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不见踪影,黑森谷的夜晚连一丝光芒都不再剩下。
基尔尤克带着仅剩的300人停在山腰,曾经的愤怒与祈祷都化为绝望,以汗水滴在满是血迹的盔甲上。
他这一生见过不少怪物,甚至那些死去的帝国人还会称自己为怪物。
可今天呢,这里的怪物甚至比那帮帝国人还多。
泥鳅树怪,铁皮螃蟹,活体铠甲,像这些能处理的小玩意倒还好说。
可那堪比山丘大的蜘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口蛛网居然就捆住了十来个人。
基尔尤克喘着粗气,现在想想,还能有300人走到这甚至称得上一种幸运。
“副官,还有多远。”
“前面山顶,头,我还走得动。”
副官以剑为拐,用全力支撑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
星夜神的赐福离这不过百米,可这百米却宛如天堑,连前进一步都无比困难。
“加把劲,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基尔尤克搀扶着树木,就差用爬来向前挪动。
他看得清,山顶上没有任何东西,连一点可以被称为神迹的东西都没有。
可,赐福一定在那,一定。
“喂,毒菇,走那么快是着急爬回笼子里吗。”
谁?
基尔尤克循声望去,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支同是劫掠者的队伍,
他们一样披着毛皮,可手里却使起绳子,将落单战士一个个拖入黑暗之中。
“你们是谁。”
“杀你的人。”
“呵,你们头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基尔尤克轻笑一声,用仅剩的力气将长剑举过胸膛。
好消息,敌人至少长的像个人样。
坏消息,他手下早就累的和伪人差不太多。
以这种状态迎击,别说是劫掠者,怕是连倒夜壶的小孩都能走运砍死几个。
“头,怎么办。”
“不知道。”
基尔尤克不清楚该下达什么命令,到了现在,也不是通过战术就足以挽回的地步。
投降吗,再一次成为奴隶,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回想起往事,基尔尤克捏着剑柄的拳头忽然多了一股力量。
愤怒,屈辱,无数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这个想法。
拼一把,万一,万一能够。
他举起长剑,可还不等挥下,袭击的劫掠者们便已经走到前方。
“小心。”
熟悉的人影一把将他推开。
副官挡在身前,一柄利斧斩断了他的半条胳膊,他惨叫着,随后又是一斧头砍在了他的脑袋上。
死了,曾经最信任的朋友。
一切都太过突然,基尔尤克甚至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
“你们做了什么。”
“杀了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想,奴隶?
基尔尤克已经无法再思考其它东西,他感觉身体中萌发着一股愤怒,那愤怒是无比庞大,让他忘了疲劳,甚至是尚在流血的伤痛。
杀了他,杀了这帮混蛋。
带着全部力量的剑刃向下一挥,一切对复仇的渴望都如藤蔓般寄托在长剑之上。
“呵。”
怎奈劫掠者只是随手一挡,便将那柄武器连带着打到天上。
“毒菇,还记得我吗。”
特么的谁?
基尔尤克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看着那张脸,他只想把拳头插进去,连脑子带头盖骨一起掏出来。
“认不出来吗你个奴隶。”
劫掠者似乎更加愤怒,他一斧横劈在基尔尤克胸膛上,哪怕是隔着铠甲都能看见渗出的大片血痕。
“还记得嗅血者部落吗,你曾经的笼子。”
嗅血者!?
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等大脑做出反应,身体便先咧开嘴,用全力狠咬在对方脸上。
“特么的疯狗。”
劫掠者反手一拳,甚至将牙齿都打下几颗。
只是基尔尤克没有叫痛,他倒在地上,用吐字不清的嘴继续咒骂起来。
“真后悔,嗅血者部落,要是有机会,真想把你们的尸体挖出来,用石头碾成粉,再喂给路边野狗。”
咳啊~
劫掠者一脚踩在基尔尤克身上,逼得他吐出几口血沫来。
“当初真该把你的同伴都杀了,等着吧毒菇,我会好好弥补这个错误,”
“如果能换回来你老婆孩子吗。”
咳啊啊~
劫掠者踩得更用力了,巴不得现在就将基尔尤克的心脏压成肉饼。
“嘿,别便宜他,我们可都跟这个杂种有仇。”
劫掠者身后传来一阵骂声,似乎其它人也都跟毒菇有些过节。
“这杂种抢走过我们的狩猎场。”
“还有奴隶,他每年都要求我们上供战士,可特么的部落里哪有这么多人。”
“杀了他,让我来。”
人群乱成一团,看来每个人都想得到毒菇性命。
最前方的劫掠者深知不能再犹豫下去,虽然想折磨这个混蛋,可其他人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必须快点杀了他。
只见劫掠者一把抓起附近的长矛,先把尖刺刺入基尔尤克腹中,再用力将他抬起,将整个人都置于悬崖之上。
“你是帝国的奴隶,然后杀了帝国人,后来你是我的奴隶,然后杀光了整个部落,现在,你将归于星夜神的血海,我想知道,你能否杀光那里的亡魂。”
“野人,我更想知道这些话你想了多长时间,一辈子吗。”
“呵。”
劫掠者被激怒了。
他松开手中长矛,就这么一下,基尔尤克整个人跌入悬崖,连求饶声都不会有。
“这是你应得的,走吧,我们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