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雨打在车顶上嗒嗒响。“嘭咚,嘭咚,嘭咚……”黑白的心脏在心中怦怦跳。
从幻境之中突然出来,多少还是让人心有余悸。就像你在做绵绵长梦时,外面一声闪雷的巨响,震得你突然梦尽,吓得起身直坐,不着东西。
“我,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个下午左右哦。现在傍晚已经结束了,饭也都已经吃完了。”坐在黑白旁边的可馨起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傍晚……嘶——”黑白顿时觉得头痛欲裂。一大串记忆从他脑中闪过,给黑白一种断片的感觉。
傍晚这个词,就像引针串珠,把黑白打散在幻境中的记忆一点点地串起,连线……
“你没事吧?”看着黑白无比痛苦的面容,可馨也不禁担心了起来。
“没事,只不过午睡的时间过长,脑子睡得有些疼罢了。”黑白头疼,想摸摸头缓解疼痛,可是痛楚是脑子里面传来的,黑白不知从何下手,刚举起的手无处可放,便放在后脑勺,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是的。”可馨把嘴鼓包着,作出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晚饭时间过了多久?”
“2个小时?原来喊过你吃饭,但是怎么喊都喊不动,我们就先吃了……抱歉,没等你。”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我给你们添乱了……”
黑白仍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总感觉失去了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看着黑白迟钝的样子,像是还没缓过来。
“饿吗?饿的话我给你热点预制菜吃?”可馨也不想看着黑白这种无精打采得样子,便转移话题——到黑白喜欢的东西上。
“等等,可馨,我有话跟你说……诶?是什么来着的?容我想想……”
在可馨看来,黑白还是没有缓过来。
“什么事?”
“就是……是什么……来着?”
“我还是先给你热菜吧。你好好想想?”
“唔。”
黑白转移到餐桌上,而可馨在等待预制菜热好。
“滋啦~”炉子中的预制菜发出令人难以拒绝的美味响声,格外地响。
厨房发出点倒弄餐具的杂声,不过传不到黑白耳中。他仍在回味梦境中发生的事,但是无论怎么想,那记忆仍在离黑白越来越远,逐渐淡化,消失在大脑无尽的空白之中。
“镜谭花月……神祇……打破未来……”黑白没注意到可馨已经来到他的身旁,餐具什么的早都已经摆放整齐。可馨冲着黑白面前挥了挥手。
“黑白,黑白?”
“蜘蛛怪……啊…啊?怎么了?”
“菜已经好了哦,怎么,今天没胃口?平常不是挺喜欢吃饭的吗?”
“不,不是……”
“真是的,能不能让人安点心?话说,你刚想和我说些什么来着?”
“啊……”黑白脑中的记忆断断续续,仅有一丝重要的信息留下了轻微的痕迹。
“怎么说呢……你知道镜谭花月的作用吗?”
“实现一个人的愿望?”
“不错。我刚刚梦见它了。在梦里面,我看见了那只蜘蛛怪……不对……一群,在边城的某个街道突然出现……然后……什么神什么的……什么来着?”
“要不先吃饭吧。”可馨不是不想去相信黑白,但是梦的组成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件杂糅在一起而已,没什么可信的。感觉,还是睡傻了更可信一些。
“再不吃,番茄牛腩拌饭就要冷掉了哦?”
“……说实在的,你信吗?反正,我觉得我梦里发生的事十分真实,真实的令人难以置信。”
“好,我相信你,快点吃吧。不然真的凉了。”
看见黑白终于动了碗筷,可馨也呼出了一口浊气。
“梦这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就不要放在心上啦。信以为真,那才是真的傻了。”
当然,黑白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很荒唐。但是,他宁愿相信,梦里的片段都是真的,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黑白打小就没有家人朋友,家人朋友可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也是他最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宁愿相信梦境为真,只因为这样他可以为未来做打算。但是神明什么的,就算梦里存在,现实中真的有吗?黑白可不信神殿的神女教。
黑白摸了摸脖子上的奖牌,心里咕哝着。
怎么,自己都要欺骗吗?
但是它很真实啊?
那又如何?
是么?
“吃完晚饭,我们去外面一趟如何?”可馨想帮黑白散散心。
“好……”
用过晚膳,大雨正好停了。可馨拉着黑白下了车。
“干嘛?”
车停在路旁边,而路旁边就是森林——已经到了边城附近。
黑白不解。
“嘘!小点声,别吵着它们了。”可馨让黑白夹着一些露营用具,但是没有帐篷。
可馨释放了用于戒备周围的魔法,又指挥着黑白,让他把一张吸水毯垫在了车头,又铺了两层毛毯。两人上了车头,借着挡风玻璃当靠背,倚在了车前。
两人的扰动逐渐宁息,一切又重回黑暗与寂静。没过多少时间,周围边有光亮一眨一眨,然后便是各种颜色的“小星星”包围住了两人。
“安宁吗……但是越安宁,我心里越想守护着一切啊,傻子。真是……”两人的眼睛一睁一眨,打盹的呼呼声便悠扬飘荡在森林之中,渐渐融入其中,同化……
“吾乃,暗蛛之神,黑索·维斯普拉克斯!”
一阵窒息感传来,黑白迎着黎明猛地坐了起来。梦里的无力感好像反映到了现实之中,黑白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自己好像被压在了石头之下千百年,浑身没有一点知觉。心脏像是被别人当做了锣鼓,使劲被敲了几分钟。警钟大响,久久才缓过来。
在镜谭花月之中的记忆碎片,从他的脑中划过,只留下了一道警示性的划痕,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确引起了黑白的注意,但是同时,也让他惊恐万分。本来未来的事还没有让他这么警觉,这一个梦,给他带来了无尽梦魇。
未来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就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一切,就这么难吗?
就这样一个微小的乞求,就这么难以做到吗?
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是总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会从自己的指缝之间悄然流失。
不就是在自欺欺人么?
心脏的暴躁逐渐宁息,脑中的另一个声音也逐渐销声匿迹。
左看右看,可馨早已经醒了,回到了车里。
黑白也上了车,回到了车内别墅之中。推开餐厅的大门,可以看见可馨正在用餐,阿克雷则在一旁侍候。
“哟,已经醒了?那就快点吃早餐,我们早点上路。”阿克雷抽开凳子,示意黑白用餐。
“嗯。”
没来得及感叹阿克雷的手艺,黑白便炫完了早餐,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望着向后飞去的风光,黑白捻着自己手中的金牌。试着想起先前的梦,脑中却依旧只有零零星星的片段。
一个晚上,那个原本缥缈的梦变得更加迷离,正离黑白越来越远。隔着重重迷雾,连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好像在警示黑白,好好活在当下。待一切逝去再依依不舍,那早就晚了。
人活在心中,时间就会悄然溜走。在黑白意识中的一会儿时间,边城宽大的围墙便从森林之中窜了出来。
随着黑白眼神的聚焦,边城的轮廓逐渐清晰——还是那样的平常,平静。城门前,马车行人等待着检查入关;出关的往客马不停蹄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奔赴。
不出一会,该黑白一行人入关了。
“请出示证件。”城门前,入关守卫请求他们拿出证件。
“证件……完蛋,忘记拿了。”阿克雷快速检查证件包,除了入关请求,什么都带了。
“该怎么办呢?”可馨没有责怪阿克雷的意思,但是在阿克雷耳中,可馨的声音多少带点阴沉的韵味。
“没事,我来解决,保证正常入关。”
守卫见没人从车里出来,便叫着队长和他一起前去检查。那名守卫敲了敲窗户,“先生?能否出示一下证件?”
窗户被拉了下来。阿克雷不慌不忙地出示了圣煌一族的家徽。
“先生,请出示入关证件。”
“怎么,圣煌一族的人入边城还需要证件?”
“非常时期,轻大人见谅,就算是教皇来了,没有入关证件,也不允许进入边城。”
“啧。”
“最近边城附近出现了一些劫匪,还会隐藏身份。如果没有其他城市给的入关证件,一律不许入关。”
“怎么了?”守卫的身后,一个等待的身影走了过来。
“队长,这车人没有出示入关证件,我怀疑可能是劫匪冒充的。”
“哦?”队长靠近看了看,“能否请大人们开一下车门,让鄙人们检查一下车辆呢?”
黑白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看向了窗外。
好像是,扎克尔?
黑白想都没想便打开车门,一眼望去,“呦,扎克尔!”
“?”听见熟悉的声音,扎克尔看向声源,“黑白?你怎么回来了?”
“嘿嘿,先放我们进去再说呗。”
“好。瑞克,可以放行了,是我的大熟人。”
“但是队长……”
“没事,出事了我负责。”
“这……”瑞克还没想好要吐槽些什么好,扎克尔就已经上黑白他们一行人的车了。
“对了,今天就帮我值一下班,还要和老熟人叙旧呢。我的那份工资,今天就归你了。好好值班!”
“队长……我一个人顾不来啊!哎,队长?”
城门打开之后,黑白他们就驶入城中了,没有一点多停留一会的打算。
车窗被扎克尔推开,“我相信你,年轻人!加油干吧!”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扎克尔信任的面容。
得,让队长好好任性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