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以后能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那自然是少不了我的教育。
“白痴,笨蛋,傻瓜。”
这是她最先会说的几个词。
果然在任何一门语言里,脏话都是最容易学会的。
“这个,笨蛋。”
我点了点她的脑袋,她急忙摇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随后指了指我:
“你!笨蛋!”
话说这家伙是怎么理解这些词语的?好像自昨天她出现以来,尽管语言不通,但我却能轻易地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而她也能够察觉到我的想法。
就像是一心同体一样。
所以,尽管不能理解词语的含义,她也能从我对这个词语的潜意识,来判断这个词是好的还是坏的。
怪聪明的。
“哼哼!”
她叉起腰,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你,笨蛋!我,葱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但,感觉这么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她终究是个妖怪,真不可能一直养着她,所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她送回去。
就连野生动物都属于大自然,何况她这样精致的一只花妖。
要是让我养坏了,那可是个大罪过。
“走吧,出去带你玩玩。”
我伸出手示意她跳到我的掌心里来,她却十分轻松地蹦到了我的头上,靠拽着我的头发来维持平衡。
“轻点,疼。”
“腾?”
她抓着我的头发,像是在驾马一样甩了一下:
“不是让你策马奔腾啦。”
于是领着她在街上兜兜转转,但我并不是那种很喜欢上街到处逛的人,大概是跟我童年什么创伤有关吧。
但我不记得了。
所以,在街上,我俩就像是什么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
直到碰到一个讨厌鬼。
“陈思异同学!”
她高兴地朝着我打招呼,依旧是蓬头垢面,两眼耷拉着的样子,倒是看见了我,才让她的眼中闪起一道光亮。
她的名字叫做贺晓敏,一次偶然,我目睹了她被人推倒在一个水坑里,当时在下雨,所以我帮她撑了一会儿伞。
结果嘛,我挺后悔的。
也许是后悔向她展示了善意而让她误会了什么。
又或者是......
“你的灵魂褪色了呢。”
友人的话又回响了起来,我当时也许应该去教训一下那几个坏人。
但为了贺晓敏,这样做不值得,她是个小偷。
“你......你要去哪里呢!”
她有些结巴地说道。
“不知道,随便逛逛。”
“这样啊......”
我跟她僵在原地,两个社恐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呀!陈思异!”
又来一个啊......
为了避免青被她们发现,我只好委屈一下她,将她塞进了我的裤子里面去。
“班长大人又为什么会在这?”
“隔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深入灵魂的恶臭味,然后就顺着那股恶臭找到了你。”
“所以就是闻着味来的......”
一般人闻到恶臭不应该躲得远远的吗,但班长李雪婷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才会接触不太招人喜欢的我吧。
“雪婷......”
贺晓敏颇为尴尬地向她打了打招呼,也许应该说是心虚。
那次偷窃事件,李雪婷可以说是最大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了。
“哦。”
李雪婷一改和我说话时的元气满满,只是敷衍地应了她一声,敷衍到让我都觉得心寒。
“陈思异我就先借走了,你不会介意吧。”
她勾住我的胳膊,一脸冷淡地看着贺晓敏。
这是什么奇怪的气氛啊。
“不要把我说的像是某人的所有物一样.......”
“哎呀,走了啦。”
我的抗议没有奏效,她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走了。
等走出了贺晓敏的视野,她才将我的手放开。
“这种事,我可不允许发生在她身上!”
李雪婷咬着指甲,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什么事?”我问。
“就是那一套啦,救赎啊,喜剧啊,爱情啊,什么之类的狗屁玩意。”
她又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她不配。”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和她发生这种听起来还有点让人向往的故事.......”
我回道,又补充了一句:
“她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很多电影里的欢喜冤家不都是一开始看对方不顺眼吗!”
你看太多电影了......
“结果还不是慢慢喜欢上了对方!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
内心?她这个说辞有点意思。
“你应该是看不起贺晓敏的吧。”
“当然!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她!?”
“所以,班长是不拿我当人咯。”
“你不可能真喜欢她吧!?”她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不。”
我否定道:
“只是你都认定了不可能会有人喜欢她,那你又为什么会担心我看上她呢?”
她毫无亮点,可能也就脸稍微耐看一点吧,但,单论颜值,奇奇怪怪的班长可比她强多了。
“我只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
“总之,这种事一点苗头都不能给她!”
又或者,只是你的内心中似乎还承认着她有什么亮点吧。
那次偷盗事件,班长李雪婷为了改变大家对自己曾经是朋友的贺晓敏的偏见,所以提出了让她来保管班费的意见,希望让大家知道,贺晓敏也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也是一个可以帮上大家忙的人。
给了她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她并没有做到。
班费丢了,虽然拢共就一千出头,但丢了就是丢了,虽然不至于抓她去坐牢,但她从不受人待见,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些原本就喜欢欺负她的人,现在更是可以假以正义之名对她实施恶行。
李雪婷,作为提出让她负责班费的表率,在别人只交二十块班费时,她一个人就交了两百。
结果钱丢了,虽然明面上大家没有对她这个年级第一有什么说法,但私底下对她的阴谋论说法也没有停过。
--她是共犯,是她和贺晓敏私吞了那笔钱。
--也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班主任才没有追究贺晓敏的责任。
比较官方的说辞是,“不小心遗失。”
“话说,你为什么要让她来当负责人啊?”我问道。
“不知道,我眼睛瞎了。”
她十分不耐烦地回答道。
随后她转身离开了:
“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吧,不要去搭理那个混蛋。”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能隐约感受到她对于贺晓敏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纯粹的恨意倒也不是,要不是真的在乎过贺晓敏,她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要是说起我对贺晓敏的看法,我讨厌她,但并不是因为她偷窃的事,相反,我并不认为是她偷了钱。
我只是作为一个消极主义者,本能地排斥着消极的事物。
她也许乐观,我总是看她一个人乐呵呵的,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我不想看见的。
“你的灵魂好像已经褪色了呢。”
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般困扰着我,我那死去的友人,仍像个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我很想她。
但我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想起她。
我愧对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