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市立第一高中教学楼高大的玻璃窗，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清新气息，混合着书本和粉笔灰的味道。
白笙（或者说，白小笙）把自己“贴”在东侧小花园一棵粗壮梧桐树的树干上，努力降低存在感。他此刻是灵体状态，身体半嵌在树干里，感觉有点奇怪，但至少能藏住这身让他无比羞耻的蕾丝白裙。
“系统，你确定是这里？那个叫林默的小子会来？”他在脑海里咬牙切齿地问。
【目标人物林默，每日6：45-7：15会在东侧花园第三张长椅晨读。当前时间：6：42。】系统冷冰冰地回答。
“行吧…”白笙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从树干里“拔”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腿和晃动的裙摆，又烦躁地扯了扯裙角。“这该死的裙子…走路都感觉凉飕飕的…”
他尝试着像以前一样迈开大步走路，结果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倒。变成少女后，重心完全不同了！他不得不小步小步地挪动，感觉别扭极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整洁校服的男生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准时出现在了花园入口。他身形修长，面容清秀，但眉头微蹙，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犹豫气质。正是系统给出的照片上的林默。
白笙精神一振，任务目标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具身体深吸气时胸口起伏的感觉依然让他头皮发麻），努力回忆着昨晚系统灌输的“亲和力”要点——虽然他一个35岁钢铁直男对此毫无概念。他飘到林默必经的小径上，在对方靠近时，清了清嗓子，用刻意放柔但还是带着点不自然的少女音开口：
“咳，同学，早啊。”
林默正低头看着书，完全没料到会有人在这里跟他打招呼，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漂亮得过分的陌生女孩？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凭空出现的白小笙时，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英语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是谁？”林默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复古白裙、美得不真实的少女。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吗？而且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刚才明明没看到任何人！
白笙看着林默惊恐的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胆子真小。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白小笙。” 他指了指地上的书，“你的书掉了。”
林默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弯腰去捡书，脸上有点窘迫的红晕。他捡起书，拍了拍灰，再次看向白笙，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白…白同学？你是新来的转学生？这么早在这里…做什么？” 他环顾四周，清晨的花园只有他们两人。
“呃…算是吧。”白笙含糊其辞，飘近了一点（他发现自己能控制离地几厘米漂浮，这感觉还挺省力），“我在等人，顺便…嗯，呼吸新鲜空气。” 这个借口真是烂透了。
林默看着白笙飘近，那轻盈的姿态和随风微微飘动的裙摆、发丝，在晨光里美得像一幅画。他感觉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脸颊更热了。但他很快压下这丝异样，更多的是疑惑：她走路…不，飘起来的样子好奇怪。
“你…”林默迟疑着，还是忍不住问，“你的脚…好像没沾地？”
白笙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忘了普通人是看不见灵体的，但林默作为任务目标似乎能看到他实体？系统说过只有任务对象能稳定看见他。他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嗯，确实悬浮着。
“啊？你看错了吧？”白笙试图装傻，故意在原地轻轻蹦了一下，脚尖象征性地点了点地面，“我这不是站得好好的吗？可能是光线问题。” 他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但内心在咆哮：老子一个程序员为什么要学少女蹦跳！
林默看着白笙那明显带着点笨拙的、为了掩饰而做的跳跃动作，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裙摆随着动作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眼花了。“哦…抱歉，可能是我看错了。”
成功糊弄过去，白笙松了口气。他决定直奔主题，完成系统任务才是摆脱这鬼样子的唯一出路！
“那个，林默同学是吧？”白笙飘到林默旁边的长椅上空，假装随意地坐下（虽然他的臀部离椅子还有几厘米距离，但他努力做出坐下的姿势），“我听说…你好像有点小烦恼？关于…嗯…感情方面的？”
林默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比刚才更甚，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书，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声音也结巴起来：“没…没有！谁…谁跟你说的？我没有烦恼！”
白笙看着林默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心里的小人直拍大腿：太明显了！这小子就差把“我在暗恋”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他强忍住吐槽的冲动，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虽然他的恋爱经验是零）说道：“哎呀，别不好意思嘛。青春期的烦恼很正常。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想表白又不敢？”
林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震惊地看着白笙：“你…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笙内心得意：社畜的观察力可不是盖的！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配合这张过分可爱的脸实在有点违和），晃了晃悬在空中的小腿（这个动作他倒是做得越来越习惯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解决这个烦恼？我可以帮你哦。”
“你帮我？”林默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又漂亮的少女，“为什么？我们…我们才刚认识。”
“因为我…乐于助人！”白笙差点咬到舌头，把系统强加的“赎罪”理由咽了回去，换了个更符合少女身份的说法，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假，“而且，看着别人为情所困，我也很难受嘛。” 他努力眨巴着大眼睛，试图增加说服力。
林默看着白笙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狡黠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心口那股莫名的悸动又来了。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可是…这很难为情…而且，我连靠近她说话都紧张…”
“紧张很正常！”白笙立刻接话，开始发挥他“纸上谈兵”的恋爱导师能力，“关键是要建立信心！你想啊，你成绩好，人又…呃…长得也不赖（白笙打量了一下林默清秀的脸），你怕什么？拿出你考年级前十的勇气来！”
林默被白笙这直白又有点粗暴的鼓励弄得有点懵，但看着对方一脸认真（虽然那张娃娃脸再认真也显得很可爱）地为自己打气，心底竟然真的升起一点点微弱的勇气。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林默小声嘀咕。
“说什么？简单！”白笙一拍（想象中的）大腿，“表达心意啊！告诉她你喜欢她！喜欢她什么！比如…她笑起来好看？学习认真？声音好听？总有点理由吧？” 白笙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的表白桥段。
“苏晓晓她…”林默下意识地开口，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暗恋对象的名字，脸又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她…她弹钢琴的时候，特别专注…特别…好看。”
“对嘛！这不就有话说了！”白笙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你就找机会，在她弹完琴的时候，过去真诚地夸她：‘苏晓晓同学，你刚才弹得真好，尤其是那份专注，特别吸引人。’ 这不就开了个好头？”
林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脸更红了，但眼神里却亮起了一点光：“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白笙飘到他面前，为了加强说服力，下意识地想拍林默的肩膀。结果他忘了自己还在悬浮状态，身体前倾的幅度没控制好，整个人重心不稳，“哎呀”一声惊呼，直直地朝着林默怀里栽去！
“小心！”林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去接。
白笙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接着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属于少年的怀抱里。林默的手臂有些慌乱但有力地环住了他的腰，稳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白笙的脸颊紧贴着林默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对方骤然加速、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林默则完全僵住了，怀里突然多了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少女发丝间淡淡的、仿佛某种清甜花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手臂都不知道该不该松开，脸颊更是烫得能煎鸡蛋。
“你…你没事吧？”林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
白笙也懵了。变成少女后第一次和异性（还是个少年！）如此亲密接触！这感觉…太诡异了！他猛地一把推开林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飘开一大段距离，脸上也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指着林默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干嘛抱我？！”
林默怀里一空，看着对面少女又羞又怒、脸颊绯红、眼睛瞪得溜圆的可爱模样，心跳不但没平复，反而跳得更快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要摔倒，我…我才…”
白笙气呼呼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裙摆和头发（这动作他做起来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心里把系统和这该死的地心引力骂了一百遍。“算了算了！”他强装镇定，但耳根的红晕还没褪去，“意外！意外而已！总之，方法教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苏晓晓是吧？赶紧去行动！别磨磨唧唧的！”
白笙说完，感觉再待下去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也顾不上看林默的反应，转身就想飘走。
“等等！”林默却下意识地喊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白笙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林默看着阳光下少女回眸时微微蹙起的秀眉和带着点嗔怒的清澈眼神，那点急切变成了紧张和一丝…不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叫住她。“那个…白小笙同学…明天…明天早上你还会在这里吗？” 他问完，又觉得自己太唐突，赶紧补充，“我是说…关于…怎么跟苏晓晓说话…我可能…还需要一点…建议？”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白笙看着林默那副优柔寡断、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到系统那该死的惩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知道了！明天同一时间，这里！过期不候！还有，别叫我同学，听着别扭！叫…叫小白就行！” 他胡乱给自己起了个称呼，然后头也不回地飘走了，白色的裙摆很快消失在花丛后面。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白小笙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没动。怀里残留的温软触感和鼻尖萦绕的淡淡甜香挥之不去。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环住少女腰肢的手臂，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不可思议的纤细柔软的感觉。心脏还在不规律地快速跳动着，脸颊也依旧滚烫。
他…他刚才抱了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神秘出现、还说要帮他追苏晓晓的女孩子？这感觉…太奇怪了。
可是…林默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海里浮现出白小笙认真给他出主意时晃着小腿的样子，还有摔倒时惊慌失措又羞又怒的可爱模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紧张、羞涩和一丝隐秘雀跃的情绪，悄悄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明天…还能见到她吗？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英语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他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比阳光还要暖，还要乱。
而飘远的白笙，此刻正懊恼地揪着自己的长发（手感真好啊，不对！想什么呢！）：
“该死的！出师不利！帮人没帮上，自己差点摔个狗吃屎还被小屁孩抱了！这什么破任务！还有这破身体，平衡感这么差！老子当年可是…”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办公室扛桶装水都健步如飞的日子，悲从中来。
【宿主与目标人物首次接触完成。初步建议已传达。任务进度：5%。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5%？才5%？！”白笙差点跳脚（虽然飘着跳不起来），“老子牺牲这么大才5%？！这破系统绝对是在坑我！” 他气鼓鼓地飘向学校围墙外，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主要是平复一下被少年抱了之后那诡异又暴躁的心情）。
晨风吹过空荡荡的花园长椅，只有林默指尖无意识摩挲书页的沙沙声，和他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诉说着这个清晨发生的不寻常故事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