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贝尔斯在校门口等到距离打铃还有1分钟也没见佐伊的人。
请假了啊…她托着下巴。国文老师的课程很无聊,她周围的同学们被点了遍回答问题,不出所料这AI又跳过了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我回答不出来。贝尔斯有点想笑。每次她被点到回答问题她总想去改个名叫“霸霸”,真想听听这群人工智障们字正腔圆地喊她这个名……
同学们像往常一样笑着说着话。一旁的女生还在向她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喜欢的角色,贝尔斯也听不太懂,“是吗”“是吧”得回应着。
没人关心佐伊为什么没来。
也是意料之中了。
昨天她跌坐在地上,狼狈得像只无家可归的兔子。那是贝尔斯第一次正式看清她的模样:很长的棕色头发,很瘦,一只眼睛是香芋色的,另一只是红色。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不过平日里一直低着头,用头发遮着半张脸,显得很阴沉。昨天应该是被学校里有名的那群公子哥劫色了,全身都被踢的脏兮兮的,左眼还肿了一块,实在不太雅观。不知道为啥,她好像很不想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让平常和谁都能聊得来的她有些挫败…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都喜欢组成一个个“圈子”,而且不约而同的,很少介入别的圈子。但是佐伊除外,她不属于任何圈子,她自己吃饭自己听歌,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在学校说话不会超过三句。贝尔斯不知道佐伊是自己封闭了自己,还是被别人排挤出去了。关于她的事贝尔斯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谁不喜欢她谁觉得她装贝尔斯也都清楚。有人觉得她很可怜,更多人觉得她没有交往价值,而且她人又冷,自然也就不讨喜。
但这和她贝尔斯有什么关系。
她有什么理由跟着她们一起排挤佐伊?佐伊和她一样喜欢音乐是她同好还漂亮,她干嘛讨厌她?关她什么事啊上次说佐伊小话还带上她,一群八婆。
“对啊对啊,一起去吧贝尔斯!”
一旁的女孩碰碰她。贝尔斯没听清她前一句说了什么,于是便说:“你们去玩吧,我不去了。”
“诶——贝尔斯不去那该多无聊啊——”
“就是就是,一起去吧!就在市中心那个真人模拟游戏!我们八点前就回来!不会太晚的!”
“真的假的,哥这么有魅力啊…”
每天都大差不离的无聊话题。
追捧,说小话,出去玩,学习,钱。
贝尔斯向来活在现在,会毫不犹豫地丢弃一切让她感到不快的关系,可在这个学校……她这种身份……好像每段感情都挺让她不快的……
算了她本来也不对这样的世界抱什么希望。
她招牌一样地笑着说“不去不去,哥要回家打游戏”。随后转过了头。
老哥你的虚伪都快写在脸上了好么……
不知道佐伊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把自己隔离出去了呢。
贝尔斯突然这么想到,换了只手撑下巴。
确实没伤太重,涂了药,佐伊第二天已经可以一瘸一拐地自己在家里活动了。
还不如伤重些。她这伤明天学校就不会给批假了,她又得回学校见那群逼人。其实她讨厌她的同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也讨厌她吧,包括昨天救下她的贝尔斯,曾经不也对她视而不见过吗?
佐伊坐在电脑桌边,百无聊赖地转着转椅。她把头向后仰去,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转椅转啊转,她眼中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天花板。
耳机里在放一首调子很温柔的歌,不知是曾经哪个歌者的声音从耳机中流进耳朵里。那是一个很柔和的声音,悲伤地唱起了这首歌:
“花 花 花 花儿散落
曾经美好的时光
也已遥无踪影
内心只剩下 痛苦不堪
理所当然地 理所当然地 理所当然地
要说再见了。”
佐伊停下了转椅,眼前的天花板固定成型,依旧一成不变。她苦涩地笑了笑,拔下耳机打开了操作面板,突然看见了昨晚汤圆给她发的消息。汤圆是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寻找以前那些歌曲音源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对电脑程序烂熟于心,修补了很多歌曲音源给佐伊,貌似梦想是当黑客。她是个与佐伊同龄的少女,具体所在地未知,佐伊也不想知道。她大概是佐伊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个人经常在聊天的时候痛骂这个社会还有学校,汤圆戏称她们为“反社会二人组”。
“啊烦死了这恶心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爆炸。”
佐伊已对汤圆动不动死呀活呀的口癖见怪不怪,回了句“咋了?”又想起她现在大概在学校,有些无聊地关上了操作面板。
“班里有群傻叉一直吵着热,把教室室温调的很低,我快冻死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汤圆的回复,佐伊有些错愕,快速地回复到:“你不在学校吗?”
“不在,请假了,冻发烧了。”
“发烧了?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已经退烧了。真服了那群蠢货了我要死了。”
“你先别死……”
“你怎么也没去上学?”
“昨天被小混混揍了一顿,扭着脚了。”
“我去,你没事吧?小混混都有谁,我提刀赶过去!”
“拉倒吧,你自己不搭进去就是万幸了。”
二人依旧聊着负能量满满的垃圾话,抱怨着世界与倒霉的自己,再在结束聊天之后,溶进这发烂发臭的社会中,过着同样幸福或倒胃口的生活。
佐伊瘫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闭起了眼。
或许,她也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的呀。不管是佐伊还是汤圆。
可是这种社会滋养出的人类就是这样,怀抱着强大的自我意识,损人利己着。
就这样,一点一点磨灭了她们的希望。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