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恨你——!!!”
白笙(白小笙)凄厉的哀嚎在钟楼顶被风吹散,带着无尽的悲愤。他低头看着自己变得“实实在在”的双手,又摸了摸身上那件该死的、缀着蕾丝的白色连衣裙,再感受了一下脚底冰冷的瓦片触感……一股巨大的、名为“社死”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强制显形24小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现在是个“人”了!一个穿着复古白裙、漂亮得扎眼的“美少女”!一个会被所有路人甲乙丙丁看见、指指点点、甚至可能被当成可疑分子的“人”!
“冷静!白笙!你要冷静!”他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调动三十五岁社畜的危机处理能力,“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24小时就行!对!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趴到钟楼边缘,探头往下看。放学时分的校园主干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欢声笑语。白笙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脸庞,再看看自己这身格格不入的打扮,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绝对不能从这里下去!目标太大!”他当机立断,决定从钟楼背面相对僻静的地方溜下去。
然而,他高估了这具身体对“脚踏实地”的适应能力,也低估了钟楼瓦片的陡峭程度。刚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脚下突然一滑!
“哇啊啊啊——!”白笙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他手忙脚乱地想抓住点什么,结果只抓到了空气!整个人像只笨拙的白色大鸟,朝着楼下的灌木丛直直栽了下去!
砰!哗啦——!
一阵枝叶断裂的声响。
白笙结结实实地摔进了茂密的冬青灌木丛里。幸好灌木够厚,缓冲了大部分力道,没摔断骨头,但裸露的手臂和小腿被枝条划出了好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最要命的是,他摔了个四脚朝天,白色的裙摆被撩到了大腿以上,两条光溜溜的腿和……嗯……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嘶…痛痛痛…”白笙龇牙咧嘴地撑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手忙脚乱地扯下裙摆盖住腿,心里把系统和这破身体骂了一百遍。他环顾四周,幸好这里足够偏僻,暂时没人发现。
他刚想松口气,一个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小白?!”
白笙浑身一僵,脖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一格一格地扭过去。
只见林默正站在灌木丛外的小径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呃……咬了一半的奶油面包?他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的,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摔在灌木丛里、头发上沾着树叶、裙摆凌乱、手臂和小腿带着红痕、狼狈不堪的白笙。
四目相对。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林默手里的奶油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混合着狂喜、担忧和……更深的恐慌的复杂情绪。
“小…小白!真的是你!你…你没走?!”林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灌木丛,完全顾不上被划伤,“你…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痛不痛?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摔成这样?!” 他一口气问出一连串问题,手忙脚乱地想扶白笙起来,又怕碰到她受伤的地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白笙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焦急和傻气的脸,再想起刚才在花园里自己那番“再也不见”的宣言,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尴尬得脚趾抠地!他一把拍开林默伸过来的手,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摔跤啊?!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我害的?”林默懵了,随即想起花园里那场“事故”,巨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眼圈立刻红了,“对…对不起!小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眼睛乱看!是我惹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再走了好不好?也别再躲起来了!我…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 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哽咽,像个做错事被抛弃的大狗狗,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笙。
白笙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尤其是那句“美女摔跤”,更是让他嘴角抽搐。他烦躁地扒拉着头发上的树叶,试图站起来:“行了行了!哭什么哭!烦死了!赶紧拉我一把!这破地方扎死了!”
“哦哦哦!好!”林默如蒙大赦,赶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搀扶着白笙的胳膊,把他从灌木丛里拉了出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白笙稍微安心了一点,但手臂和小腿的划痕还在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很痛吗?”林默立刻紧张地问,眼神紧紧盯着白笙手臂上的红痕,心疼得不得了,“要不要去医务室?我背你去!”
“去什么医务室!”白笙立刻拒绝,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医务室,不是自投罗网吗?“这点小伤死不了!赶紧给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才是正经!”
“躲起来?为什么?”林默不解。
白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指了指自己这身行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大摇大摆在校园里溜达的吗?别人问起来我是谁?哪个班的?我怎么解释?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林默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白笙的“显形”状态。之前花园里只有他能看见小白,现在…现在小白好像真的变成“实体”了?可以被所有人看见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奇异的独占感消失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忧。
“那…那怎么办?”林默慌了,“要不…去我家?我家没人!”
“去你家?!”白笙音调都变了,一脸“你脑子没病吧”的表情看着他,“我一个‘来历不明’的‘美少女’跟你回家?你想明天全校都知道你金屋藏娇吗?!”
林默的脸“腾”地红了,连连摆手:“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家安全…没人会看见…”
“不行!”白笙断然拒绝,社畜的谨慎占了上风。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栋看起来比较老旧、人烟稀少的实验楼,“去那边!找个空教室或者储物间躲躲!”
“好!我保护你!”林默立刻挺起胸膛,眼神无比坚定,仿佛接下了什么神圣的使命。他捡起地上那个沾了灰的奶油面包,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小白最重要!),然后像个忠诚的护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笙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白笙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他尝试着迈步走路,结果这具身体在“脚踏实地”状态下显然还没适应,加上腿上的划痕,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一瘸一拐的。
“小白!你腿疼是不是?我扶你!”林默立刻紧张地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虚扶着白笙的胳膊。
“不用!我自己能走!”白笙别扭地想甩开他。
“不行!你受伤了!”林默异常坚持,手虽然没真的用力抓,但虚扶的姿势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固执,眼神里满是担忧,“慢点走,小心脚下。”
白笙:“……”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了?算了,看在他这么紧张的份上…白笙别扭地默认了他的搀扶(虽然只是虚扶)。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朝着僻静的旧实验楼移动。白笙努力想走得正常点,但腿上的不适和这身裙子的束缚让他动作僵硬。林默则全程绷紧神经,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紧张地挡在白笙身前,压低声音:“有人!小白快蹲下!”
结果往往只是路过的一只野猫或者风吹树叶的声音。
“林默!你有完没完!那是只猫!”白笙第N次被他吓一跳后,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
“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林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又红了,但眼神依旧警惕。
好不容易挪到旧实验楼后门,林默自告奋勇去侦查。他像特工一样贴着墙根,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了半天,确认一楼走廊空无一人,才兴奋地朝白笙招手:“小白!安全!快进来!”
白笙无语地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进去。
楼里果然很安静,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陈旧木头的气息。林默找到一间堆满废弃体育器材的储物间,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隐蔽。
“这里应该可以!”林默献宝似的说,还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角落里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软垫,“小白你快坐下休息!”
白笙也确实累了(主要是心累),一屁股坐在软垫上,长长舒了口气。他低头检查着手臂和小腿上的划痕,还好,只是表皮擦伤,渗了点血丝,看着吓人,其实不太严重。
“很疼吧?”林默蹲在他旁边,眼神紧紧盯着那些红痕,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他从口袋里掏啊掏,居然掏出了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和两张创可贴!“我…我平时打球容易擦伤,习惯带着…”他不好意思地解释,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湿巾包装,“我…我帮你擦擦?消消毒?”
白笙看着他手里那粉红色包装、印着小草莓的湿巾,嘴角抽了抽:“……你一个大男生,随身带这种湿巾?”
林默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是…是我妹妹塞给我的…说…说好看…” 他不敢看白笙的眼睛,只是固执地举着湿巾,眼神里充满了坚持,“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白笙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尖和那副明明害羞得要死却强撑着要帮忙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和怒气奇异地消散了,反而有点……想笑?这小子,笨是笨了点,怂是怂了点,但好像……还挺靠谱的?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白笙接过湿巾,避开林默过于灼热的视线,自己胡乱擦了擦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了一点。
林默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等白笙擦完,他立刻递上创可贴,还是印着卡通小熊的那种:“贴…贴上吧?”
白笙看着那幼稚的小熊创可贴,一阵无语,但还是接过来,撕开,笨拙地往自己小腿上最明显的一道划痕贴去。结果因为姿势别扭,贴得歪歪扭扭。
“我…我来吧?”林默小声说,带着点恳求。
白笙看看自己贴得惨不忍睹的创可贴,再看看林默那副“让我来让我来”的急切表情,无奈地把剩下的创可贴递给他:“……轻点啊。”
“嗯!”林默用力点头,像接到了圣旨。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屏住呼吸,用最轻柔的动作,撕开创可贴,然后无比专注、无比虔诚地将那张印着小熊的创可贴,严丝合缝、端端正正地贴在了白笙白皙小腿的划痕上。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手术。
贴好了,他还轻轻按了按边缘,确保粘牢。然后才抬起头,对着白笙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傻气的、大大的笑容:“好了!这样就不怕感染了!”
那笑容干净纯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阳光和温暖,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储物间里的昏暗和灰尘气息。
白笙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容,再看看自己腿上那个幼稚的小熊创可贴,心里某个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暖,有点软,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他扭过头,哼了一声:“……贴个创可贴而已,笑那么傻干嘛。” 但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林默完全没注意到白笙的异样,他沉浸在“成功帮助了小白”的巨大喜悦和满足感中。他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储物间,又看看坐在软垫上、裙摆上还沾着草屑树叶、腿上贴着卡通创可贴的白笙,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小白,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他眼睛亮晶晶地问,“你想吃什么?面包?牛奶?还是…奶油蛋糕?” 他想起自己刚才扔掉的那个面包。
白笙看着他那副殷勤备至、仿佛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自己面前的样子,再想想这家伙在花园里那副怂包样,忍不住吐槽:“……林默,我觉得你最大的问题不是不敢表白。”
“啊?”林默茫然。
“你是人格分裂吧?”白笙指着自己腿上的小熊创可贴,一脸嫌弃,“怂的时候像个鹌鹑,当起老妈子来倒是挺熟练?”
林默的脸又红了,但这次,他挠着头,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无比开心的笑容。
储物间外,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温暖的光柱。而储物间内,一个穿着白裙、腿上贴着卡通创可贴的“少女”正一脸别扭地吐槽,旁边蹲着一个笑容傻气、眼神温暖的少年。
强制显形的社死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至少,在这个笨蛋骑士找到的临时避难所里,气氛……好像还不错?
【目标人物情绪稳定回升,保护欲及亲近感显著增强。任务进度:30%。强制显形剩余时间:23小时15分。】系统的提示音在白笙脑海里响起。
白笙:“……” 进度居然涨了?!因为贴了个创可贴?!
他看着林默那张傻笑的脸,突然觉得,这24小时显形……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