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时代其七 与反派的吻戏 “当英雄的面具坠入深渊,唯余未尽的歌声在谎言中悬停。”
梓站在剧院的舞台上,再一次仔细审视这份新的工作。
这份工作确实符合自己的专业,虽然自己并不喜欢扮演反派。
但是那次去试镜的时候,自己念了指定的一段关于背叛与复仇的台词,读的时候声音干涩的像砂纸摩擦,但是那个导演却一直盯着自己,仿佛遇到了某位神选般点了点头:“很特别的气质,很好。”他把一份剧本递给自己。“这个被权力腐蚀,最终毁了自己的挚爱的角色,暮玄,就由你来出演。”
自己感到些许意外,但是导演果断的把所有来竞演这个角色的人都赶了出去,虽然自己并不是很乐意,但是毕竟父亲也警告过自己,如果再不找下一份工作家族会问责,自己也只能勉强去参演。
他看着空荡荡的舞台,想象着布景,人物的站位,台词和动作,自己混乱的心暂时获得了些许平静。他独步于舞台之上,轻轻哼起了《罗兰之歌》。
剧院的巨大穹顶下,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了所有包厢与丝绒座椅的轮廓。只有舞台中央,一盏未及关闭的顶灯,固执地泼洒下一圈惨白的光晕,像一口孤井,囚禁着唯一的活物——自己。
自己没有穿戏服,只有来剧院的时候穿着的便服,自己在空旷的舞台上显得异常单薄,又异常清晰。没有观众,没有伴奏,甚至连呼吸声都似乎被这无边的寂静吸走了。只有自己。
梓微微仰头,双眼紧闭,嘴唇轻启,歌声毫无预兆地突破了剧院的死寂:
“罗兰伯爵在山巅驻马,
他的利剑杜兰达尔在阳光下闪耀光华…”
这不是吟游诗人的轻快弹唱,不是歌剧院里的华丽咏叹。梓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投入,每一个音节都像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裹挟着城郊的气息。它在这座空旷的精神圣殿里野蛮地冲撞、回荡、叠加,形成一种奇异的、悲怆的共鸣,仿佛有无数战死的幽灵在应和。
“…号角!吹响我的号角,奥利维!
让查理曼大帝听见!让法兰西听见!
萨拉森人的弯刀已迫近眉睫,
罗兰在此,忠诚至死,绝不背弃!…”
他的声音拔高了,不再是陈述,而是嘶吼。梓脖颈上的青筋绷起,紧闭的眼睑下,眼球似乎在剧烈地颤动。他紧握的拳头抵在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古老的号角就握在他的手中,而他正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去吹响它。这不再是演唱,而是一场献祭。
“啊!我高贵的法兰西!我为你驰骋的疆场!
今日我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无上荣光!…”
歌声攀至顶点,饱含着一种扭曲的狂喜与绝望交织的颤音。他完全沉浸在这自我编织的殉道者幻梦之中,仿佛那惨白的灯光就是战场最后的夕阳,那无边的黑暗就是吞噬而来的敌军。
就在这最悲壮、最投入、灵魂仿佛要随着歌声一同燃烧殆尽的瞬间——
他在唱到最高音时因为某种力量的牵引突然睁开。
他看到一个少女正坐在黯淡的观众席。
“…荣——!”
歌声如同被一把冰锥贯穿咽喉,最后一个辉煌的音节碎成刺耳的破音,随即是死一般的静默。梓被瞬间拉回现实,一位衣着考究的少女正坐在观众席上,她的眼睛随着梓演唱的戛然而止缓缓睁开。梓的身体剧烈一晃,踉跄后退半步才勉强站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抽气声,却挤不出一个字。舞台上冰冷的白光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所遁形。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冲撞,心跳声大得盖过了虚无。当梓看见她深蓝色的双眼时,自己封存多时不愿再度提起的回忆再度如潮水般涌来,自己不是英勇牺牲的骑士,而是向无辜者开枪的执法者。比歌唱之前更加沉重、粘稠、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实质般填满了剧院的每一个角落。舞台上惨白的光晕,此刻像冰冷的探照灯,无情地暴露着自己无处遁形的狼狈与脆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欲炸裂的声音。那回荡的《罗兰之歌》的余韵,此刻变成了对他最尖锐的嘲讽。
身为家族长子的风度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看到少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是我打扰到您的演唱了吗?”
梓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走下台:“这又不是歌剧......”
“但你唱的很好听,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汐,本次饰演女主角。”少女匆匆起身,优雅的动作的确配得上女主角的名号。这出戏的女主角似乎叫映汐,真是特别的名字。
“梓,饰演唯一的反派。”梓把“反派”这两个字说的很重,他现在急需一个地方冷静下来。
“很高兴认识你,第一幕没有多少我的戏份,我再去熟悉熟悉剧本,恕我失陪。”
没有再过多关注对方的表情,梓几乎是逃窜一般离开了剧院。他看见剧院对面有一家咖啡馆,他走进去坐了下来。侍者礼貌地问他想要喝些什么,自己考量片刻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但在侍者转身离去时,梓注意到他对另一个侍者说了些什么,那位侍者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还是那位侍者——他拿来了一套十分精致的,与其他客人截然不同的杯子和全套工具。梓微微扶额——自己甚至连家族的徽标都没带,结果还是被认了出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结账后转身离去。
走出咖啡馆,梓的情绪更加混乱,但算上需要提前到的时间,自己差不多得回去了。
走回剧院,换上戏服,梓登上了舞台。这场是自己和林汐的对手戏,这时候的暮玄已经手握重权,但是他在一次绑架事件中选择了强攻,最终导致一名平民死去。而林汐,不,是自己的恋人映汐和自己展开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以暮玄摔门而去结束。
当自己站到台前,看向林汐那双美丽而致命的眼睛时,剧本所需要的那种知晓自己和理想背道而驰但又无法挣脱的矛盾感无须演绎便能表达出来。当林汐呼唤自己在剧里的名字时。梓仓皇地点了点头。
“我爱的那个你,早已死在你父亲的血泊中。现在占据他躯壳的,只是名为‘影子’的怪物!”
无需演绎,自己无言以对。
梓几乎像逃离一样下台,在离开舞台之前,他在林汐的眼神中瞥见了一抹忧伤,这是因为剧本的要求?还是真情实感?自己不得而知。
导演似乎对于演出的效果颇为满意,之后便是林汐自己的独白。
“少爷,我们应该退场了。”自己的管家告诉他。“其他家的少爷没有您这样参与如此之久的。”管家的话外之意他了解,毕竟有些人的虚荣和攀比心理超乎你的想象。
“那换掉戏服,我作为观众看一会。”
管家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如你所愿,少爷。”
脱下戏服,梓坐在观众席上欣赏林汐的独白。这一段表现的是她的矛盾心理,一方面对于自己的恋人堕落至此感到悲痛,但是另一方面也表示怀疑,认为自己的恋人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他从来没有变过。汐的目光始终看向自己,出于礼貌梓强迫自己与她对视,没有回避她的眼神。
“我相信,相信他始终是过去那个照亮黑暗的骑士,是照耀这片大地的崇高者。”
“但如果有一天,你背弃了过去的所有誓言,毁掉所有能映照出你模样的东西——包括我眼中,那个曾让我心动的倒影…暮玄,你猜,那时你还剩下什么?葬着王国的荣光?你虚妄的忠诚?葬着你对我扭曲的爱?不,那里只会剩下一样东西,一个能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却的,空洞无比的王冠,它只能在永恒的黑暗里独立聆听权力的挽歌。”
只有这一刻,梓低下了头,他不敢和林汐对视。
这些话仿佛全都是她对自己说的一般。
导演似乎对于今天的演出效果相当满意,早早地就让演员们回去休息。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还请如往常一样的时间回来。”管家从剧场外走进来和梓说完后就转身离去。演员们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只有梓仍旧坐在位子上回味着林汐刚刚的台词。他突然意识到林汐坐在了自己旁边。
“萧先生......虽然这件事情可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请问......我们之前是有见过面吗?还是有发生过什么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当她这么问自己时,梓注意到她眼中的忧郁便更重几分。
梓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在此之前未曾谋面,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失忆过.....或者说只记得康复后几个月的事情。”林汐目光瞥向一边说道。
梓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神色惊恐地开始寻找林汐与自己记忆当中的共同点。
“萧先生,请保持冷静,不要过度地去回忆,不要勉强自己。”
也许是出于急切,林汐将右手轻轻扶住梓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没有共同点,梓除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之外没有找到任何共同点。当林汐的右手碰到自己的脸时,一股奇异的安宁感传来,梓逐渐冷静下来。
彻底恢复理智之后,梓认真地向汐道歉。“抱歉,林小姐,让你受惊了。”
“不.......我可以理解。”林汐轻轻地摇了摇头,眼角流露出一丝悲悯。“因为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也遇到过类似的困扰。”
“是最近的我过于敏感才让你用多余的时间来询问我....”梓在激动之后由于疲惫带来的眩晕感传来,他扶着椅子扶手正了正身子。
汐微微摆手:“我本来就住在附近,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剧院附近除了餐饮和社交场所之外有能住的地方吗?”梓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剧院为我安排的旅馆,你绝对不会去的地方。”林汐解释道。
“能带我去看看吗?今天我既没有带家族徽标也没有穿礼服,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梓说道。林汐有些为难地考量片刻,最终将一件黑色斗篷递给他。“披上这个,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心情变好的话,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走出剧院,梓跟着林汐走进自己从未去过的小巷里,两人七转八转,最终站在一家旅馆门前。旅馆整体装修风格停留在二十年前,自动门门口的瓷砖与旁边的环境格格不入。林汐带着梓快速穿过狭小的大堂,坐上无人的电梯,走到四楼的某个房间门口,汐用房卡开了门。
进门后梓简单观察四周,房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让梓稍有不适的一股味道,一张单人床,一个似乎已经用了很久的书桌,一个衣柜,林汐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剧院会放女主角在这么个地方住?”梓有些不满地说道。
“事实上对于我而言能住就行。”林汐坐在床边,看向窗外。梓本想提议让她去住家族旗下的酒店,但自己知道对方一定会拒绝,所以最后他把话咽了回去,坐在了书桌边的椅子上。
“您为什么会来演这么一出小戏?据我了解,那天的演出我们这出戏连饭前冷菜都算不上。”这次她没有用任何称呼。
“只是父亲要求我一定要做一些事罢了。自从辞职以来我除了在家里呆着以外什么也没做。”梓兴致索然地回复道。
“那您之前是?”汐刚刚打算收口,梓却已经作出了回答:“执法者。”
她在林汐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惊恐,她的脸色陡然变得低沉:“我的父亲被执法者抓走过,调查了三个月发现是诬陷,但是被释放后的父亲再也没法担任之前的职位,本来幽默的性格也被磨成了一张白纸。”梓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林汐继续说了下去:“当初女王建立执法者的初衷绝对不是这样扭曲,现在的执法者几乎掌握了全部执法和司法的权力,现在就连立法权都可以染指........”与刚刚的林汐完全不同,现在的她严肃地可怕,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梓无言以对。在自己不长的工作时间里,清带着他见证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
注意到梓的沉默,林汐深吸了一口气:“请原谅我的失言......因为我觉得您是为数不多可以听进去这些话的人。”
“愿意去思考并且大胆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在现在这个时代难能可贵。”梓的右手食指轻轻叩击桌面。“谢谢您的称赞,萧先生。”林汐微微颔首,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从床头柜拿来剧本,梓向她解释了自己异常的真正原因。
“我眼睛的颜色?”她有些惊讶。“这种颜色也不算不常见.......”看见梓不愿意再多解释下去,林汐最终也没有追问。
最终还是林汐打破了漫长的沉默:“萧先生,我有时候也挺佩服我们的那位导演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据我所知,他就是这个剧本的作者。”林汐深蓝色的眼眸再度与梓对视。“他是怎么塑造出这个角色的?一个人到底得多么绝望,才会连自己在湖中的倒影都容不下?”
她说的是暮玄。
她说的是我自己。
林汐的眼睛和雪夜的少女重叠,万箭穿心的感觉让梓顿感不适。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看着自己的林汐,从桌边猛地站起:“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
“好。”林汐叹了口气。“我送你,斗篷明天你让今天和你一起来的管家还我就行。”
林汐送梓到了旅馆门口,她轻声说道:“萧先生,暮玄总在摧毁他珍视的东西…可悲的是,他以为那是在‘保护’它们不被外界玷污。” 她深蓝的眼眸锁住梓:“您说,有没有人…也困在这种迷梦里?”
梓无法作出回答,转身没入夜色当中。他能感觉到身后林汐的目光如同冰凉的湖水,浸透了他的伤口。
梓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矛盾心情,他带着这种心情继续排练,中间导演对他的演绎大加赞赏,但是每一次导演和同事赞扬一次自己的“演技”,自己的心就会被刺穿一次。
期间林汐再也没有和自己有过上次那么长的交流,最多就是对手戏的时候互相对台词,或者中场休息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她偶尔会看着自己排练,但梓却不敢和她对视。
转眼间到了首演日,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开始,梓下午就已经在剧院作最后的排演了。
据说这次他们的演出被某个不明身份的人包场了,所以父亲和家族的其他成员都不会来看他的演出,自己问导演是谁包的场他也说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自己只能带着忐忑的心态开始这场演出。
“梓,务必演好最后这一幕,前面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即将开始的时候导演单独对自己说。“你所有的演绎都没有问题,就只有这段你失误过一次,首演务必不要发挥失常,这场演出能不能成功全看你的表现了!”
是啊,最后一幕戏是兵败的暮玄来到了自己囚禁映汐的地方,自知时日无多的自己和自己的恋人作了最后的对峙,最终自己选择了强吻映汐,将最后的一束光也彻底掐灭。彻底心死的自己开始了最后的困兽之斗,幕布在自己推开大门的那一刻缓缓落下.......
那一次的失误就是在昨天,自己在彩排的时候在念完台词的瞬间戛然而止,林汐的眼睛如同有某种魔力般让他呆在原地,知道导演喊停自己才反应过来。
自己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林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着一丝悲悯,就如同自己小时候和父亲觐见陛下的时候自己告诉陛下未来的理想时,陛下脸上的表情一般。
抛开所有混乱的思绪,梓全身心投入到表演当中。
自己多年以来的训练和舞台素养让前几幕没有出任何问题,林汐在演出过程中也没有特殊的表现,表演相当自然——至少自己是这么想的。
随着最后一幕的音乐响起,梓如同前往死刑台一般向着舞台走去。这是自己最后与映汐的争吵,然后自己抓住她的肩膀,然后吻下去——
聚光灯特地只打向他们两人,梓看着林汐的眼中含着泪光——这是映汐的悲伤,还是她的真情实意?
随着争吵推向高潮,梓意识到自己要说出最后一句台词:
“我要抹去所有能映出我这副模样的东西!包括你眼中那个该死的倒影!”
在念出“映出我这副模样的东西!”的时候,自己看向林汐深蓝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和自己在城郊看到的少女的双眼重叠。闪亮的聚光灯变成了那个夜晚的月光,手中道具剑的触感仿佛当时手握着的枪柄。
“有没有人.......也困在这种迷梦里?”
“你......你也是执法者。”
“顺利是顺利吧,可惜把一个少女放跑了。”
梓仿佛在林汐的瞳孔中看见了当时自己举枪的倒影,他想要杀死自己。
他的台词卡在“该死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他需要抓住映汐的双肩,然后——
这不是征服者的占用,而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呼救,他轻吻映汐的额头,然后将头重重地抵在在映汐的肩上。
只有林汐听到了他无声的哭泣。
她也没有按照剧本将梓推开或者拼命挣扎,而是用手扶起梓的脸颊,然后如同安抚受惊的动物一般轻轻拍在他的背上。聚光灯下,她的眼神没有爱与恨,只有无限的悲悯与悲伤。
“去吧,我的骑士,光芒始终与你同行。”
这句台词剧本里根本没有,梓呆愣在原地,他再度与林汐对视,在她的眼瞳中,梓得到了答案。
舞台的音乐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在一片死寂当中,只剩下了梓高声歌唱:
“罗兰伯爵在山巅驻马,
他的利剑杜兰达尔在阳光下闪耀光华…”
舞台下面依旧一片寂静,仿佛这个舞台只剩下梓一人,他缓缓起身,本来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他高唱着《罗兰之歌》,拔出了腰间的剑。
“…号角!吹响我的号角,奥利维!
让查理曼大帝听见!让法兰西听见!
萨拉森人的弯刀已迫近眉睫,
罗兰在此,忠诚至死,绝不背弃!…”
他将剑指向牢房的门口,仿佛眼前就是敌人的骑兵,而他是要与他们决一死战的骑士,他不再是暮玄,他是一名真正的征战骑士——
“啊!我高贵的法兰西!我为你驰骋的疆场!
今日我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无上荣光!…”
梓继续用着高昂的声调,拔剑向着牢房外面冲去,而幕布正在他冲出门的瞬间缓缓落下,他和林汐一起消失在舞台之上.......
观众席先是长久的寂静,直到一个坐在角落,身着执法者制服的人开始鼓掌,全场响起掌声,林汐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梓一同谢幕离场。
“梓也许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他在谢幕之后直接逃走了。但是如各位所见,他最后完全是即兴演出。”在观众陆续散场之后,林汐的声音从后台响起。
“和我预料的情况相似,还好我让歆把他们家族的所有人叫来包了这一场,不然不知道其他人看完这出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绝对是明天王城的大新闻。”穿着执法者制服的清推门进来说道。“谢谢你,林小姐,愿意配合我们完成这次演出。”
“举手之劳,这也是替苏先生还他的人情。”林汐摇了摇头说道。
“没想到他最后完全没有按照我写的剧本来演.....但必须承认他绝对是这个剧本最完美的演员。”坐在一旁的导演开口道。“能够欣赏这样的一场演出也是我的荣幸。”
“也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苏铎,在城门口卖鸭汤这么久还能出场来当导演。”清微微颔首道。“也许我们也该离场了,下一场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离开剧院,清表示自己要回执法者营地只能先走一步,在礼貌地道别之后,林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梓正坐在里面。
“你怎么进来的?”林汐平静地发问。
“问前台要的钥匙。”梓用颤抖的语调回答道。
“你杀死了暮玄,也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不是吗?我的骑士。”
林汐轻抚梓的脸颊,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没有任何情欲,双唇在触碰的瞬间便快速分开。
在梓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笛子。
“在离开之前,让我最后一次为你演奏吧。”她轻声说道。“记住这首曲子的名字,《生》。”
熟悉的旋律响起,梓仿佛再次回到了幼时只去过一次的王廷花园,在那里他听到了这首曲子,自己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然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