为了开启血脉之路,我真的是煞费苦心啊。没想到铜镜竟然想让我做我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还真合了那群老家伙的意了。你说是吧,香儿。”白夜漫步走到场内一处房屋的门口。

“你真的听信那面镜子的谎言?我看马利尔已经把你整疯了!”

“疯了?疯了最好!我虽然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打心底的期待未来。自从看了那面镜子之后,我不再迷茫了,感觉,可馨的未来一定会因此美好,总比我这一个懦夫好!我希望他未来不会像我们一样迷茫,所以我会给她一个最好的未来!”

“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早就来不及了,早在我看了铜镜之后。”

门后传来一阵砸门声,“你真的忍心对女儿这样吗?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是你不能将家族使命直接安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我什么时候说,我让她承担家族使命了?我可没有那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这?”

“对啊,不是继承血脉……那是为了什么……解放……咦?我刚刚在想什么来这?”

“你在——”

“啊,时间快到了。”白夜看了看并不存在的天空。

“夜香……可馨以你为钥匙打开血脉,你也可以看见她未来的一隅。你不期待吗?”

“我只想让她健康幸福。”

“你会成为第一个人知道,未来的可馨会不会幸福。那可是神钦定的未来。或许……”

“大人,可馨小姐马上到场。”白夜身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那走吧。香儿,好好休息。等待尘埃落定之时,你便会知道一切。”

——阿克雷将可馨带到了祭坛旁边。

“爸爸,你不能不这样做……这里好恐怖……”

白夜轻轻蹲下,“没事的,有我在身旁,没什么好怕的。”轻轻抱起可馨娇小的身躯,扶持她坐在了祭坛中央的宝座上。

“开始吧。”

阿克雷端上用帆布包起来的短剑。揭开帆布,拿起短刀,白夜划开了自己的手心,血液成股流下,滴落在祭坛上。霎那间,祭坛便泛起阵阵白光。白夜口中窜出几句听不懂的古语,顿时,整个场地都在震动。宝座周围,一道道白色光柱升起,若隐若现,最终包围在可馨身边。

如同粉身碎骨般的痛苦顺着可馨的血管来回攒动,她正想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连动动嘴唇的功夫都没有。自己的身体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就这样强忍着痛苦,不知何时会结束。

——

在夜香房间内。

她的手边出现了一本童话书,讲述着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她因为战争失去一切,又因为战争获得了自己心仪的、想要追求一生的人。那个男人最终因为冲突而死,而她继承了一切。她获得了他的力量,最终也会以“和他再会”为目标继续努力,无论转生多少次,行多少恶,吃多少苦,失败多少次,不与他真正再会誓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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