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实验楼废弃的体育器材储物间里，白笙百无聊赖地坐在软垫上，屈起那条贴着卡通小熊创可贴的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创可贴边缘的小熊鼻子。
“好无聊……”他对着空气哀叹。这24小时显形才过去多久？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不能飘，只能干坐着，还要担心被人发现……这比加班写代码还折磨人！
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白笙：“……” 忘了这具身体还需要吃饭了！当幽灵的时候完全没这需求啊！都怪林默那个笨蛋，提什么奶油蛋糕！
正想着笨蛋，储物间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林默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带着做贼似的紧张和……一个鼓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
“小白！我回来了！”他压低声音，像完成了一项秘密任务的特工，闪身进来，迅速关好门。
“怎么这么久？”白笙没好气地问，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手里的袋子。
林默献宝似的把袋子放到白笙面前，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和期待：“我…我去校外超市买的！怕被人看到，绕了点路……”他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一个夹着火腿和煎蛋的三明治。
一瓶草莓味的牛奶。
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奶油小蛋糕！
“喏，你说过的…奶油蛋糕。”林默把那盒小蛋糕推到白笙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等待主人夸奖的大狗狗，“还有三明治和牛奶，怕你只吃蛋糕会腻。”
白笙看着眼前这堆食物，尤其是那盒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奶油小蛋糕，肚子叫得更欢了。他强行压下想立刻扑上去的冲动，努力维持着“导师”的矜持（？），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伸手拿起三明治，拆开包装，大大地咬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饥饿感立刻占据了上风，他也顾不上形象了，三两口就把一个不小的三明治消灭了大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
林默就蹲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一脸满足地看着白笙吃东西。夕阳的金光落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咀嚼而微微鼓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食物，偶尔伸出粉嫩的舌尖舔掉嘴角沾到的沙拉酱……这画面在林默眼里，简直比任何名画都要生动可爱一百倍。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傻乎乎的笑容。
“喂！看什么看！”白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咽下嘴里的食物，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人吃饭啊？”
林默被抓包，脸一红，赶紧移开视线，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偷偷瞟回来，小声说：“小白…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说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白笙被他这直白的夸奖弄得一噎，差点呛到，耳根有点发热，嘴上却更凶了：“少拍马屁！吃你的东西去！” 他把那瓶草莓牛奶塞到林默手里。
“哦…”林默乖乖接过牛奶，插上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还是忍不住往白笙这边飘。
白笙懒得理他，把目标转向了那盒奶油小蛋糕。打开盒子，浓郁的奶油香气扑鼻而来。他用附赠的小叉子叉起一块裹满了奶油和草莓果酱的蛋糕，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唔……” 香甜绵软的奶油瞬间在口腔里化开，混合着酸甜的草莓果酱和松软的蛋糕胚……白笙幸福得眯起了眼睛，灵魂深处那个甜食控的社畜大叔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这可比公司楼下便利店的面包好吃太多了！
他吃得专注又享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鼻尖上蹭到了一点白色的奶油。
林默喝牛奶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白笙像只餍足的小猫一样，眯着眼，小口小口、无比珍惜地品尝着蛋糕，嘴角沾着一点点粉色的草莓酱，鼻尖上还顶着一小撮可爱的白色奶油……这副毫无防备、沉浸在美食中的模样，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林默的心脏！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在安静的储物间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林默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握着牛奶盒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着了魔似的看着白笙鼻尖上那点奶油，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好想……帮她擦掉……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他挣扎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牛奶盒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嗯？”白笙被声音惊动，疑惑地抬起沾着奶油的鼻尖，看向林默，“怎么了？”
林默像被踩到尾巴，猛地回过神，对上白笙清澈带着询问的眼神，脸“唰”地爆红！他慌乱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没…没什么！那个…小白…你…你鼻子上…沾到奶油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
“啊？”白笙下意识地伸手去抹鼻子，结果手背上也沾着点蛋糕屑，这一抹，不仅没擦掉鼻尖的奶油，反而在脸颊上也蹭了一道白痕，配上他茫然的表情，显得更滑稽可爱了。
林默：“……”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白笙恼羞成怒，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抹着，结果越抹越花，像只偷吃没擦干净嘴的小花猫。
“别…别用手擦！脏！”林默连忙阻止，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掏出了他那包“妹妹塞的”粉色草莓湿巾，抽出一张，鼓起毕生的勇气，红着脸，声音带着点颤抖：“我…我帮你擦吧？”
白笙看着那张粉嫩嫩的湿巾，再看看林默通红的脸和紧张期待的眼神，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小子是跟湿巾杠上了吗？他本想拒绝，但脸上黏糊糊的感觉确实不舒服，而且自己抹好像效果更差……
“……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的！”白笙不耐烦地把脸往前凑了凑，眼睛一闭，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壮烈表情。
林默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他屏住呼吸，拿着湿巾的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覆上白笙的脸颊。先是擦掉脸颊上那道被他蹭花的奶油，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然后，他的指尖隔着湿巾，极其小心、极其缓慢地，点向白笙鼻尖上那撮顽皮的白色奶油。
微凉的湿巾，少年微热而颤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清晰地传递到白笙的皮肤上。那触感……有点痒。白笙闭着眼，不自在地皱了皱鼻子。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默的手指像触电般抖了一下，差点把湿巾掉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专注地、一点一点，将那点奶油擦拭干净。整个过程，他的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只有那通红的耳朵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好…好了。”林默的声音干涩，飞快地收回手，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用过的湿巾塞回包装袋，然后低下头，不敢再看白笙。
白笙睁开眼，感觉脸上清爽多了。他摸了摸鼻子，确实干净了。看着林默那副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他有点无语：“擦个脸而已，你至于吗？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林默：“……” 他默默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白笙懒得理他，继续享受他的奶油蛋糕。林默就蹲在旁边，小口喝着已经快被他捏变形的牛奶盒，眼神飘忽，但时不时还是会偷偷瞟一眼白笙满足的侧脸，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滋滋的，刚才指尖那微妙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让他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储物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啊，天快黑了。”林默看了看窗外。
“嗯。”白笙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满足地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又让偷看的林默心跳漏了一拍），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显形还有多久？”
【强制显形剩余时间：18小时32分。】系统及时播报。
白笙叹了口气：“还要熬一夜啊……”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堆满破旧器材、只有一个小软垫的储物间，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晚上肯定会冷。
林默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脱自己的校服外套。
“你干嘛？”白笙警惕地看着他。
“晚上…这里会冷的。”林默红着脸，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眼神带着恳求，“你…你穿着吧？总比没有好……”
白笙看着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T恤，再看看那件洗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味道的蓝白色校服外套，心里有点别扭：“给我了你穿什么？冻感冒了谁给我买吃的？”
“我…我身体好！不怕冷！”林默立刻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厚实的胸膛，努力证明自己的“强壮”。
白笙看着他这副傻样，最终还是接过了外套。啧，就当是这小子赎罪的一部分好了！他毫不客气地把带着少年体温的外套裹在身上，宽大的外套几乎把他整个上半身都包住了，袖子长得能唱戏，下摆也盖到了大腿。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阳光和属于林默的、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噗……”林默看着白笙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被裹在宽大的校服里，只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那反差萌让他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笑屁！”白笙凶巴巴地瞪他，把袖子往上撸了撸，结果刚撸上去又滑下来，气得他直哼哼。
林默赶紧捂住嘴，但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把自己缩到角落一个废弃的体操垫上，抱着膝盖：“小白，你睡软垫吧，我睡这里就行。”
白笙看了看那个硬邦邦的垫子，再看看林默单薄的T恤，皱了皱眉：“……随便你，冻死了别赖我。”
夜色渐深，储物间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白笙裹着带着林默体温的外套，蜷缩在软垫上。外套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味道，意外地让他觉得……有点安心？他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旁边林默的存在。
林默躺在硬邦邦的体操垫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他能听到白笙清浅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少女的甜香混合着自己外套的味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满足感和守护感充盈着他的心间。
他悄悄地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软垫上那个裹着自己外套的、小小的隆起。月光勾勒出少女模糊却美好的轮廓。林默的嘴角，在黑暗中，悄悄地、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无比温柔的弧度。
小白在这里。
在他找到的地方。
穿着他的衣服。
安然地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