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理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可可亚·苏·御羽呢？”
听到这话，药师寺琉璃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动摇。“你是怎么想的呢？”她提问道。
“只是从叙述方法角度的推测。”苏理反而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清了清嗓子，“没有太多逻辑，也可以吗？”
“嗯。我想听你的答案。”药师寺琉璃这么说。她甚至又笑了一下，看起来特别可爱。苏理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烫。
心情有点像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被老师叫上去回答问题。甚至有点想整理一下校服的领带。
苏理有想过，《属于我的完美叙事》应该是一个大幅删减了既定事实的故事。但是它保留了看起来突兀而结局，没有把结局改掉，很可能是因为无法改变。
也就是对于这个故事的底层设定来说，这是某种具有绝对合理性的内容，或者说，绝对的事实。
同时，这个游戏里应该是有轮回的要素的。
那么，有一个角色就非常可疑。
“因为，琉璃你应该喜欢我……咳，应该喜欢日向理人吧？”不行，作为玩家能自然地说出口的“喜欢我”，对着真人这么说还是难度太高了。
明明被指认凶手时面色不改，但是……苏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在自己这么说完之后，药师寺琉璃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样的浅淡绯色。
“嗯。”药师寺琉璃说，“我喜欢你。”
“嗯、嗯……”苏理找了一会自己的舌头，努力平复心情，继续说:“明明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你却喜、喜欢日向理人，这很奇怪吧。”
“你觉得我很奇怪吗？”药师寺琉璃轻声说。
熟悉的台词。但是这里没有选项选择。因为已经不再只是游戏了。
苏理说：“因为我知道的药师寺琉璃，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所以，非常的美丽。
苏理说：“我不觉得你……会对我一见钟情。那么你会喜欢日向理人，一定是因为曾经在轮回里，我们相恋过吧？”
那是第一次约会后的剧情。
【日向 是琉璃的狗：总感觉琉璃非常熟悉这里。真狡猾。】
【药师寺 琉璃：是这样吗？】
【日向 是琉璃的狗：是啊。这样你不就不会觉得新鲜了嘛。明明是初次约会。】
【药师寺 琉璃：……】
【药师寺 琉璃：不是这样哦。】
【药师寺 琉璃：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时候，我都觉得非常新鲜有趣哦。】
【药师寺 琉璃：因为日向君就是很有趣啊。】
【药师寺 琉璃：啊，害羞了？】
【日向 是琉璃的狗：你好烦啊……】
【药师寺 琉璃：没关系的。我们无论何时都是平等、是命运共同体哦。】
【日向 是琉璃的狗：为什么？】
【药师寺 琉璃：因为……现在我也一样、觉得害羞啊。】
【（夕阳把她的脸染上绯色。那毫无疑问是坠入爱河的少女的模样。）】
那到底是对于药师寺琉璃来说，第几次的约会呢？
“那，我为什么要杀死御羽同学呢？”药师寺琉璃说，“顺便一提，现在御羽同学还没有死哦。”
“我知道。”苏理说。他微微吐出口气：“如果我猜错了，请你不要笑我。”
“我不会的。”药师寺琉璃认真地回答。
苏理说：“会不会是……为了我、为了日向理人呢？”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药师寺琉璃笑了：“到底是怎样呢。”
“不是说了不要笑我吗。”苏理埋怨道。
“好吧……虽然很想说其实只是为了我自己。”药师寺琉璃说，“不过为了你去行动，就等于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嗯，姑且给你一个合格分吧。”
“不能说得更详细吗？老师不该给学生解答困惑吗？”
“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超纲的问题，所以不行。”药师寺琉璃拒绝得很快，紧接着她说，“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
如果我是为了你而行动的，你还会阻止我吗？
苏理想，这里不需要犹豫。
“我不会让你杀死可可亚·苏·御羽的。”苏理说，“因为我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杀死。”
虽然那只是bad end支线剧情里、掉好感度的剧情承诺。但是对于苏理来说，那依然是承诺。
【可可亚·苏·御羽：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杀死的话，你会为我报仇吗？
【日向 是琉璃的狗：不会的，我不会为你报仇的。因为我不会让你被人杀死。】
冰凉。
苏理没有看清拔刀的动作。
将刀尖抵在苏理的胸口，药师寺琉璃平静地提问：“即使这样也一样？”
心脏狂跳。到底是恐惧，还是心动呢？
苏理笑了：“是的。”
他伸出手，握住药师寺琉璃那只正拿着刀的手：“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成为你的同伴。但是杀人之外的事情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药师寺琉璃沉默了一会。苏理总觉得她很可能生气了。如果是游戏的话，也许已经出现好感度下降的提示了吧，这件事稍微让苏理有些心痛。
不过，苏理确信药师寺琉璃此时没法杀死自己。因为这里是序章，是所有女主人公在主人公面前登场的剧情。
“药师寺老师——你在这里吗？”天台的门后，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的呼唤。
“你不松开手吗？”药师寺琉璃盯着苏理。
“啊，抱歉，把你的手抓痛了吗？”苏理连忙收回手。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在学生面前暴露拿刀的样子呢。”药师寺琉璃轻巧地把刀收了起来。她又盯了苏理一会。
“怎、怎么？”
“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药师寺琉璃说。
id是“日向是琉璃的狗”的苏理忍不住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脚步声在逐渐接近。
“那，我就稍微对你的答案进行一下订正吧。”药师寺琉璃说，“你弄错了两个地方哦。”
这种时候，她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老师：“你好像还是不太了解药师寺琉璃啊。”
苏理心里其实有点不服气。他可是能记住琉璃所有台词的人啊。
药师寺琉璃轻轻地笑了：“可是，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呢？”
诶？
“还有一个错误。”药师寺琉璃眨了下眼睛。她看上去好像对要说的话稍微有些挣扎，但是很快还是露出了平静的微笑：“你啊，是不是在刻意地从旁观者的视角去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是说日向理人怎么怎么的。”药师寺琉璃说，“你为什么，觉得日向理人不是你呢？”
嘎吱——
天台的锁饱经折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药师寺老师，理事长找您。”身材高挑的黑发美人推开门，无视了一旁的苏理，径自对药师寺琉璃说道。
“我这就去。”药师寺琉璃对他示意了一下，离开了天台。
门再次被关上。天台一片安静。
他先开了口：“学姐，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禁止学生进入的。”有着柔顺的黑色长发、相貌端正的学姐，櫂莲华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所以这是我的台词，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好烦啊——当上学生会长，真了不起呢——”他敷衍地挥了挥手。
以前的莲华才不是这样。小时候的莲华要更加粘人、更加可爱。不像现在，老是要装出陌生人的样子、一副颐指气使的逞强模样。
这让他忍不住焦躁。因为好像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
“你翘了早上的新生会吧。我会告诉风纪委员的。”
“好好好——随便你——”他故意不看櫂莲华。
“等会放学后记得来学生会一趟。作为你偷懒的惩罚。”
“明明你是想找人帮忙吧，学姐？”他故作轻佻地说，“更加坦率一点不是很好吗？”
“谁会需要你这种人的帮忙。”櫂莲华挑起秀眉，看起来真的生气了。她转身离开。他也根本不去看她。
擦肩而过时，他听到櫂莲华小声地说了一句：“日向君这个笨蛋。”
这话让他有些心软。但他还是硬住了脖颈，没有回头。
门在身后被重重地摔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櫂莲华之间，永远是这样擦肩而过呢？
他走到天台的门前，透过玻璃窗，看着櫂莲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玻璃窗上，清晰无比地映出了他的脸。
——苏理。
那是日向理人的脸。
“是这样吗？”头好像有些晕眩，他喃喃自语道。
他好像名字叫做苏理。是这样吗？
脑海里关于自我的记忆翻涌不息。小时候拿着捕虫网和櫂莲华一起去捉独角仙的记忆、站在河岸看着妹妹坐的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记忆、亲生父母因车祸去世的记忆、被本城夫妇收养的记忆……
全是、名为日向理人的记忆。
如果自己真的是叫做苏理的人的话，那么应该记得一些和苏理有关的记忆吧？苏理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是在哪里出生的？现在又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哈哈，完全一无所知嘛。
他爽朗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