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在沉重的压力下继续。当结束的钟声(一种回荡在星辉塔内的清越鸣响)终于响起时,林芸曦几乎是虚脱般地散去了掌中那折磨人的星尘颗粒,感觉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之而来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她默默收拾着并不存在的“书本”,低垂着头,避开周围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好奇的目光。
“林同学……”芙蕾娅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真诚的关切,“别太难过,第一次凝聚都是这样的。”她碧绿的眼眸盛满暖意,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试图抚慰林芸曦的“挫败感”。
林芸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芙蕾娅同学,我会努力的。”她努力扮演着一个被导师批评后有些低落但又不失礼貌的普通女孩。
江时雨也凑了过来,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考半天后只憋出来一句“加油”,随后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林芸曦有些好笑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莉薇安娜已经起身,冰晶长剑无声归鞘。她并未加入安慰的行列,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林芸曦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很复杂,锐利中带着一丝探究,又似乎有一点点……了然?像是透过林芸曦勉力维持的混乱表象,看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径直离开了平台,银色的短发在星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林芸曦的心微微一紧。莉薇安娜的目光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比奥利维亚的当众训斥更让她不安。这位背负着沉重宿命的同学,似乎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直觉。
“快去吧,别让导师等急了。”芙蕾娅善解人意地提醒道,轻轻拍了拍林芸曦的手臂。指尖传来的温暖让林芸曦微微一颤,芙蕾娅那纯净的生命气息似乎能穿透伪装,让她下意识地感到一丝舒适,但随即又想起月妤的警告。
“嗯,我先走了。”林芸曦匆匆告别,朝着星辉塔内部更深处的导师区域走去。脚步有些沉重,既是伪装,也是真实心情的写照。
奥利维亚的“办公室”并非传统房间,而是位于星辉塔更高层的一个独立悬浮平台,四周是缓慢旋转的星云投影,宛如置身于宇宙一隅。林芸曦用徽章触碰门禁,水晶门无声滑开。
奥利维亚背对着门口,站在平台边缘,暗红色的丝绒长裙在星云变幻的光影下显得神秘而威严。她转过身,脸上再无课堂上的冰冷严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恼怒和深深担忧的复杂神情。
“关上门,激活隔音结界。”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芸曦依言照做。一层淡紫色的光幕瞬间升起,隔绝了内外。
门关上的瞬间,林芸曦感觉一直紧绷的弦骤然断裂。她靠在冰凉的水晶门上,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样?”奥利维亚的声音传来,不再严厉,却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紫眸紧盯着林芸曦的眉心位置。
林芸曦摇摇头,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还好……就是……很难。”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能揉散那无形的枷锁,“敛息印消耗太大了,压制它们……像在堵住快要决堤的洪水。”
“哼!”奥利维亚冷哼一声,走到林芸曦面前,紫眸中怒火跳动,“月妤你个混蛋,***,到底在小馨的意识海里留了多少‘惊喜’?那契约的吸引力简直像个黑洞!再加上她原本的天赋,深蓝顶峰简直就有点……哎——”
林芸曦低下头,无言以对。她能感受到奥利维亚的怒火并非针对她,而是对现状的无力感和对月妤的怨念。
奥利维亚烦躁地踱了两步,暗红的裙摆划出凌厉的弧度。
“我……”林芸曦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倔强,“我会想办法控制好的。敛息印我会练得更熟练。”
“熟练?”奥利维亚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她,“这不是熟练度的问题,小馨。这是本质的冲突!”
“你的力量太强,太特别,敛息印就像一件不合身的破烂衣服,勉强遮体罢了。在真正高强度的对抗中,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任何一丝力量的失控,都可能让它彻底崩开!到时候,你眉心的‘小月亮’,你体内那远超星屑境的星力储备,甚至……你那被月妤修改过的《陨星决》气息,都可能被人察觉!”
“这……我——”
林芸曦靠在冰凉的水晶门上,努力平复着呼吸,但奥利维亚话语中描绘的可怕前景,让她本就因压制力量而疲惫不堪的精神再次绷紧。
对方的话语像冰锥刺入心脏,让她真切感受到伪装的脆弱。
眉心的敛息印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紫色的光晕在灵魂层面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我……我会更小心的!我……” 她急切地想辩解,想证明自己能做到。但就在她情绪波动、心神不稳的刹那——
嗡!
意识海中,那点新生的银色光点(承载着月华契约之力)与她对星辰之力天生的渴求本能,如同两头被长久束缚的困兽,抓住了主人意志堤坝上转瞬即逝的缝隙,猛然爆发!
一股远超“星屑境三层”的、混合着清冷月华与霸道星尘的强横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从林芸曦体内爆发出来!
“唔!”林芸曦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那气息虽然被敛息印疯狂地扭曲、压制,但瞬间的冲击力依旧让办公室内的星云投影剧烈摇晃,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她眉心的位置,那被重重掩盖的银色符文,如同烙铁般灼热发烫,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古老月华之力逸散而出!
奥利维亚的紫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小馨!”她惊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恐慌?她几乎是本能地出手,并非攻击,而是试图强行压制这股失控的力量。暗红色的毁灭光晕瞬间在她掌心凝聚,带着强大的禁锢之力,朝着林芸曦笼罩而去!她只想立刻堵住这个泄露的源头,绝不能让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