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过了？”凝视着女子，希尔勒问道：“你我曾经见过？”
“或许您不记得了，但对于我而言，这并非是我与您的初次见面。”
女子缓缓说道，转身退至一旁，让出门扉的位置，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移玉步到屋内详谈。”
“……”希尔勒保持沉默，对于女子说的鬼话，暂且一个字都没有信，但为了搞清楚女子的意图，也只能迈开腿走进屋内。
扫视了一眼屋内的装饰，只见得一屋子里头，摆满了各种法术材料，以及一些她看不出什么作用的器械，地板和墙壁上也铭刻不少图案。
“您要喝些什么吗？茶还是果汁？但若是酒的话，小女子恕不招待了。”
“给我一杯凉白开就够了。”希尔勒说道，她并不打算喝什么东西，在陌生的环境里喝陌生人的东西，在帝国是最致命的选择。
倘若乔茜对自己有所图谋的话，乔茜断然是不会对自己下毒的。
而眼前的女子，其目的尚不明确，喝她的东西断然是有风险，然而出于贵族家的礼仪，也只能随便说一个出来不让人难堪。
“请坐吧，我这就为您准备您要的饮品。”
看着女子走向橱柜，拿出了两个杯子，并从水壶里倒了两杯水。
希尔勒不动声色的坐下了，但目光仍停留在女子的身上，提防女子在水里动些什么手脚。
很快，女子就拿着两杯水过来了。
希尔勒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水杯没有去喝的意思，转而开口询问道：“好了，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助我？我们在哪里见过？为什么说我付过代价了？”
一边问着，一边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枚银币，随即将亮闪闪的银币放到了桌上。
这是希尔勒为以防万一的后手。
“偿还您的救命之恩，就仅此而已。”头纱遮盖面容的女子耸了耸肩，语调平常而又稀松，就像正常的谈话一般。
“救命之恩？我可不记得我有救过谁的命，而且听你的口音，你也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
希尔勒继续说道，又掏出了一枚银币，放在了桌上。
“确实，您的直觉很敏锐。
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在四年前，您的领地上，曾爆发过一次雪灾？
在那个时候，于联合王朝逃难而来的我，在您的领地上饥寒交迫朝不保夕，也正是您下令向领地上的人们，派发可以御寒的衣物，充饥的食物以及取暖的燃料，我才得以存活到今日。”
“这个说法确实能自圆其说。”希尔勒说道，她承认女子的说法，确实很有说服力。
自己家族的领地，很靠近帝国与王朝的边境线，四年前也确实爆发过一场雪灾，自己也确实下令让家臣派发过物资。
而在这之中，自己无意的救了条人命，然后这人在四年后的现在报恩了。
但，一般人也就这么想了，然而希尔勒不会这样，因为在这套说辞之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漏洞。
自己是谁？
一个常年窝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大小姐。
试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究竟长什么样的？
就凭黑发黑眸？虽然这副外面很罕有，但也绝不是没有过的，仅凭这点认出自己是不可能的。
况且代入对方的视角来看，当地领主派发物资让领民顺利过冬。
她只是个侥幸跟着获益的既得利益者，也只会庆幸自己的幸运，而不会对素未谋面的领主感恩戴德。
就更不会，把这件事记四年之久。
怀疑与猜忌，希尔勒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眼前人，揣测着其究竟是有真材实料的占卜师，还是受人指示来接近自己的棋子？
“看来，小女子的说辞，并未能够说服您。
那么小女子也只能说实话了。”
希尔勒闻言眼神一凝，又拿出了一枚银币道：“那你说吧，我有在听。”
“不知道您是否有听说过，命运之神？”
女子轻声说道，缓缓伸手揭开头纱，显露出在头纱之下姣好的面容，但在展示她的双目之时希尔勒迟疑了。
“凡窥探命运真谛者必将付出相同的代价……”希尔勒开口道，注视着对方灰暗无神的灰白色双眸，很显然对方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东西。
“你是命运之神的信徒？”希尔勒问道，又一次掏出了银币。
“是的，没错。”女子缓缓放下头纱，继续道：“为了从吾之神祇那，获得得以窥探命运双目，小女子以双眼作为了代价。”
“但命运之神早已陨落数百年，而你是怎么和命运之神，达成这笔交换的？”
桌上的银币多了一枚，仿佛是默默达成的交易，希尔勒每提出一个问题，桌上的银币就势必会多出一枚。
“吾神虽已陨落，但是命运不会因此消亡，亦如每个人都有要行走的道路，而道路又怎会因修筑者的离去，而突然消失呢？”
“所以你是想说命运之神的陨落，就是祂为自己编排的命运？”
“这个问题……恕小女子无法解答。”
“那好，就继续说说，你为什么要找我报恩？”
“好，请容我向您揭露，您与我之间纠缠的命运。”
女子说道，素手于脖颈上轻抚，鲜红如血的细丝浮现在她纤细而白皙的脖子上。
缠绕其脖颈的细丝，缓缓显现出一段，慢慢的向着希尔勒延伸，最终绑在了希尔勒的食指上。
“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子的性命是您给予我的。”女子轻轻一笑道，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上了一口道：“之前，小女子也说过了。
我自王朝之中逃难而来，只为逃避将至的劫难，而四年前的那个冬天，即是我的殒命之日，逃出了王朝的我也会死在饥寒交迫之中。
但窥得命运的我，便踏上了您的领地，借命运的力量蒙受您的恩惠，才得以续命……
这便是命运的代价，我因窥探命运得以存活，但也因此欠下了您的命债。
亦如之前小女子向您说的，一切的帮助所需支付的价码……
从一开始，您便已经支付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