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宿舍很静,窗外一片漆黑。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扯住他衣角的触感。棉布,带着一点体温。她蜷缩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回来了,终于。
离开的三年,像一场漫长的冻雨。异国的空气都是冷的。她学会了流利的语言,学会了完美的微笑,也学会了把所有的东西都冻在平静的冰面下。
父母工作原因的迁移,母亲的身体问题出现了状况,虽然可以去更好的疗养院,但她仿佛抓到了机会,强硬的要求回国,也终如她所愿,就连班级都是她从未有过的行动得来。
她一直关注着他的社交账号,无意义的图片,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夕阳,在看着哪一本书?是不是还是独自一人,在略显劳累的旅途,寻找着什么?
只有夜深人静,那个小小的阅览室才会在记忆里活过来。旧书的味道,窗外的雷声,还有……黑暗中那只握住她的手,她从那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依赖感,不同于父母的爱,在她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有种安全感,马陈默。他就像是热她的源。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道屏障。能挡住那些让她疲惫的喧嚣。在他身边,她可以不用那么“完美”,可以表现出她想要的撒娇,今天,仅仅是扯着他的衣角,踏入陌生教室的慌乱就平息了。
可是……林温言。
讲台上那个人,光芒刺眼。她看他的眼神,还有他听她讲话时的样子……那种默契,像一根细小的刺。
南京?书店?笔记本?Nujabes?
这些词扎在她冰封的世界里。她看到了他身体的僵硬,看到他接过纸条时指尖的迟疑……还有一丝,光亮?
不安涌了上来。他是她的。是黑暗里唯一握住她手的人。是她回来理所当然的停泊点,她虽然不希望他一直孤独,但是她已经回来了。
林温言的出现,搅乱了水面。
她攥紧了薄被。不行。不能失去这份依赖。这是她唯一的暖源。
我指尖的温度,总比别人凉一些。
在从国外回来的飞机上,舷窗结着薄霜,我把额头抵在上面,看云絮像棉絮一样,无声漫过。
父母这回说我该回来“融入集体”,说你应该能做最好的选择,却没人问过我,那些用写满公式的笔记本里,夹着的是小学阅览室里,陈默他偷偷塞给我的他奇奇怪怪的书签——那是唯一能让我在无数个失眠夜里,感到一丝暖意的东西。
可能对我来说,孤独是常态,可马陈默不一样。他像棵沉默且抽象的树,根系深扎在同位孤独的土壤里,却偏偏能让我这个习惯了孤独的女孩,找到避雨的支点。
暴风雨那天的黑暗里,他掌心的温度是真实的,不是父母在把我放置在学校临行前那句轻飘飘的“照顾好自己。”,而是一种无需言语的“我在”。这种依赖像瘾,无法消去,以为随着联系的断线彻底根除,直到在教室看见他低头看书的侧影——连翻书页的手势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指尖微微弯曲,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固执。
他右边的空位是空的,真好。
我坐下时,我像以前一般扯住他的衣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旧书页的气息。这味道让我安心,像回到了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午后,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蝉鸣。
他抬头看我时,眼里有惊讶,有疑惑,可能也有些许欣喜吧,但很快被那层熟悉的沉默覆盖——和我一样,习惯了用沉默做铠甲。
“好久不见,语嫣。”他扯出的笑容还是那么“抽象”,像硬挤出来的样子,却让我指尖的颤抖有了理由。我依旧抓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生怕这又是一场幻觉,虽然后面的男生很吵,但他没有推开我,这就够了。
我知道那不是巧合。她看他的眼神太亮了,带着毫不掩盖的热情与期望。
我不该在意的。我们之间的依赖,本就无关风月,只是两个孤独灵魂的相互取暖。可为什么,当他说要“有点事晚点走”时,我走出教室的脚步那么沉?为什么我如此的期待他能继续面无表情的答应我,和我慢悠悠的一起走回宿舍的林荫大道。
或许,我从来都不是只想要一个“支点”。
我慢慢的躺下,仿佛指尖还有着他的温度。明天下午社团招新,他应该会去文学社吧,总是堆满旧书、光线昏暗的地方,他总觉得最适合他。我得跟着他,像从前一样。
林温言的阳光太刺眼了,会灼伤他的。只有我知道,他那层坚硬外壳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孤独,他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一样。
困意,慢慢的缠绕了我,我习惯性的朝外侧躺,因为我害怕对着墙,他也总是把阳光,强硬的扯开窗帘,撒在我的身上。
嗯,明天也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