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林月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但眼前的场景并不是熟悉的医院。
“冥府第七区。”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天上挂着一轮红月，霓虹灯牌闪烁着亮光，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
咖啡馆、酒吧、电影院……
来来往往全都是行人，有的穿着现代服饰，有的则是保持着古老的装束，但无一例外，血红色的眼睛预示着他们全都是死神。
“这…”杨晞瞪大眼睛，“死神还有这种地方？”
“我们又不是机器，归根结底还是人类，当然需要放松。”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装饰复古的咖啡厅，“那家的血腥玛丽不错，用的是真正的处女血。”
杨晞脸色一僵。
“开玩笑的。”林月红唇微勾，“只是普通的番茄汁”
随后她带着杨晞来到了一家咖啡厅里，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窗外还能看到一条流淌着暗红色不知名液体的河流。
“第一次收割坦然赴死的灵魂，感觉如何？”林月点燃手中的烟杆，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杨晞低头看着菜单，只是上面的饮品名字都很诡异。
什么【灵魂拿铁】、【忘川冰美式】、【孟婆特调】……
“比第一次的时候好多了。”她最终点了一杯普通的牛奶，“至少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林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迟早会明白，死亡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这时服务员端上饮品，让杨晞没想到的居然真的是普通的牛奶，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温暖的感觉从喉咙滑到胃里，顿时让她一直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
“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死神准备的。”林月指了指窗外，“酒吧、影院、甚至还有购物中心，当然，这里的货币是‘死神点数’。”
杨晞好奇地望向对面的一家服装店，橱窗里展示着各式各样的死神制服，有古典的斗篷，也有现代的西装，甚至还有几件看起来像是机甲风格的制服。
“见习死神没有工资，等你到了正式死神的时候，才会获得‘死神点数’，”林月瞥了眼杨晞身上穿的哥特裙装，“不过，你好像也不需要买那些衣服了。”
杨晞听到“见习死神没有工资”这句话时，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盯着林月嘴角微微抽动，内心里疯狂咆哮。
什么？没有工资？那她每天辛辛苦苦收割灵魂为了什么？
“等等…这不合理吧？”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牛奶也跟着震了震，“没有工资那我怎么生活？怎么吃饭？怎么……”
林月则是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现在算是一个死人，不需要吃饭。”
杨晞一噎，但又很快反驳：“那总得有点回报吧？总不能让我一直当免费劳动力吧？”
话音落下，林月手中的烟杆就重重地敲在她的脑门上：“谁说没有回报的？见习死神表现优秀的话，可以提前转正，只要成为正式死神，就可以给你一大笔点数。”
“总的来说，你现在的工作是可以得到钱的，只不过是积攒到你成为正式死神之后才一次性给你。”
杨晞眼前一亮，但随即又警惕起来：“那…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转正？”
“看情况，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几十年。”
几十年！
杨晞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喊道：“我抗议！凭什么！”
但此时林月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用眼睛平静地看着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
抗议无效四个字。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悻悻地坐回去，闷闷地灌了一大口牛奶，心里哀叹道：
这死神生涯，怎么比社畜还惨啊！
随后杨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单薄的哥特裙，又瞄了眼对面服装橱窗里的那些舒适的家居服装，内心挣扎了几秒之后，最终决定。
脸皮什么的，还是先放一边吧！
她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那个…林月姐姐…”
林月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吐出一缕烟雾：“嗯？”
“你看啊，我现在就只有这一套衣服，就连平时穿的也没有……”杨晞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总不能让我一直穿这么麻烦的衣服吧？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买不起……”
林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接话。
杨晞抬眼看了一眼对方那面无表情的脸时，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所以…能不能…借我一点点‘死神点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语气讨好，“就一点点！等我手上有钱了就立马还你！”
林月轻轻点头，“借钱啊。”
杨晞疯狂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林月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说道：“可以。”
杨晞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听见林月悠悠补了一句。
“不过要算利息。”
“……”杨晞表情瞬间凝固。
“月息10％，利滚利，怎么样？”
10％？利滚利！
这里也有这种说法？
杨晞瞪大双眼，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这…这比高利贷还狠啊！”
林月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耸了耸肩：“要是你不想的话，那就算了。”
杨晞皱着眉头，在心里飞速盘算着，三百点用来买衣服，剩下二百点还能买点生活用品。
随即
那自己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看向林月：“我要借五百点！”
如果自己借五百的话，那每个月光是利息就是五十个，虽然不知道她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成为正式死神，但自己现在这身衣服，是打死她都不想穿了！
最终，她悲壮地一咬牙：“借…我借！”
林月只见轻轻敲着烟杆，“一上来就借这么多，胆子不小啊。”
杨晞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反正我迟早会还上。”
林月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划，随后递给她：“这五百点记你账上。”
杨晞接过卡片，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因为这是她死后第一笔财产啊！
可还没等她高兴两秒，林月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利息从今天开始清算。”
听到这句话，杨晞手一抖，差点把卡片摔了：“等等！今天不是3月31日吗？就算这样……那这也太……”
林月挑了挑眉，“嫌多？那现在还我？”
杨晞死死攥住卡片，内心悲愤交加。
这根本就是黑心资本家！
不，黑心死神！
不过衣服还是要买的。
她咬了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然不嫌多，谢谢林月姐姐~”
林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自己去买吧。”
杨晞欲哭无泪地走向旁边的服装店，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是自己不赶快成为正式死神的话，那自己恐怕是要给林月打工一百年才能还清了。
…………
杨晞站在林月的办公室内，手指提着刚买来的衣服布袋。
“新任务。”林月将一张泛黄的卷轴从桌子上滑到杨晞面前。
杨晞伸手去接，却在看见上面名字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沉。
【苏雨晴，十七岁。】
【死因：割腕自杀。】
【时间：今晚11：30】
看到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耳边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她的颅内敲了一钟。
苏雨晴？
那个从小到大居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女孩？
“哥哥，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要笑一笑。”
“哥哥，生日快乐！”
脑海里回忆起生前的点点滴滴，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手中提着的购物袋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新买的一件黑色衬衫也从里面掉了出来。
随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声问道：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你指的是什么？”林月盯着杨晞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如果你想问是不是你之前的老乡好的话…那应该大差不差了。”
杨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她勉强维持冷静：“那…为什么？”
“上面不是写了吗？”林月把玩着手中的烟杆，声音不重，但狠狠地刺进了杨晞的心脏，“割腕。”
“我是问原因！”杨晞猛地一拍桌子，呼吸不禁加快了几分。
半响，林月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下去一般，缓声说道：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们只是一群死亡的见证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记得快去快回，准时收割，别多事。”
林月再次提醒对方。
杨晞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漠然地盯着她。
“我不会让她死。”
林月眯起眼睛，回应着对方的眼神：“你说什么？”
“我说——”
“我、不、会、收、割、她。”
杨晞一字一顿道。
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
片刻之后，林月缓缓站起身，红唇中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杨晞，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
杨晞沉默了一秒，补充道：“随便。”
说完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林月一人在这座空荡荡的房间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