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塞科利亚过于宽广的战线上,并不存在整条战线都布满堑壕然后形成僵局的可能。
尽管双方的兵力都相当庞大,但是平均到整条战线的兵力密度可能还不及波尼西亚战役,所以运动战仍然是内战的主调。
斐利士也研究过爱莉安娜的多点同时突破,他认为现在战线更为宽广,环境不那么恶劣的战争形势几乎就是完美的发挥空间,可惜的是,预备队不足以同时填补几个窟窿的那一方,是他们帝国军。
在先前的战斗中,联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推进到帝都的大门前,而现在帝国军刚刚形成一条连贯的防线,很难想象爱莉安娜不会再次发难。
因此,斐利士又将防线进一步收缩,河流、山川、森林还有沼泽都被他当做防御联邦军的工事,考虑到联邦军的规模已经接近甚至超过帝国军,收缩防线挤出来的部队也只是堪堪够用。
那场验证防空体系的小战役对联邦军无关痛痒,只有一次大规模的歼灭战才能让战争的天平停止向联邦一方倾斜。
正当斐利士元帅一步一步地完善他的构想时,他的副手,也就是当初请他再次上任的年轻军官鲁德尔,带来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坏消息。
赫芬命令他即刻发起进攻。
自从斐利士元帅再次上任之后,不少仅仅依靠背后的权势上位的军官被罢免或者调任闲职,他们对斐利士元帅怨言颇多,不少人直接把事情捅到连赫芬都不厌其烦的程度。
而元帅新发起的进攻,竟然只是一次小小的,打击敌方登陆场,还让敌人撤退了。
虽然“懦夫”“倚老卖老”“屠夫”这些批评声不绝于耳,但真正让赫芬感到压力的,是斐利士元帅日益巩固的地位——前线士兵,军官的信任,甚至还有大量莫斯人从军,可以说斐利士元帅的声望已经远远超过了赫芬这个军官头子。
更为深层的原因是,为了平息工人农民自内战开始就日益高涨的不满情绪,赫芬制订了相当多的政策,然而赫芬并不像爱莉安娜那样对剥削者重拳出击,始终处于一种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境地,既害怕人民起事,又害怕得罪权贵,最后也是两边不讨好,成为了各方面口诛笔伐的对象。
在这样的环境下,赫芬变得极度的易怒、敏感和神经质,他害怕斐利士元帅在某一天将他取而代之,害怕自己从现在的位置掉下来之后死无葬身之地。
军政府的统治摇摇欲坠,赫芬急需一场军事胜利,这又依赖于斐利士元帅,但是赫芬实际上不希望斐利士打胜仗,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他下达了命令,如果赢了那他的权威就能维持更久,如果输了也能打击斐利士元帅日益增长的威望。
然而,斐利士元帅非常清楚,帝国军现在是无法通过进攻获得胜利的。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帝国军都不再具有优势;具体到战场上,尽管现在可以通过布置防空兵力配合航空兵驱离飞龙,但是对于进攻中的部队,他们拿不出任何防御飞龙的方法。
所以,斐利士元帅的计划是建立在联邦军率先发起进攻情况下的,在这种情况下,帝国军将在联邦军的飞龙部队专注于掩护攻击前锋的时候,在他处发起强有力的攻击,在飞龙回过头来之前巩固阵地,建立防空体系,真正地控制关键地段。
这个计划并不是空穴来风。斐利士很早就注意到森林突出部的联邦军进展缓慢,而在突出部以北强行渡过河流,建立桥头堡,恐怕就是计划发起一次钳形攻势
直接将突出部拦腰截断,省去肃清森林沼泽的功夫。
如果现在发起反攻,除了在联邦军的战线上撞得头破血流外,还有可能直接影响联邦军的决策,让他构想的反手打击完全无法实现。
思来想去,斐利士决定动身前往帝都,亲自向赫芬陈述他的战略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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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陆军部的会议室,帝国军的两位巨头面带微笑的握了握手,然后鲁德尔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将一幅地图在桌面上铺开。
“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发动一次钳形攻势,好把他们的部队从森林里解放出来。”
“我完全认同你的说法。”
赫芬一开始显得非常冷静。
“我计划以逸待劳,并确保即使战役失败他们也无法继续扩展,即使突出部内的军队被完全歼灭损失也是可控的。”
“不不不,你把兵力浪费在建立根本不会用到的防线上,或者说等到叛军打到那里的时候,那些防线什么也拦不住了。”
“阁下,这完全是过度的担忧,现在我们连他们的巨龙都能赶走,没有什么好怕,只要……”
“能挡住他们?”
赫芬的声音变得像尖叫一样。
“我是说,你不但把兵力浪费在防线上,还浪费了发起进攻的机会,你应该现在马上发起进攻,给他们来一记重重的拳击!”
“我保证,我保证会有一次打击,只要他们先冲进我们的陷阱……”
“根本就没有什么陷阱!他们流了那么多血,只不过是靠在新征服的土地上吸血才得以苟且至今,我们不能再丢失土地,这完完全全就是资敌行为!”
赫芬已经有歇斯底里的征兆了,而斐利士则为联邦和军政府宛若云泥之别的动员效率而叹息,不过很快,赫芬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我们现在就应该立刻给他们致命的一击,把那头母龙和她可笑的军队碾得粉碎,他们不会再有之前那样的机会了,他们不会。所以,我的命令已经非常明……”
赫芬激烈的言辞再配上他夸张的肢体动作简直叫人无法忍受,鲁德尔此前无法想象军政府的首脑是这样一个疯子,但是斐利士仍然镇定自若,也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不过很快,斐利士元帅也失态了——前线来电,联邦军发起了进攻。
和斐利士料想的一样,突出部南北两侧的联邦军同时发起进攻,像一把铁钳一般夹向几乎毫无准备的帝国军。
斐利士全身都在颤抖,这个老人表现得像独自过夜的孩子;因为他知道,当电报从前线传到最高指挥部,局势可能早已恶化到无法控制了。
“我必须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