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挽馨的意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冰冷的银色太阳。那纯粹到极致的月华之力,带着亘古的威严与秩序,蛮横地冲刷着她的灵魂。她的《陨星决》运转路线被冻结、扭曲,意识海中刚凝聚的点点星辉在月华面前脆弱得如同萤火,瞬间黯淡、溃散。剧痛并非来自肉身,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仿佛有冰冷的刻刀正在强行镌刻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印记。
“唔——啊,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小小的身躯在紫玉上剧烈地颤抖,冷汗浸透了额发,眉心的银色印记越来越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月妤!你**给我停下!”
奥利维亚目眦欲裂,周身紫光暴涨,恐怖的威压让整个溪谷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呻吟。她手中凝聚出一柄缠绕着毁灭气息的紫色光刃,就要不顾一切地劈向梦挽馨—即使可能伤到她,也要强行中断这危险的仪式!
“公主殿下!不可!”云绾脸色煞白,急忙出声阻止,但她的力量在两位至高存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她知道那是什么,梦挽馨的本命器灵:坠月·归虚。那把能幻化成任意形态的绝世凶器。
但就在奥利维亚的毁灭之刃即将触及梦挽馨的瞬间—
嗡!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银色光晕自梦挽馨眉心扩散开来,精准地抵住了奥利维亚的刀刃。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紫色的毁灭之力竟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被银光抚平、化解。
意识海中,那冰冷的冲击感骤然减弱。
月妤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那份玩味的疏离,但似乎多了一丝……奇异的温和?
“别紧张,小公主。你太心急了。”这话是对奥利维亚说的。
“你**,月妤你赶紧给我出来。”
“为什么呢,小公主,你应该明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小馨吧—”
听到这话,奥利维亚的面色愈发阴沉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那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小公主,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首先呢,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感受?”
“其次,你现在是渊界的公主,你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吗?”
“当然能,我会与她一起去学校,我……”
“哈,那我换个问法,小馨若是遭遇了危险,你能保证一定在她的身旁吗?”
“当然……”
“小公主,骗骗自己就够了,别拿小馨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哦。”
语毕,月妤没有再理会奥利维亚,她的声音转向意识海中痛苦蜷缩的梦挽馨。
“小馨,感受它。这不是毁灭,是……共鸣。”
梦挽馨的痛楚并未完全消失,但月妤的话像一道清泉,奇异地在混乱中注入了一丝清明。她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难受,努力去“感受”那侵入体内的力量。
冰冷……是的,那月华之力如同万载玄冰,冻彻骨髓。但在那刺骨的寒意之下,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暖意?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仿佛寒冰底层流淌的暖流。这股暖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一种让她灵魂深处莫名悸动的安宁,甚至……一丝笨拙的温柔?
这感觉极其矛盾。就像月妤本人—冰冷疏离的外表下,似乎藏着别的东西。
“不要抗拒它,”月妤的声音引导着她,比之前轻柔了许多,“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梦挽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但想到奥利维亚的安危,想到父母,她别无选择。她强迫自己放松最后一丝警惕,不再尝试去“理解”或“对抗”这股力量,而是任由那冰冷的月华流淌过她的灵魂,如同月光漫过寂静的山谷。
奇迹般地,当她彻底放弃抵抗的刹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融合感。
冰冷的月华并未消失,但它不再蛮横地冲撞,而是如同找到了居所,缓缓沉淀下来,融入了她意识海的每一寸“海水”,渗入了她刚刚凝聚又被冲散的星辉碎片。那银色的光辉不再充满敌意,反而像一层柔韧而清冷的保护膜,包裹着她脆弱的新生灵魂。她甚至感觉到,自己那点可怜的神念,在这层月华的滋养下,变得凝实了一丝,感知范围也扩大了少许。
眉心的银色印记彻底稳定下来,不再闪烁,而是化作一个精致玄奥的银色符文,烙印在那里。它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却不再让梦挽馨感到痛苦,反而像佩戴着一枚温凉的玉佩。
意识海的动荡平息了。蓝紫色的海水平静如镜,倒映着头顶被银霜笼罩却更显神秘的群星。一个全新的、微弱的银色光点,如同最纯净的月华凝结,悄然悬浮在意识海的中心,与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星辉碎片共存。
“这……这是……”梦挽馨茫然地看着自己意识海的变化。
月妤的身影依旧在她面前,银发流泻,长裙如月下溪流。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银眸中,之前刻意营造的冰冷和疏离似乎淡去了许多,只剩下一种平静的、难以解读的深邃。
“呼——终于!契约已成。”月妤的声音恢复了平淡,“‘月影同行’之契。今后,我将与你同在。”
讲真的,面对梦挽馨,扮坏人这种事,真的很难诶!
“月影同行?”梦挽馨喃喃重复,依然惊魂未定,“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奥利维亚姐姐……”
随着月妤的话音,梦挽馨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恢复了。她“看”到了盘坐在紫玉上的自己,看到了旁边脸色铁青、周身能量剧烈波动的奥利维亚,也看到了不远处一脸担忧的云绾。奥利维亚身上没有伤,只是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正死死盯着自己(或者说自己眉心的印记)。
“现在,你相信了吗?”月妤问道。
梦挽馨心中五味杂陈。奥利维亚确实没事,这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子,用如此蛮横的方式在她灵魂里留下印记,声称要“同行”,这到底是福是祸?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梦挽馨鼓起勇气再次问道,声音还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这副模样,太犯规了吧!”
月妤心中犯起了嘀咕,但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只是伸出手指,轻轻隔空一点。一点银光飞出,没入梦挽馨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