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懒洋洋地洒进小院,给简陋的矮墙和葡萄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阿圆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误入的彩色蝴蝶,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回荡。林风终于“笨手笨脚”地完成了矮墙的搭建——一道由废弃砖块和木板组成的、歪歪扭扭但总算比篱笆高了些的屏障。
他直起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这次是真的累,既要精准控制仙元布阵,又要伪装出力有不逮的凡人姿态),看着在夕阳下奔跑的女儿,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也随着这宁静的画面松弛了一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布下的那些微不可查的仙元阵纹,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小院外围,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至少,若有筑基期以上的存在靠近,他能第一时间察觉。
“爹爹!墙墙做好啦!”阿圆放弃了那只狡猾的蝴蝶,像只欢快的小鹿奔到矮墙边,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粗糙的木板表面,“阿圆可以爬高高了吗?”
“现在可不行,”林风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跃跃欲试的女儿,“墙刚砌好,还不结实呢。等过两天爹爹再把它弄得光溜溜的,阿圆再爬,好不好?”他一边哄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神念再次扫过墙内的阵纹节点。一切如常,那股微弱的异样感似乎只是错觉?或许是自己心神消耗过大产生的幻觉。
“哦……”阿圆有些失望地扁扁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很快又有了新主意,“那爹爹给阿圆做把木剑!阿圆要当大侠!保护娘亲!打跑坏猫!”她挥舞着小拳头,模仿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江湖豪杰。
木剑?林风心头一动。这倒是个机会!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载体”给阿圆留点真正能护身的东西!普通的木剑,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注入一丝精纯的仙元力,使其坚固异常,寻常刀剑难伤,关键时刻甚至能被动激发一丝护体灵光!这比给她什么显眼的护身符都安全隐蔽!
“好好好,阿圆想当女侠,爹爹这就给你做!”林风立刻应下,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阿圆等着,爹爹去找块好木头!”他说着,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杂物棚下堆放的几根还算结实的柴火木棍。
就在这时,九幽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挽着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脸颊被夕阳映得微红,额角还沾着一点水珠,一副刚刚操持完家务的温婉模样。
“又在缠着爹爹要什么呀?”她笑着问阿圆,声音如同晚风般轻柔。
“娘亲娘亲!爹爹要给阿圆做木剑!阿圆要当大侠!”阿圆立刻扑过去抱住九幽的腿,兴奋地宣布。
“木剑?”九幽微微一怔,随即看向林风,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嗔怪和无奈,“夫君你也真是,刚砌完墙不歇歇,又折腾这个?小孩子家家的,拿着棍子乱挥多危险。”她放下木盆,蹲下身,轻轻点了点阿圆的鼻尖,“伤着自己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阿圆会很小心!”阿圆立刻挺起小胸脯保证,大眼睛里全是渴望,“阿圆要像爹爹一样厉害!保护娘亲!”
“像爹爹一样厉害?”九幽重复着,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林风那张刻意保持憨厚的脸,随即又温柔地看向阿圆,“好,那娘亲也要帮忙。”她站起身,对林风道,“夫君,你去找木头,我来给阿圆做剑穗,再缠个剑柄,省得木头刺扎了手。”
林风心头一跳。九幽要插手?这看似寻常的“帮忙”,在他此刻的神经看来,处处透着深意!她想做什么?在木剑上动什么手脚?还是……仅仅为了监视他给木剑“加持”的过程?
“这……这点小事,哪用夫人动手……”林风试图婉拒。
“一家人嘛,一起做才有意思。”九幽笑得温婉,语气却不容置疑,她径自走向杂物棚,目光扫过那堆柴火木棍,精准地从中挑出一根材质最致密、纹理最清晰的硬木短棍,“这根就不错,够结实,也不太重。”她将木棍递给林风,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递个寻常物件。
林风接过那根沉甸甸的硬木棍,指尖触碰到木棍的瞬间,他心头又是一凛!这木头……入手微凉,质地异常坚硬,隐隐透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之气?这绝不是普通的凡木!难道是某种沾染了阴煞之气的魔植?她特意挑这根给他?!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疑,脸上挤出笑容:“夫人眼光真好,就这根了!”他不敢再多说,怕言多必失,立刻拿起角落里的柴刀,开始笨拙地削砍起来。他刻意放慢动作,显得手法生疏,每一刀都砍得木屑纷飞,像是在跟这根顽固的木头较劲。
九幽也没闲着。她回到屋里,很快拿出一个小小的针线簸箩。里面除了普通的针线,还有几缕颜色鲜艳的丝绦。她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开始认真地编织起剑穗。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她灵巧的手指上跳跃。她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低垂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只有林风知道,她那看似编织剑穗的手指,偶尔会极其隐蔽地在丝绦的结扣处,用指尖微不可查地勾勒一下。每一次勾勒,都有一丝微弱到极点、比尘埃还要细小的墨色魔纹,如同活物般悄然渗入丝绦的纤维深处,随即隐没无踪。那魔纹并非攻击性质,更像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标记……灵力刻痕?
林风一边费力地削着木剑,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九幽的动作,心头警铃大作。她在给剑穗附魔!虽然不知道具体效果,但绝对没安好心!他必须抢在剑穗完成前,先完成自己的布置!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柴刀看似笨拙地劈砍着,实则每一刀落下,刀尖都凝聚起一丝精纯的仙元力,如同最细微的刻针,顺着木头的纹理,悄无声息地注入剑身内部!他在剑脊核心处,构筑起一个极其微小、结构却异常稳固的防御性仙纹!这仙纹一旦成型,不仅能大幅强化木剑本身的坚固度,使其堪比精钢,更能在阿圆遭遇危险时,被动激发一层薄如蝉翼却韧性极强的仙元护罩!更重要的是,这仙纹被他设置得极其内敛,除非有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刻意探查,否则绝难发现!
削砍声、木屑飘落声、九幽手中丝绦摩擦的细微声响,混合着阿圆在院子里自得其乐的哼唱声,构成了一幅奇异的、表面温馨和谐、暗地里却仙元魔气无声交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