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完全爬上天空，幽蓝的帷幕之上仍挂着昨夜暗淡的云。
此刻的城中却是热闹非凡，街道上已经布满了人流，周围的摊贩热情地叫卖着，烹饪散发的热气熏得行人脸颊微热。
“死小子，你**又来偷东西!给我站住!”
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叫道，他推开人流瞄着视线中一道身影把手中的擀面杖丢了出去。
但那瘦小的少年却是灵活，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随后头也不会地窜进了巷子里。
眼看追之不及，那男人骂骂咧咧地捡起擀面杖，随意地在粘满面粉的围裙上蹭了蹭。
他刚一扭头，就又看到几个人从自己店里跑了出去，手里抱着面包。
他更加恼怒，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索性也不再去追了，打算回店里好好教训一下看店的伙计。
周围的动静吸引了一个身披粗布袍的人的注意，那兜帽中散落着几束银白的发丝，隐隐透着幽蓝的眼看着，满是好奇。不过下一秒她就被身侧的人拉着快步离开。
……
“呼…呼…呼…”
少年扶着巷子里的墙大喘着粗气，手里还抱着刚偷的黑面包。
他用袖口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靠在墙上等待着同伙的到来。
很快，另一群人也跑了过来，他们和那少年一样，浑身脏兮兮的，脸上粘着泥渍。
“给，这是你的份。”
其中一个人说道，随即将一块缺了一角的黑面包扔了过去。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少年接过，语气中透着不满，表情也变得有些凶狠。
“什么不一样?我们可是要和那伙计好一顿周旋。你倒好，拿了东西跑就行，怎么好意思要那么多?”
那些人中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人说道，他岁数也不大，是这帮少年中领头的人。
“呸，不要脸，下次有种你们去偷。”
那领头的人被少年的一番话给激怒，恶狠狠地走过去要教训他。
少年也摆开架势想要反击，结果那人身后立刻跑出好几个人，一时少年应对不及，被狠狠地摁在了地上，面包也散落一地。
“**的，给你脸了!”
领头的人低吼着，一拳又一脚地打着少年，很快把少年揍的面目浮肿，鼻血留了一脸。
渐渐领头的那人慢了下来，随后他招呼其他人放开，自己则最后碎了一口唾沫在少年身上。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到时候非打死你不可!”
他并非真想闹出人命，教训这个少年有助于他在这些同龄人中的威严。
这些人大多都是之前城中开办的孤儿院中收留的人，只是没过多久孤儿院就又被上面叫停，这群无家可归之人只能四处偷盗。
巡逻的士兵不想招惹麻烦，平常不当场抓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会那群少年帮自己偷东西。
此时躺在地上的少年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原本就脏的衣服爬满了灰尘和新添的污渍。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手又把面包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又钻进巷子的深处。
七转八拐之下，他在一个洞口处停了下来，那外面就是各种拼凑而成的房子组成的贫民窟。
原本进城都要被士兵一一盘问，但自从这些偷工减料的城墙垮塌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在那些地方聚集，久而久之，这些洞口处就形成了贫民窟。
少年将黑面包藏进外套内，避免被看到抢走，刚挨了一顿打，少年现在手脚都在发虚，浑身火辣辣的疼。
一路上都是木头腐烂的气息，飞溅的泥浆打湿少年的裤脚，贫民窟内房屋奇形怪状，少年跌跌撞撞，一不小心还带飞了别人的门板。
他来不及道歉，抬脚又钻进了一个巷子里。
终于，他停在一间屋子下，那房子四处漏风，一只老鼠从腐烂的洞口钻出快速逃进了阴影里。
门板破碎，能很轻易借着阳光看清内部的人影。少年刚推开嘎吱作响的门，就迎面感受到数道目光。
他没有理会，埋着头迅速向一处角落走去。
这里房子的原主人死在了爆发的疫病里，现在成了流浪者的聚集地，这里虽然脏乱腐朽，但好歹能有个住处。
少年的位置是房间深处楼梯的拐角，那里少见光阴暗潮湿，很少有人缩在那儿，但对少年老说却是个避免麻烦的好地方。
毕竟没人能看清他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翻了很多城内丢弃的衣物，勉强拼成了一张“床”。他缩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
不远处睡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她面容比一般流浪者还枯瘦。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女人的怀里。
听说是从城内的妓院里出来的,染上了病。
他本想扭过头去不看，但内心深处却不断催促着他。
一番挣扎，少年起身，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趁旁边的人不注意，他迅速从怀里撕下一半面包塞进了女人怀里。
那女人猛地惊醒，用力地抱起孩子恶狠狠地盯着少年。
周围的人也感受到动静看了过来，少年没有在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缩进自己的“床”之前，少年从那女人身上闻到了一种腐臭的气息。
无论如何，他不想多管闲事，今天挨了一顿打，他现在只想快点入睡。
一是恢复体力，二是等待夜晚的降临，毕竟那才是自己真正的活动时间。
不知不觉间，少年沉沉地睡去。
……
等少年醒了，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房屋内更是漆黑一片。
不过他并不在意，凭着记忆顺利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今夜有些奇怪 少年看到不远处火光晃动，显然有人在升火。
或许是因为寒冷想取暖吧，少年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进城去。走之前，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肉香，不过这里是不可能有肉的，少年只当是自己饿久了。
很快，他来到了洞口，没有犹豫直接钻了过去。他对这一带轻车熟路，一路小跑便彻底脱离了贫民窟。
巷子内散落着人家窗内的灯光，能隐约看到隐隐作亮的街道。
奇怪的是，今夜路上没看到一个行人。
心里有些畏惧，为了避免麻烦少年继续在巷子里走着，他本来此行是想捡些垃圾。
城内格外的寂静，走动间，少年似乎听到回荡在不远处的急促脚步声和清脆的贴片碰撞声，那像是着甲的士兵在追逐什么。
“很奇怪。”
少年想着，不安放大，他决定回去。
刚跑没几步，他迎面直接撞上了一个手持火把的人。火焰照在他搓楞的脸上，也照亮了面前冰冷的面甲。
着甲之人冷不丁地一刀劈来，或许是少年身形瘦小，被顺利地躲了过去。
少年被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暗痛倒霉。直接转身跑了起来。
身后不断回响着铠甲碰撞的响声，温暖的亮光此刻却成了催命的厉鬼。
幸好这些人并非混迹在外围的士兵，被少年在巷子里一整绕真被甩在了身后。
过了许久，周围重新陷入黑暗，此刻的月光反而温暖了少年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双腿不断打颤。
等缓过神来，他决定选其他路回去，刚一转身，迎面又撞上一抹寒锋。
这一刻他心里直言完蛋，汉珠不断从额头溢出。
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接着朦胧的月光，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金发绿瞳的少女，绝美的面容在柔和的月光下如在画中一般完美。一时让少年愣了神。
那少女的身后窜出一只脑袋，一对幽蓝的眼眸好奇地盯着他。
“药丸。”
少年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