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寒息如同自九天垂落的极地冰川,携着冻结魂魄的意志轰然压下!
那血墨坊老头喊出的“神物”音节尚在唇齿间呜咽——
噗!
冻石贯喉!暴颅裂浆!
“呃!!”那蜷缩灶旁的小男孩目眦尽裂,在血雾与脑浆飞溅、铁锅内血墨沸腾的滋啦巨响中,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但声音刚破喉便被更为浩大的威压碾碎!他眼球翻白,身体抽搐着向后倒去。
死胡同里血腥飞溅、腥臭冲天的惨烈景象瞬间被更大恐惧覆盖!巷口内外所有混乱奔逃的人影在云鲸寒威笼罩下如同陷入慢动作!被冻僵、被碾压的绝望感扼住了每一颗跳动的心脏!
姜临怀抱叶凝霜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地面只余一圈蛛网般炸开的玄冰裂痕和爆起的霜尘!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内敛所有锋芒的暗青色流光刺破长街混乱的气流,逆着那倾泻而下的、带着亿万年冰封死寂意志的森白寒流逆冲而上!
他非逃!
是直指核心!
怀中的叶凝霜成为那寒流瀑布锁定牵引的核心!幽蓝冰棱搏动如癫狂!“伪玉魄心”表面,肉眼可见的细碎冰晶噼啪炸开!冰棱周围守护的木行灵力光罩如同薄冰在熔岩上,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轻吟!识海深处那猩红【120-】倒计时边缘,冰裂纹疯狂拉长扭结!代表着伪玉魄心被至高寒能强行同化的崩解进程被狂猛加速!
必须打断这牵引!
“镇魂!”
冰冷敕令在姜临心神深处爆开!并非对抗云鲸本体——那是找死!神阙境巅峰于这种生于万古寒渊深处的存在面前如同尘埃!他的目标是以叶凝霜为圆心,强行搅乱其体内冰棱核心被引动的寒髓共鸣频率!
轰!
一股极其霸道、却又蕴含着对冰源本相本质细微把握的强横神念,混合着恢复的部分神王意志(来自锁链破除),如同一柄无形的亿万钧寒铁巨锤,狠狠砸入叶凝霜胸口那颗疯狂搏动、边缘崩裂的“伪玉魄心”核心!
并非毁灭!而是以一种更高位格、更纯粹冰冷的寒之意志为引导——
强行将其被引动而剧烈外放的寒髓气息——向内引爆!
嗡——!!!
叶凝霜整个身体仿佛化为一颗被点燃引爆的冰蓝星辰!一道比阳光更刺目、凝聚到无以复加的冰蓝光束如同破晓之剑,瞬间自她胸口冰棱核心处轰然爆发!狠狠撞上那垂落的森白寒流!
嗤啦——!!!
极致的冰与冰的碰撞!如同两块万载玄冰核心被强行挤压摩擦!
没有轰鸣!只有刺穿耳膜、足以冻结神魂的湮灭尖啸!空间以碰撞点为中心肉眼可见地扭曲、冻结!形成一个短暂存在的球形真空区域!森白瀑布被冰蓝光束贯穿,硬生生阻隔了一瞬!
但云鲸的寒流本质太浩瀚了!仅仅刹那的阻隔,那冰蓝光束便如同燃烧殆尽的火苗,瞬间被更加磅礴的森白死寂彻底吞没、湮灭!叶凝霜胸口冰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刚刚引爆强行压回的核心再次被外力冲击,剧烈摇曳!几道清晰如发丝的裂痕瞬间爬上了棱面!
噗!噗!
巨大的反噬压力穿透神念防护,姜临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两道血线!强行在伪玉魄心内部引爆冰髓对抗更高层次寒源,如同凡人引天雷劈自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然而这刹那的阻隔,成功干扰了森白寒流对伪玉魄心的绝对锁定轨迹!
轰隆!!!
原本直指血墨坊小巷的寒流瀑布,如同被激怒的冰渊狂龙,在失去精确坐标的瞬间猛地甩动!带着更加狂暴的毁灭意志,朝着下方混乱的石川城西街区域如同巨大冰矛般——狠狠插落!
目标修正——西街主城隍庙区域!
“跑啊——!”
“救命——!”
冻结肉体的恐怖寒意瞬间覆盖了半个西城街道!无数抱头鼠窜的人影在刹那间冻结成姿态各异的冰雕!来不及逃离的牲口车马连同其上装载的货物瞬间覆盖上厚厚坚冰!
大地颤抖!房屋崩塌!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冰渊裂痕从城隍庙主殿位置蔓延开来!冻结的血肉化为破碎的猩红冰晶,混合着瓦砾尘土飞溅!
毁灭性的攻击并非完全转移!血墨坊所在的那片狭隘死胡同区域,也彻底被巨大的冰枪余波淹没!血墨铁锅瞬间冻结爆碎,泼洒的血浆和里面翻滚的墨锭被冻成一片恶臭诡异的粉红色冰晶世界。连同里面老头被贯喉的残尸和那晕倒的小男孩,瞬间化为街面无数惨烈冰景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寒流肆虐的中心,一片绝望死寂的冰封地狱!
而此刻!
姜临那逆流而上的暗青色流光,在这混乱的冲击波和空间震荡中骤然加速!轨迹因寒流轨迹偏转而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偏离!他并未冲向那巨大的云鲸本体(那是自寻死路),而是趁着云鲸注意力被下方城市混乱和那道被引偏攻击吸引的瞬间——
如同一道撕裂冰风的幽灵,在倾塌的屋舍碎冰和肆虐的寒浪间隙中急速穿行!目标——斜下方西城一处巨大的、被冰封了半边的青瓦顶棚!
哗啦!!
暗青色流光裹挟着破碎的瓦砾冰棱狠狠贯穿了那巨大的青瓦棚顶!下方——赫然是那刚刚被冰矛擦边扫过、无数货物化为冰晶的赵家车行货仓!此刻这里一片混乱狼藉,尚未完全冻结!
姜临抱着叶凝霜轰然落地,身形微晃卸力,脚下坚硬的青砖在无声的元磁之力下寸寸龟裂成蛛网!又瞬间被弥散的寒气冻结!叶凝霜胸口的冰棱在剧烈喘息下蓝光明灭不定,那道新添的裂痕如同刀疤,无声诉说。
“呜…呃…”一声微弱压抑的痛苦呻吟从姜临背后传来。
苏渺渺!这小小身影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吸附在姜临背后!方才姜临逆冲寒流、爆炸冲击、加速撕裂棚顶的刹那,所有狂暴的颠簸和冰冷刺骨的寒气风暴,都被姜临宽阔的脊背牢牢阻挡在了外侧!她被一股柔和坚韧的木行灵力紧紧包裹固定在背后,如同一个厚实的茧,隔绝了绝大部分伤害!
但饶是如此,云鲸那无差别覆盖的冰冷死寂意志穿透了护体的灵力光晕!那种生命本源被更高等存在的冰冷目光穿透冻结的恐怖感,还是如同冰冷的毒针狠狠扎进了她小小的神魂!极致的恐惧混合着被保护的安全感剧烈冲突!她小脸煞白无一丝血色,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小小的牙齿咯咯作响,两只小手死死抠着藤篓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喉咙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和极度恐惧中压制不住的恶心抽搐干呕声!
她没有受重伤,却经历了远超她承受极限的、灵魂层面的恐怖碾压!
姜临落地瞬间回望渺渺状态!
就在此时!
一道清冷如冰玉撕裂寒风的琴音骤然在他身后炸响!
铮——!!!
琴音尖利!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
并非华丽乐章!而是最简单、最原始,甚至是粗暴的音律轰鸣!强行撕裂了云鲸寒威带来的绝对精神压制!
一个白衣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这混乱冰冷的货仓角落里!她如同月下飘落的雪,无声无息!正是昨夜驿站之后便消失无踪的洛清漪!
她怀抱玉华清心琴!琴身中央那道深可见木的恐怖裂痕狰狞依旧!她玉指翻飞,落在残存的琴弦之上!指腹已是鲜血淋漓!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与孤注一掷的决绝!目光穿越倒塌的货架和飞散的冰晶粉尘——穿透姜临——死死锁定在他背后那个蜷缩颤抖、如同被抛弃幼兽般的小小身影——苏渺渺!
那琴音疯狂而急促!如同密集的冰雹砸落!一股庞大却濒临崩碎的守护意志混合着残存的《玄音天清诀》本源,不顾一切地冲进渺渺的识海!强行压住那被云鲸意志洞穿冻结的濒临崩溃!如同一堵千疮百孔却坚硬的堤坝,死死挡住那灭顶的精神寒潮!
“渺渺——看着我!”洛清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嘶哑和凌厉穿透渺渺耳中的嗡鸣!
在琴音庇护涌入心神的刹那!苏渺渺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顿!那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瞬间被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她抬起小脸,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身影挡在自己身前(先生)!越过先生的身影,朦胧看到货仓角落,那个白衣染血、抱着破碎古琴、指间滴血的…神仙姐姐?!
她的眼神…好凶…却又像要烧起来一样…
“凝神!守心!想青木村的老榆树!想风的声音!”洛清漪厉喝!琴音再变!从纯粹抵抗转为柔和引导!试图牵引渺渺被冻结的道体本能去对抗那外来的寒威恐惧!
但她的状态明显更差!强行穿越冰封之城寻来,再不顾道基伤势爆发琴音引动微薄玄音法则庇护渺渺……玉华清心琴上那道贯穿的裂痕在每一次激烈音符的拨动下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间涌出的鲜血早已浸透了琴弦!她脸色苍白如透明薄瓷,嘴角一缕鲜血蜿蜒而下!
她不惜以音律道基本源为代价,只为护住那个被牵入此劫的女孩!
然而!
上方!那如同覆压天穹的寒渊云鲸似乎因方才攻击受到干扰而更加暴怒!庞大如岛屿的身躯搅动无边云海!更多的触手如同擎天冰柱卷动!更为磅礴的森白寒息疯狂汇聚!
那双磨盘大小的幽蓝死寂巨瞳,穿透塌陷的棚顶,牢牢锁定了下方——
并非那搅局的血墨残渣冰晶区域(已被覆盖)!
也非下方那被冰枪贯穿、生灵涂炭的城隍庙!
而是——
货仓内那道暗青色流光落下的位置!
更是——
那道刚刚被强行引爆阻隔、被更高层次寒源标记了的——“伪玉魄心”冰棱核心!
云鲸彻底暴怒!
更浩瀚的死寂寒流如同星河倒卷!带着毁灭此地万物的意志!即将再次悍然轰下!这一次,目标更加清晰!
姜临抱着叶凝霜,怀中冰棱在更强的寒流锁定下哀鸣加剧!背后是恐惧到灵魂冻结的渺渺!前方是琴弦泣血、燃烧音律道基本源强撑护持的洛清漪!
死亡!只在下一瞬!
就在云鲸庞大身躯引动毁灭寒流、巨口仿佛缓缓张开、足以冻结灵魂的咆哮即将喷薄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突兀、却又蕴含着某种古老规则律动的低沉嗡鸣,如同自极北万古冻土深处传导而来,横贯长空!竟然硬生生盖过了云鲸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冻结混乱的空间!
嗡鸣声中,一道细小如芥子、却亮如星辰的冰蓝色印记在石川城上空瞬间凝结!印记结构繁复古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某种来自冰渊深处的敕令烙印!
嗡鸣所至!
那狂暴引动寒流、准备发动灭世一击的巨大云鲸,动作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鞭索狠狠抽在兽魂核心!它引动的滔天寒息瞬间凝滞在巨口边缘!那双俯瞰的幽蓝巨瞳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愕然与……畏惧?!紧接着是巨大的、不甘的愤怒!
但它终究没有落下那致命一击!
呜——!!!
云鲸发出一声充满怒意与不甘的嘶鸣,巨大身躯搅动无边云层,竟缓缓调转了那覆压天穹的庞大头颅!在石川城无数幸存者劫后余生的颤抖目光中,裹挟着尚未倾泻完的恐怖寒息,如同移动的山脉,缓缓没入北境天穹浓厚的灰白云层之中!
轰隆隆的闷响如同滚雷般远去!
只留下半个化为冰晶地狱、死伤惨重的石川城。
短暂的死寂后,城中幸存的角落爆发起更撕心裂肺的哭嚎!
姜临怀中的冰棱核心搏动缓缓平复下来,但那几道裂痕触目惊心。洛清漪指下急促催命的琴音戛然而止!她怀抱残琴,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如同盛开的血梅花,染红了面前冻结的地面!身体摇晃,若非扶住一根尚未倒塌的货架立柱,几乎就要倒下。
姜临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洛清漪身侧!一只手稳稳扶住她冰冷无力的臂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那枚沉寂的溯光指环微微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洛清漪抬眼看姜临,眼中万般情绪复杂翻涌。是怒?是悲?是不解?是……一丝被强压下去的悸动?终究化作一片灰烬般的死寂,和因力竭而无法掩饰的透骨虚弱。
“先生……”身后传来渺渺颤抖如蚊蝇、却又带着一丝微弱平稳气息的呼喊。
姜临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穿透尚未散尽的冰寒尘埃,落在洛清漪心头:
“寒渊巡守使的‘归界令’。他感应到此地伪玉魄心气息混乱,出手强行召回云鲸。”
他目光如刀,看向石川城北方天空。那片翻涌的寒云之后,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存在正冷漠地收回视线。
“五天的路,还剩四天半。”他低头,看着叶凝霜胸口那裂开的冰棱。“它撑不到石川城休整了。直接去寒渊!”
识海中,【120-】的猩红倒计时边缘,冰裂纹骤然扩张了一倍!如同龟裂的蛛网!刚才强行引爆冰髓核心抵抗牵引,伪玉魄心本源受创,时限被大幅压缩!
留给他们的时间,在毁灭的阴影中疯狂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