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他盯上了。”
这是冷漠少女第二次对我说话。
“好像是的。”
我没有反驳她，我认为也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不知道后面他还要整哪出。
“你没必要…”
“为什么要帮我呢，引起他的注意。”
冷漠少女声音很小，但是咬字清晰，我听得清楚，语气比刚刚好得多。
“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会怎样吗？”
我强装镇定，想打听关于吴豪的更多事迹。
“倾颜…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
插入我们对话的是一脸不安缓缓探过身子的前座少女程玥。
这不是可以的嘛，程同学，就是这样，面对心仪的女孩子就要主动出击，现在正是冰山少女脆弱的时候，赶快去安慰她吧。
预想着程玥安慰李倾颜的场面，我对于自己不会安慰人这件事感到安宁了许多。
“……”
“跟你没有关系。”
预想的画面没有出现，回复程玥的只有生硬不自然的短短一句话。
少女娇小的身躯猛地颤了一下，随后扭过头起身慢慢的走出教室。
“喂，你干嘛。”
我有些不满，下意识对冰山少女投去了略带责怪的眼神。
没有得到回复，她只是低头看起了手机，屏幕上是白色萨摩耶的锁屏壁纸，她看着屏保没有解锁。
我没有打探他人隐私的兴趣，收回了目光，转而扫视起了教室。
我等了快一分钟也没看见程玥周围邻座有人追出去，刚刚的异常，绝对不可能没一个人察觉，有几个同学察觉到我的目光也只是转头做起了其他事情。
心里暗暗多了对程玥人际关系的质疑，我硬起头皮走出教室。
找到内心受伤的少女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她坐在一楼的花苑走廊，中午阳光光线虽然强烈但好在这是春季没有闷热，周围还有零零散散也没有进行午休的学生。
强光透过头顶的不知名花的花瓣倾倒在程玥身上，为开朗少女的身姿蒙上了一层斑驳的阴影。
我缓缓走到她身边，将刚刚在楼下自动贩卖机购买的清爽饮料递给她，就算我不太会安慰人，我现在必须得要一步一步来，不管我们是不是朋友，为了报答平日里少女的恩情，我也要尽力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谢谢…”
少女短暂疑惑看清是我后对我道谢。
程玥抬起白皙的脸庞，柳叶般的双眸此时已经擎满了泪水，露出我没有见过的表情。
不要啊，别这样。难度为什么一下就提高到了我完全没有办法的情况。不就是被有好感的女孩拒绝了吗，要哭出来的表情也太严重了。
看着超出我预想的场景，我心里呐喊。
“你怎么来了？”
程玥赶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有些难为情地扭过头去没有看我。
“你还好吗。”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那个人真冷淡，你不要太难过。”
“……”
“稚友你才是，不应该那样冲动的。”
没有包含我的姓氏而是直接被叫名字，少女突然数落起了我刚刚的举动。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就这样了，我觉得以后也没有关系。”
我准备随口糊弄过去，掩盖我对突然被这样亲切称呼的在意。
“才不是没有关系！你觉得同学们为什么会惧怕他？气氛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因为被他盯上后，以后校园生活会过得很惨啊！”
“你现在感觉到的和谐的班级生活，都是因为倾颜，她接受吴豪的追求作为那个人的女友处处限制着他们这些人的行为。”
“可是他现在这样对待倾颜，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这样下去，倾颜一定会受到伤害……”
看着倾诉般说了许多话的程玥，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原来有这样的隐情，但是你说李倾颜跟吴豪是情侣关系？这样的话，想起刚刚的假告白，那我不是铁定被盯上了。
我不知道一个让自己女友对陌生男生大庭广众之下表白的人是玩得有多花，但这个人跟影视剧里的变态差不多。这种人往往情绪不稳定，做事没有章法，让人担心不已。
“稚友你也会非常的不好过的，你也被那个人盯上了。”
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少女的表情非常难过，似乎对我的未来生活充满担忧。
温柔的人什么都懂，就算现实很残酷，温柔的程玥也选择接受，并为此烦恼。
比我这种只会注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人强多了。
“对不起…明明你是第一个做出实际行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又没用，却只能对你发脾气。”
我看着少女羞愧的神情感到不明所以。
“李倾颜是你的什么人？”
我问了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少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怀疑她没听见，但也没打算重复再问。
“我们是同学。”
少女发出极小的声音，差点没有听清，给人一种非常没有自信的感觉。
只是同学而已，程玥却愿意为其伤心难过，用心去了解李倾颜的关系背景和所处的环境，尽管她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说自己没用。但我觉得她这个人本身就让人很难以置信了。我读过的小说里，也出现过圣母一样的角色，时常因为这种角色的无脑行为和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仁慈，造成主角一行人的重大损失。
我也不喜欢圣母，看得让人心里急糟糟的。但是现实中，现在我眼前就有一个散发着人性光辉的这样一个人，我却无法产生鄙夷的情绪。一直恬不知耻地享受人家的好意到现在，如果还瞧不起少女的话，我这种人直接去死一死好了。
冷漠是简单的，闭上眼睛嘴巴是简单的，一直充当隐形人无视周围环境影响到现在的我深刻知道这一点，但我不可能知道的是站在他人的角度为他人着想担忧，用心去理解他人，这需要多大的力量。
越是了解少女，越是自惭形秽。
“但是她对你好像没有兴…，她对你的态度很一般呢。”
我差点不过脑的说出她对你没有兴趣这种伤人的话。
程玥露出苦笑，小手搅动着马尾发梢。
“这不是倾颜的本意，她大概是觉得不要跟他人扯上关系最好，跟她有关系的人都……”
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想挑拨离间，只是对冰山少女刚刚对程玥的态度还是有点不满。
“稚友…我知道说这话太自私了…但是你能不能帮帮她，帮帮倾颜。”
少女的话语发颤，气息不稳，非常没有底气。
我没法拒绝这样的她。
“你真是温柔呀。”
“？！”
“我会尽我所能帮忙的，我们回教室吧，再过不久就要上课了。”
我看见程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希望和感激。
我也不知道我能帮多大忙，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才不……”
转身迈出脚步的我好像听见身后传来自言自语，没有听清。
程玥跟在我后面，两人一起回到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