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时林昭昭又跑过来，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蹲下，虽然感到些许奇怪，但我还是照做了，接着她掏出手机点来一个视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脑子嗡的一声，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
林昭昭按住我肩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她也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
视频里，许言的动作熟练且隐蔽，镜头快速扫过那些画师的设计稿，精准地捕捉着关键细节，那根本不是什么采访，分明是明目张胆的商业窃密！
“他妈的，”我低声咒骂，心脏因为愤怒和一丝后怕而剧烈跳动，“这家伙不是单纯的摄影师，他是冲着我们的核心设计来的！”
林昭昭脸色发白：“苏白，他昨天问你‘战损公主’裂痕的事，今天又发私信问‘星轨童话’，他是不是早就盯上你了？或者说，盯上我们工作室了？”
“星轨童话”是我们下一个重点项目，目前还处于高度保密的概念阶段，只有工作室核心几个人知道大概方向。
许言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工作室有内鬼？
或者他有别的什么情报来源？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我脑中翻涌，让我不寒而栗。
许言那副斯文的黑框眼镜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用心？
他接近我，接近那些画师，难道就是为了这些未公开的设计？
“不对，”我猛地想起一件事，“糖糖之前就觉得他不对劲，顾星眠也……”
我的话音未落，脑海中突然闪过顾星眠那张速写。
那串意义不明的数字和符号！
当时我只觉得眼熟，现在想来，会不会和许言有关？
顾星眠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画下那些，难道是潜意识里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一股莫名的紧迫感攫住了我。
许言的私信我暂时没回复，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以及，顾星眠画下的那些符号，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将顾星眠那张速写重新摊开在桌面上，目光死死锁在那串意义不明的符号上。
直觉告诉我，这串看似随意的涂鸦，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或者……是引向更大危机的路标。
我死死盯着顾星眠那张速写，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放大缩小，那串鬼画符一样的符号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其中几个数字，赫然是三年前一场私人论坛活动的编号！
那是一场以“原创角色设计”为主题的非公开交流会，我当时随手上传过一份未公开的草图，那串数字，正是那份草图的上传ID！
我后背一凉。
许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摄影师，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他是冲着我三年前那份未公开的设计稿来的！
林昭昭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他不会是江妄那边派来的人吧？想偷咱们的设计？”
陆糖糖摇了摇头，脸色比我还难看：“不，江妄那点段位，顶多算个跳梁小丑。许言背后……恐怕是咱们惹不起的大鱼。”
大鱼？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立刻拜托了圈内好友赵曼，她人脉广、消息灵通，让她帮忙查查许言过往的参展记录。
赵曼的效率一向惊人，没过两天就带回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发现。
许言，这位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在过去几年里，曾多次以“记录创作之美”为名，拍摄了数位知名画手、原型师的工作现场，并在多个小型摄影展中展出过他们创作过程的局部特写照片。
更诡异的是，这些被他“记录”过的作品，无一例外，在不久之后都陆续出现在了某些盗版手办和山寨同人志上，而且细节还原度极高！
“这不是单纯的摄影，”我捏着赵曼给的资料，声音有些发紧，“这是有预谋的信息采集，是商业间谍！”
顾星眠也从一堆旧画册里翻出一本同人展的合集，指着其中一张角落里毫不起眼的、拍摄某个摊位全景的模糊照片：“苏白，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像许言？这是前年B市的展子，我当时出的那个角色，后来也被盗版了。”
照片很糊，但那个侧脸轮廓，和许言几乎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我不敢大意，把所有线索整理了下，发给了沈知行。
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现在是国内顶尖的知识产权律师。
沈知行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直接甩过来一封加密邮件。
“苏白，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有人用你的名义，在海外一个专门交易设计稿的匿名平台上注册了一个账号，正在兜售一套所谓‘星轨童话’的外传设定稿。”
我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泼到键盘上。
“星轨童话”是我正在秘密筹备的全新系列，除了工作室的核心成员，根本没人知道具体设定！
我颤抖着点开链接，当看清屏幕上那些高度还原我画风的设计图时，气得浑身发抖。
尤其是那张“战损公主”的概念稿，连盔甲上细微的裂痕反光细节都画得一丝不苟，这绝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对我创作习惯的彻底洞悉！
“这些……这些都不是我公开发布过的作品！”我声音都变了调，“是谁泄露出去的？”
沈知行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凝重：“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IP地址几经跳转，根本追查不到。苏白，看来从上次那个漫展开始，或者更早，你就已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从那场展会开始，不，可能更早，我就像一只被放在透明玻璃箱里的兔子，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
林昭昭这爆脾气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拍板，要给许言下个套。
她主动联系了许言，假称工作室最近要推出一个新的cos系列，想请他来拍摄一组宣传照，酬劳丰厚。
许言果然上钩了。
见面那天，林昭昭特意在闲聊中“不经意”地提起：“对了许言老师，苏白最近不是在憋个大招嘛，一套全新概念的手办，听说设计图酷毙了，我们都还没见过完整的呢。”
许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镜片后的眼睛却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似随意地调整着相机参数，实则悄悄打开了藏在相机包里的录音设备。
这一切，都被林昭昭提前布置好的微型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林昭昭回来后，得意洋洋地把偷录的视频和音频甩给我看：“瞧瞧！这家伙在我们提到‘全新概念手办’之后，旁敲侧击问了三次，‘这套设计稿后续会不会考虑授权给第三方进行衍生品开发’！他要是没鬼，问这么细干嘛！”
我看着视频里许言那张斯文的脸，心里已经彻底确认了。
这家伙的目标，根本就不只是拍几张照片那么简单，他想空手套白狼，直接窃取我们的核心创意。
陆糖糖那边也没闲着，她动用了自己的人脉网，开始深挖许言最近投稿的那个摄影展主办方。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个名为“幻界影像”的艺术推广机构，表面上光鲜亮丽，每年举办数场针对小众艺术家的摄影展和交流会，背地里却与好几家臭名昭著的盗版手办厂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资金往来。
陆糖糖手速飞快，直接将这些查到的资料整理成一篇不痛不痒却又暗藏杀机的未署名文章，匿名发到了几个核心的业内圈层论坛里，瞬间激起千层浪，虽然只是小范围的震动，但足以让某些人坐立不安。
果然，当天晚上，工作室的加密邮箱就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简短而粗暴：“别再查下去，否则你们的手办，永远也进不了大陆市场。”
赤裸裸的威胁。
我冷笑一声，直接把这条消息截图发给了工作室的老周，他是负责我们产品生产和渠道对接的。
“老周，看来，这场仗还没结束。”
老周那边很快回复，语气凝重，约我们第二天详谈。
可就在我们以为能喘口气，商量下一步对策的时候，工作室的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门外站着的人，让我和林昭昭、陆糖糖都吃了一惊——竟然是韩舟，他一手创办了国内最大的二次元手办交流平台“次元筑”，此刻，他神色异常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