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醒了过来,将我唤醒的不是闹钟而是那透过窗帘洒落进来的阳光,被米白色窗帘所削弱,非常柔和的阳光。又是一个周末。
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我又闭上了双眼。虽然不困,但现在并没有起来的想法。
即使闭上了眼睛,已经活络的脑袋也不会重新昏沉,活跃的思绪无处发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两周了,起初确实很慌乱,但发现能自由变回来后,生活就又回到了正轨,在学校里也没什么问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我现在用的是白毛萝莉的身体而不是我原本男性的身体。
啊,没办法啊,一变回原来的身体就感觉好干,不是无法忍受的那种,能忍受但无法忽略,就难受,而且喝水没用,喝再多水还是干。不仅如此,情绪如果激动的话还容易表演大变活人,直接变个白毛小萝莉出来。也就是说如果继续使用原本的身体的话,我不仅要忍受干渴还要控制情绪。
平时在外面也就算了,在家又没人看到,没必要为难自己。
拜其所赐,我现在都要习惯这幅萝莉的身体了。
想到了什么,我猛地睁开了眼,掀开了被子。
如果是这副身体的话,我甚至能……
如我所想,我的视野缓缓升高,重力的束缚在减弱,伸手就能触及天花板。
这副身体的话,我甚至能飞行,不,或许游动更适合些,就像鱼儿在水中一样,我能在空中自由游动,或许比鱼儿在水中更加自由,像被鼠标拖动一样,无论我是什么姿势,什么动作,都能向任意方向移动。
“叮叮——”突如其来的声响,急促而响亮。一下子惊动了小心翼翼在房间内飞行的我。声波像是直接作用于心脏一样,于是拖拽着我的鼠标一抖。
“啊——唔…”撞到天花板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没有在飞行了,从床上爬起来,转头去查看那个发出声音的物体——就是我的手机。
按开屏幕,就是一条消息,来自我应该熟悉的亲戚。
姑姑(备注):是张天赐吗?
我:是的。
姑姑:我改一下备注哈,姑姑老是找不着你。
姑姑:你们放假了是吧,正巧你平乐哥也回来了,让他去你家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无论辅导你学业也好,带你出去玩一下也可以。
不,不要,不要过来。一些不适宜的画面突然闪进我脑中。
“给我出去!”收不回的话语带着些许颤音,双手被牢牢地抓住,拼尽全力也无法前进分毫,情绪的旋涡在胸腔不断翻涌。
记不清他当时的面孔,只记得当时眼眶中抑制不住紧拽心间之物毫无保留地揭示着我的脆弱。
啊,怎么可能当无事发生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 这两天我和我朋友在一起,不在家里。
姑姑: 那好,姑姑就不多管闲事,打扰你和朋友玩了。
姑姑: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我: 男性朋友。
谎话脱口就生,真讨厌啊,我。明明每天都是一个人宅在家里。
“朋友啊…”脑中迅速闪过些许名字。恍然间我看见,犹如尘埃般的光点自我身上溢散,有什么温暖而闪耀的东西从我身上淡去,试图伸手去抓,却只是一场空。
没来由的心慌占据了胸口,心里空空的,忍耐不下去这难受的感觉。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作出行动——去海边吧,单一的念头布满了我的脑袋。
甚至不记得开门的动作,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离开小区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知道,也无暇去想。风中摇曳的雪白发丝令我的思绪回归了现实。理清现状后,我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啊,怎么直接就出来了?以这副萝莉的身体,衣服也没换,就穿着一身睡裙。鞋子倒还好,穿上了提前准备的凉鞋。
现在怎么办?去也不是,回去也不是。不管去哪边感觉都会被别人注目。想象一下,所 有人目光都在我身上的场景——我会死的,一定会的。
啊,我刚刚到底是怎么走出小区的?完全想不起来。鞋子都穿上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太离谱了吧?刚刚小区里是一个人也没有吗?我居然直接就出来了。
就在我左看右看在无人的坡道上踌躇时,一阵稍强的微风拂起了衣裙,吹动了发丝,也抚平了我慌乱的思绪。
我顺着风的去路望去,郁郁葱葱的绿色占据了视野。微风已为我指明道路。既然不想被谁看见的话——
我脚尖轻轻跷起,如水漫过身体一样,在某种力的作用下,我的脚离开了坚实的路面。
——那就飞行吧。 我如此诉说着。
没有修筑道路,也自然就人迹罕至。我就在这样的山林中穿梭着。
这座山并不算多大,经开发后就没听闻过有什么大型动物了,只剩一些昆虫与鸟。在我的家乡,这座山没什么名胜古迹,只有一座烂尾的庙,也就只有日出日落好看些,来这座山的人也大都是为此而来。
由于路线接近于直线的缘故,在第三次打开手机用地图确认方向后,花费比平时短得多的时间,我便从乔木间隙中望到了那片白净的浅滩。不愉悦的心情早消弥于来时路上了。
我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天的场景,如同做梦一样,这种超自然现象就发生在了我身上,还有那次状如鲸鱼一般的生物。
先是鞋尖触地,然后二步化三步地跟上,我便安稳地行在了沙滩上。我或许早该过来一趟的,我想。
发生了那样大的异变,就算找不出原因,也应当来这个事发地点探寻一下吧。不应该拖到现在才再次过来。
不过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就算来了也不知道从何查起。望着蔚蓝的海洋,听着浪花的声响,我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漫步着。
要不试着重现一下当天晚上的情景吧,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一条线索了。记得那天先是唱歌,唱着什么来着……
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唱着唱着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直至肩膀突然被谁轻轻拍了一下,我才睁开眼睛。
当我转过身去看清是谁时,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闯入了我的视野。
哥…哥哥!?心脏突然停了一拍。幸亏我没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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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1.21,看来这里差不多就是海侵覆盖范围的极限了。
我将手中黑方块一样的“尺子”关闭,看着橙黄的数字消散后将其收进了腰包中,并取出平板,熟练地在平板上的地图上勾划着。
这样一来海侵的大致范围就划定了。但我的心却没有缓一口气的感觉。相反,甚至还有些焦虑。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才只摸清了海侵的范围,对其机制还只停留在口述经历上,破解方法就更别谈了。所有海侵的接触者现在都还在控制部的同伴那里待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受到袭击。
“这次的事件全部由你一人处理。”委任的话语仿佛还在耳旁,虽说委任,其实更像是考核吧。
呼,摸清了范围之后就可以联络控制部的同伴控制影响了,再然后就可以专心地去研究机制了。
不过就算我再怎么焦虑,吹着海风总归有些放松的。海风划过我脸庞带来一丝咸味,还带来了舒缓的歌声。
歌声?是有人吗,还是……
我一只手伸向腰间,有彩色的光芒闪烁,一边朝着歌声的源头靠近。在靠近的途中我自己都未曾注意,我那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了。
等我看清发声者是谁时,手已经从腰间离开了。那是一位穿着淡蓝长裙的女孩,十分地淡,近似于白色,她雪白刺眼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在空中摇曳着。
太好了,是小孩,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唱得似乎十分专注,我到她背后了都没有任何反应。不管怎样这里都还在海侵的覆盖范围内,不可能放任这女孩一直待在这里的。于是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草,我这句话也太怪了吧。
她转过身来,听闻我说的话后,明显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果然吓到了吧?我自己听了都想给我拷起来。
“这里危险,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回家吧。”我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说着,又补了句:“之后别再到这里来了。”
“危险?”她的声音比她的样貌要成熟一些,可能只是长得小吧。她将“危险”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以表达疑惑。
而我不可能说明具体是什么危险,所以只能信口开河道:“过几天大风天气,这里会有风暴潮,海面上升剧烈,会把这块沙滩淹没。”
“风暴潮?真的假的?”她明显有些不太信。也是,但凡看过天气预报都知道这几天根本没什么大风天气,下次还是别编这种天气灾害了吧。
“假的。不过这不重要,这里的确危险。等你下次路过这边时应该就能看见黄黑封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危险了。”到时候就交给控制部的同伴来编为什么危险了。
“封条,这么危险的吗?”她虽然还是有些在意,不过也算听进我的话往回走了。
“是的,这么危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