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夏哨城,又一个平凡的日子。
作为老兵,城门守卫已经在这座城市服役了8年。
每当清晨钟声响起,他总喜欢对那些永远也晾不干的衣服抱怨几句。
“特么的,什么破天。”
乌鸦在窗边呀叫,临近冬季的天空总是透着一股子阴暗,抬眼望去,连一丝光芒都难得见到。
城门守卫与队友不愿地走出塔楼,不见阳光的城墙外,哪怕是穿得厚重也总觉得有些寒冷。
“你猜今天谁会第一个来。”
“那个猎人,赌1块。”
“得了吧,我还想赌他来着,要不咱们具体点,我压一个小时。”
“半个。”
“这么自信?”
“你没听说吗,那帮黑暗信徒在野外聚成一团,我估计都用不了半个小时,搞不好今天第一个来这的是劫掠者也说不定。
新兵队友随意打趣着,可嘴上说得很轻松,还没过几口气的功夫便又向老兵悄悄询问起来。
“你说他们真的会来吗。”
“别傻了孩子,我在这干了8年,每年都有人这么说,可实际上呢,那帮蠢货到头来只会自相残杀。”
“可我听别人说,只要神选者出现,他们就会摒弃仇怨。”
“那又怎么样,帝国真理也说过,再锋利的剑也终究比不上火药,更别提是一群拿着破木棍的野蛮人,连耕地用的犁耙都比他们的武器强上百倍。”
老兵说得很是不屑,连带着新兵都被他的乐观所影响。
是呀,说到底不过是一群野蛮人而已。
一个连钢铁都造不出来的对手,或许还不等到夏哨城下,就已经内讧杀了个干干净净。
完全想不出什么可担心的。
新兵无聊地盯着前方,一片泛着暗色的无边雪地。
今天,或许今年又是一个平凡的日子。
他如此想着,直到在视线中看到一团很小的阴影。
猎人?
新兵挤起眼睛,试图确认对方身份。
一身毛皮衣,挂在马上的猎弓,连带着整个人都爬在上面,虽然不知道这马从哪来的,但这家伙绝对是是猎人没错。
“哈哈,半小时内,拿来吧老登。”
新兵伸出手,得意的从老兵手中手下一块硬币。
“草他个神奇的大自然,这家伙平时没这么快来着。”
老兵啧起嘴,想着向猎人泄愤几句,可刚一上前,却看到对方几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喂,没事吧。”
猎人面部朝下,整个脸完全是埋在地上,身上毛皮透着血迹,只有微微起伏的身体表明他暂时还算活着。
“特么的,怎么会这样。”
老兵伸出手,将对方整个扛到身上。
他打算先回到兵营,至少先治疗这倒霉的家伙再说。
只是猎人,这家伙嘴里好像一直在说些什么东西。
“黑暗…黑暗。”
“黑暗什么。”
在一旁的新兵忍不住问了出来,然后,他就只看到老兵皱紧眉头,沉默了许久后才终于给出答案。
“黑暗来了,新人。”
另一边,夏哨城堡内,燃烧的火烛正在墙上映出一片倒影。
将军德特莱夫翻起手中信件,手指在桌上敲了又敲,直到现在,他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两个小时。
作为50多岁的将军,德特莱夫在这里服役超过20年,岁月斑白了的短发,脸颊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皱纹。
在他身上,时间不曾改变的似乎唯有眼睛,黑色瞳孔中留下的只有冷静与思考。
就像是一匹衰老的头狼,年龄即是虚弱,同样也是经验的证明。
“所以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德特莱夫,你坐在那已经两个小时。”
一旁的青年似乎对这种等待再也无法忍受。
他很年轻,有着一头金发,哪怕是在北境这种穷乡僻壤也依旧打理得很好。
相信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他的脸,配上一身精巧服饰,即便是在帝都也肯定不乏大量追求者。
完美,至少在外貌上可以如此形容这个男人。
“德特莱夫,你不用在继续瞒下去,城里爆发了骚乱,那封信,是野蛮人对我们的宣战,对吗。”
“是和平,弗格里安。”
德特莱夫说得很平静,听起来像是单纯回答问题,而并非征求对方意见。
“和平?我没听错,你是说那帮野蛮人想和我们和平共处。”
“这在北境并不罕见,野蛮人并非总是些不会思考的战士,他们有外交,懂得联合,就像是基尔尤克。”
“可他死了,听说被长矛从屁股那穿了进去,无法相信,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一群何等野蛮之徒。”
弗格里安对所谓的和平嗤之以鼻,作为帝国真理审判官,他从来不相信北方的邪教徒会懂得什么叫做智慧。
这群人的脑子里除了杀戮,根本就不会容下其它任何东西。
“我很难再和你解释什么,在这20年间的经验告诉我,劫掠者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他们自己。”
德特莱夫深吸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最后敲了一遍木桌。
“总之,我会让副官带领一队骑兵过去谈判,无论和平与否都先要先弄清他们的底细。”
最好是查清楚这帮人到底还需要和谁作战。
暗中提供帮助,甚至是暗杀,这才是帝国能在夏哨立足的根本。
“我不反对你的计划,将军,但这趟旅途,我需要和你的副官一同前往。”
“弗格里安,你的职责似乎并不在此。”
“我只想告诉你,野蛮人一定会发起进攻,只有我在才能保护住这支部队。”
“拒绝。”
“不行。”
德特莱夫沉默了有一会,不免对这位新来的审判官感到烦心。
对方隶属于帝国真理体系,要想带走麾下士兵,自己完全没权利进行阻拦。
可要真放任他离去,别说是和平,恐怕连最基础的情报都不会带来一分。
“弗格里安。”
“我无法看见士兵白白送死,将军,我可以用帝国真理的名义发誓,除非对方主动进攻,否则不会发起任何攻击行为。”
不等德特莱夫反应,弗格里安便率先读了誓言,看样子,完全是不容得任何商量。
“审判官,我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拿着这张地图,还有,一切都要听从副官的命令。”
“我会的将军,等事情结束你就会看到,劫掠者,究竟是何等野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