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定格的混乱场景瞬间活了过来,草叶开始飘动,摆出姿态各异的怪人少女们纷纷坠落。
“我的腰啊…”
巨大的魔力波动如同退潮般消散,惊动了那范围之外正举着手机自拍的水蓝色长发的倩影。
“哦?”
那女人立即拨了通电话,“喂,我是宫水,行动吧。”
不出三分钟,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十几辆警车如钢铁洪流般涌入这片狼藉之地。车门打开,鱼贯而出的警员们个个武装到牙齿,手中枪械上膛,腰身上额外披了几挂魔力子弹,这得感谢薇拉取武器时顺手的报警,只不过面临方才这种诡异的场面为首的女人让他们呆在后方等待指令。
“还真是热闹的聚会啊,比没好男人的联谊会好玩多了。”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同为水蓝色的方框眼镜。
长发在那身白大褂的映衬下更显独特,她身姿高挑,眉眼如画,眼镜的镜窝完美的贴合在她高耸挺拔的鼻梁上。没系上扣子的白大褂下摆随风轻扬,腰间却悬着一柄与其医生形象格格不入的修长佩刀。
“魔力范围波及不到这里,看样子阵法已经解开了。”
自称宫水的女人抬手示意,警员们训练有素地收起武器避免擦枪走火。她则独自一人,步履从容地踏入这片刚刚平息风暴的战场。
战场中心被时千能力波及的人们正陆续苏醒,她们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上残留着惊愕与茫然,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脱。
“天呐,我怎么会梦见那种事?太可怕了…”
“呼…呼…原来是噩梦啊。”怪人少女们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感觉像是被强行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一遍,脑子天旋地转,我居然梦见了我打我妈…”那个长着蝠翼的少女脸色煞白地嘀咕着。
“啊?真的假的你这么不孝。”
“真的啊,我梦见我小时候刚幻化出来翅膀到处发癫扇到了我老妈一巴掌…结果被正着吊在屋前的树上立了三天。”
“我的腰啊,我怎么会梦见那种事,而且好真实。”
少女们轮流交流着病情,看起来所有人的症状都差不多,在时千特殊能力的波及下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大姐,赶紧跑路吧。”
玛丽三人交换了个眼色,趁着嘈杂的掩护,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宫水小姐对她们的逃离恍若未见,目光径直投向那片残垣断壁之后。
“狼狈不堪啊。”
“什么?”
薇拉正用力掸着身上的灰尘,闻声抬头,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声音即刻迸发出哭腔:“老师啊!!!”
这位散发着成熟职场精英气却又处处透着不羁的宫水看着扑过来的薇拉,淡定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这种时候不点上一根,真是有煞风景。”她动作熟练地叼上一根,打火机叮~的一声翻盖,齿轮滑动溅出火星点燃了香烟。
然而,烟雾仅仅在口腔停留了零点一秒,就被她皱着眉噗地全吐了出来,不仅如此还呛咳了两声,前辈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
“老师~你可算来了,我打不过他们啊。”薇拉挽着宫水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宫水捏着烟的手稳了稳,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捏起薇拉软乎乎的脸颊,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到旁边意识还有些恍惚的莉莉丝面前。接着,她如法炮制,将烟递至嘴中,用那只手捏起莉莉丝的脸颊,一人一边。
“疼疼疼…”
宫水切着齿说话,避免烟掉落,“认不认识我?”
莉莉丝涣散的眼神聚焦在宫水的脸上,几秒后才低声下气的唤了一声:“老师…”
“嗯,还没傻。”宫水这才满意地松开手,顺手把那一支吸了半口的烟摁灭在旁边的碎石上,浪费得理直气壮。
她叉着腰,叹了口气:“唉,这是第几次了?才派你单独出任务没几天。”
“据我所知的,抓人在商业街搞破坏,弄出来个魔王,私自搬用研究院的武器还玩炸了。现在…”她环视着周围的惨状,眼神里的责备不言而喻。
莉莉丝一语不发,脸上是放弃挣扎般的淡然,她张开手掌,手心里是那枚她引以为傲的银质徽章。
“干嘛?”薇拉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地就抢:“你不要我要!”
莉莉丝只是任凭她的动作,仿佛那徽章已与她无关。她转身,沉默地去扶起还晕乎乎的伦希。
“伦希,没事吧?”
“老…老大?我没事,就是好像晕了好长时间,而且还做了个贼可怕的噩梦,浑身都疼。哦对了!”伦希猛地起身,焦急地四下张望,“时千呢?蔷薇呢?她们怎么样了?”
此时,警员们已经高效地行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些同样刚从噩梦中惊醒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怪人少女们围在中间。
少女们的穿着此刻都显得有些清凉,她们惊慌失措,像一群受惊的小鹿。
“警察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们没犯法啊,就是聚个会而已。”
“什么情况这是?”警员们维持着秩序,也都带着一丝困惑,显然对处理这种超自然事件不太熟练。
“各单位注意!给这些…呃…怪人们都换上衣服,动作快点!让她们坐警车回城里!”
宫水老师发话,不明所以然的怪人少女们也只得听从安排。薇拉那辆夸张的移动衣帽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怪人少女们被薇拉引导着去挑选合身的衣物,紧张的气氛竟奇异地缓和下来。
“原来不是抓我们违法聚众啊,等会还能坐警车,跟游街活动一样。”
莉莉丝没有理会,虽然她的包扎早已破烂不堪,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樱色的身影上,她小心翼翼地抱起还在昏迷的时千,眼神复杂而震惊。
怀中的少女已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带点笨拙小女孩。一头柔顺的樱粉色长发如同盛开的樱花瀑布般铺散开来,衬得她肌肤白嫩胜雪。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精致的五官褪去了稚气,显露出一种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独特气质,美的惊心动魄。
时千安静地睡着,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轻灵。
“这位是…”宫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时千。
“委派任务交给我的那位魅魔。”
“哈?”宫水夸张地挑眉,指了指时千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档案上不是个小男孩吗?这出入也太大了点吧?你确定没抱错?说不定本体已经被轰飞了!”
她猛地拍了下额头想起了什么,自说自话反驳自己。
“哦!我让薇拉给她刻了命理纹章,你们都没事她肯定也没事。”
“不过,我怎么看你的精神不太好啊,薇拉那小妮子还活蹦乱跳的。”
莉莉丝抱着时千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嗯…我没事,我只是…”
“我听你那个新招来的下属伦希说做了噩梦,还有其他人的样子都像刚睡醒一样,”宫水凑近一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这会不会和时千的能力有关?”
“我也做了噩梦…”莉莉丝的声音很轻。
“哦?什么噩梦?”宫水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完全忘了自己老师的身份,像个急于听闺蜜秘密的损友一样又凑近了些。
莉莉丝抿紧了嘴唇,似乎陷入了某种不愿触碰的回忆,脸上掠过一丝痛苦。
“什么梦啊?别卖老师关子好不好!快说啊,急死个人!”宫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踩了徒儿的雷区,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
莉莉丝依旧沉默,宫水以为是她羞于在薇拉她们面前说出口才闹这般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