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次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不断地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吗?
我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而已,我一定要承受拯救世界这样的伟大任务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啊,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累了。
枪响,眼神逐渐涣散,凉意从胸口传出,逐渐向四肢流淌,思考慢慢停滞,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慢慢下沉,死亡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但是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向下坠落。
在不断下降的过程中,背部好像总算接触到了地面,失重感消失了,白光逐渐照射进发散的瞳孔中,眼神慢慢聚焦。
缓缓起身,随后环顾四周,这个纯白的空间内面前和背后分别有一扇门。简单观察之后,周围依旧是这个纯白无瑕的房间,房间内依旧一尘不染,空间正中心的男人依旧是我。
身后那扇门被缓缓推开,从中走出的是我必须感谢但同时痛恨的存在。
「欢迎回来,这次也没做到吗?」
伴随着声音传来,我回头看去,身后走出的那人身披白色的披风,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金色的瞳孔闪闪发亮,头顶上两只红色长角,悄无声息的迈着脚步朝我走来。
「嗯。」
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这当然也不是我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他不断地拯救我的性命,同时为我开启下一段永无止境的轮回。
无数次轮回似乎也已经摧毁了我的精神,锐气和自信早已不复存在。不断地生离死别对于我来说似乎也不再那么痛苦了,或许精神早已麻木。
一开始心中的激动和期待也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冷却了,我的心中貌似什么也不剩了,只剩一个念头在不断地回荡:
何时才能迎接真正的死亡。
而我认为我的这位老朋友是有能力实现我的愿望的。他作为不断为我开启新的轮回的存在,在我每次死后都会在这个空间内等我,或许是他召唤的我。我也询问过我是否可以得到真正的死亡,他的回答是当我救赎世界时候便是真正的终结。
但我早已无法忍受下一次的重来了。
「我累了。能结束了吗?」
「不能哦,这是我的使命,同时也是你的使命,这是必然的事件,命运是这么写的。」
「我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吗?」
「额,命运是这么写着的,恐怕它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吧。」
「我懂了。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来着,拉普拉斯?」
「第 243 次哦,林先生,请继续加油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护你的哦。所以可以尽快地活下去了吗?」
「已经 243 次了吗?我不断重启的人生中早就失去希望了,拉普拉斯,现在的我也绝对没有能力拯救世界吧?我只想死啊!我只想死而已啊!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吗?!」
「我很抱歉,林先生,但是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有办法的吧?!给我个解脱好不好啊,我求求你了,拯救世界这样重大的使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交到我这种人身上啊!命运也从来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啊!算了,多说无益,开始吧,下一次的轮回,反正跟你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我走了。」
「一路走好,林先生,命运与你同在。」
听完这段话之后,眼角也溢出了几滴泪水,抬手抹了抹,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呢?精神早就崩溃了吧。又要重新开始这段我无法逃避且无法选择的命运了,面前的那扇门又要被我亲手打开来,这一切的开始,又何时才会终结啊。。
这么想着,慢慢推开了那扇门,瞬间身体的力量像被抽走了似的,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感觉背后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肩膀,随着越来越清醒,耳边也响起了温柔的女音:
「别睡啦别睡啦~都下课啦林璟!起来!」
秋语晴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朵里,缓缓睁眼,黑色长发正在我眼前垂着,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水灵灵的眼睛正在我眼前一眨一眨。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往后缩了缩,脸上也泛起了些许红晕。
「放学了吗?今天是几号来着?」
说话的同时揉了揉眼睛,我缓缓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感受到了这副相较上次轮回来说健康得多的身体。
「17 号呀!2069 年 10 月 17 日!」
依旧是熟悉的日期,依旧是熟悉的教室,刚刚那段对话仿佛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这无尽可悲的命运轮回又开始了。
我缓缓起身,拿起柜子里的书包,扭头看了看窗外并不晴朗的天气,走出教室。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这次我脑海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我能救你,我能让你解脱,所以请先承受短暂的痛苦吧,对不起。」
声音消失的那一刹,能感觉到无数记忆正在涌入我的脑海里,头疼得仿佛快要爆开,眼前突然一黑,「砰」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我,死了吗?
这么多次轮回到现在,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啊。
我的肉体总算承受不住了吗?
好黑。
但是好温暖。
这是哪里啊?
算了,无伤大雅,就这样死去吧。
这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面前仍是一片漆黑,我被温暖的感觉包裹着,身体与之前相比也轻松了太多,就这样吧,如果这是死亡的话,我接受了。
我不再感受身边的一切,任由自己的身体在这虚无的空间中凋零,总算……
总算结束了吗?
身体如同羽毛般温柔的坠落,身体依旧被温暖包围着,或许是世界的拥抱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能感觉到身体不再凋落,突然,刺骨的寒冷传来,刺眼的光芒也透过眼皮照进瞳孔。
这是什么?我尝试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刺眼的光芒让瞳孔传来的画面上盖上了一层光晕,我依稀能看见面前坐着一位女人,而远处还有一个人影在跳动。
我尝试抬起手,想揉一揉眼睛,但是做不到,手臂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不过眼睛总算适应了那强大的光源,我也总算有能力来审视一下目前我所在的环境了。
床边是木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燃烧着的蜡烛,而紧随视觉恢复的是嗅觉,我闻到了烧焦的蜡油的味道,同时还有独属于木头的陈腐气息。
好痛。
没等我做更多举动,那股强烈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在我的脑中翻腾,而紧随痛楚而来的还有恢复的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