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是被冻醒的。
准确地说，是被储物间清晨的寒气和他自己蹬掉了半边外套给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地裹紧身上那件宽大的蓝白校服，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和少年气息的衣领里蹭了蹭，意识才慢慢回笼。
【强制显形剩余时间：9小时07分。】系统的提示音准时打卡。
白笙：“……” 还有九个小时！他烦躁地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长发，感觉前途依旧渺茫。
咕噜噜——
肚子再次发出抗议。
白笙认命地叹了口气。当人真麻烦！饿得快，还怕冷！他坐起身，环顾四周。林默已经不在那个硬邦邦的体操垫上了，角落里空荡荡的。
“这小子跑哪去了？”白笙嘀咕着，刚想飘起来（忘了显形），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小腿上的划痕，疼得他“嘶”了一声。他低头看着那个已经有点卷边的小熊创可贴，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林默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探了进来，脸上带着晨跑后的红晕和……熟悉的超市塑料袋？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小白！你醒啦！”林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小星星，闪身进来关好门，献宝似的把东西放到白笙面前，“我去买了早餐！肉包子！还有豆浆！还有…草莓牛奶！” 他又掏出了那瓶熟悉的粉色包装牛奶。
白笙看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肚子叫得更欢了。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肉汁鲜美，面皮松软，瞬间熨帖了空虚的胃。“唔…还行。”他含糊地评价道。
林默就蹲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继续他痴汉（划掉）满足的凝视。清晨的阳光给白笙乱糟糟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睡眼惺忪地啃着包子，脸颊鼓鼓的，像只囤食的小仓鼠。林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嘴角咧到耳根。
“看什么看？你也吃啊！”白笙被他看得发毛，把另一个包子和豆浆推给他。
“哦哦！好！”林默这才想起自己也饿了，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但眼神还是忍不住黏在白笙身上。
白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三两口解决了包子，开始喝豆浆。热乎乎的豆浆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他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的豆浆渍（这个动作再次让林默心跳加速），目光落到了那瓶草莓牛奶上。
【温馨提示：宿主可考虑引导目标人物将情感投射回原定目标（苏晓晓）。】系统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白笙：“……” 来了来了！这破系统又来催命了！
他看看手里香甜的草莓牛奶，再看看旁边啃着包子、眼神亮晶晶、一脸傻气的林默，只觉得一阵头疼。引导回苏晓晓？怎么引导？难道要跟他说：“喂，小子，别老盯着我看了，想想你的白月光苏晓晓同学！”？
这太生硬了吧？而且……白笙瞥了一眼林默那副沉浸在“投喂”快乐中的样子，感觉他脑子里现在除了“小白吃包子真可爱”之外，大概一片空白，苏晓晓是哪根葱可能都忘了。
不行，得想个自然点的办法！
“咳咳！”白笙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导师的架子，虽然穿着宽大校服、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威严，“那个…林默啊。”
“嗯？小白你说！”林默立刻放下包子，正襟危坐（蹲），眼神专注，像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你……”白笙卡壳了。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昨天……梦到苏晓晓同学了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这什么鬼问题！
林默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没有啊。” 他昨晚满脑子都是小白裹着他外套睡觉的样子，哪有空梦别人？
“哦……”白笙有点挫败，再接再厉，“那…那你想不想她？就是…苏晓晓同学？” 他努力引导话题。
林默更茫然了，眨巴着眼睛看着白笙，似乎在努力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想苏晓晓？好像……从昨天小白出现又差点离开开始，他就没怎么想起过苏晓晓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有点虚，但看着小白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期待（？）的漂亮脸蛋，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我现在只想小白你平安无事，顺利度过显形时间！” 语气无比真诚。
白笙：“……” 引导失败！这笨蛋的脑回路彻底歪了！
他不死心，决定换个角度：“我的意思是！你想想！苏晓晓同学那么优秀，那么好看（虽然可能没我好看，白笙内心补充），弹琴那么好听！你难道不想早点鼓起勇气，去跟她表白，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他试图用苏晓晓的优点来刺激林默的“初心”。
林默看着白笙挥舞着小拳头、努力“推销”苏晓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得不行。他挠挠头，露出一个有点傻气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嗯…苏晓晓同学是挺好的…但是…” 他偷偷瞄了一眼白笙，声音低了下去，“但是…我觉得小白你更好看…说话也更有意思…” 最后一句几乎含在嘴里。
白笙：“！！！” 他听到了！他绝对听到了！这小子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比苏晓晓好看？！还说他说话有意思？！这任务还怎么做？！系统！这绝对是林默的问题！不是我不引导！
【警告：目标人物情感偏移持续加剧。请宿主采取更有效措施。】系统冷冰冰地补刀。
白笙气得想摔牛奶瓶！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杀手锏！社畜的终极奥义——KPI考核法！
“林默！”白笙板起脸，竖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听着！我帮你的核心任务是什么？是让你成功向苏晓晓表白！这是你的KPI！懂吗？关键绩效指标！现在进度严重滞后！都是因为你思想不端正！注意力不集中！”
林默被白笙突然的严肃和一堆听不懂的词（KPI？）砸懵了，茫然地眨着眼：“K…K什么？”
“就是目标！你的目标是苏晓晓！不是我！”白笙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己，“我！白小笙！只是你的恋爱导师！一个工具人！辅助你完成任务的！明白吗？不要把感情寄托在工具人身上！这是职场…呃…情场大忌！” 他差点说漏嘴。
工具人？
辅助？
寄托感情？
这几个词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林默心上。他看着白笙严肃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小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一个需要帮助的对象？她对自己的好，那些吃的、擦脸、甚至让他穿着自己的外套……都只是因为“任务”？
这个认知让林默的心像被揪了一下，闷闷的疼。他脸上的傻笑消失了，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子的布料，声音闷闷的：“我…我知道了…小白你是为了任务才帮我的…” 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难过。
白笙看着他这副瞬间蔫掉、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也…也不全是任务！主要是你自己要争气！赶紧把目标定回苏晓晓身上！别老围着我转！”
“哦…”林默依旧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拿起已经凉掉的豆浆，小口小口地喝着，不再看白笙。
储物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沉闷。
白笙看着林默低落的侧脸，再看看手里没喝完的草莓牛奶，突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系统任务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烦躁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腿伤，又龇牙咧嘴了一下）：“我…我去透透气！” 说完，也不管林默的反应，裹紧那件宽大的校服，一瘸一拐地朝储物间门口走去。
林默看着白笙离开的背影，宽大的校服罩在她纤细的身上，走路还有些不稳，心里那股闷闷的疼更厉害了。他是不是又说错话做错事了？小白是不是又生气了？她会不会又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他猛地站起来，顾不上喝了一半的豆浆，追了出去：“小白！等等我！我…我保护你！”
白笙刚走到旧实验楼相对僻静的后门附近，就听到身后林默焦急的呼喊。他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个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少年：“你跟着我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反省吗？”
“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林默跑到他身边，喘着气，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显形时间还没过…万一被人看到…”
白笙看着他额头上跑出来的细汗和那双写满真诚担忧的眼睛，再想想他刚才因为“工具人”论而瞬间黯淡下去的样子，心里那点烦躁和任务压力突然就泄了气。跟这个笨蛋较什么劲呢？他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在担心自己？
“行了行了，我就在门口透口气，不走远。”白笙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指了指旁边一棵大树下的石凳，“坐会儿吧。”
林默立刻点头，像得了特赦令，亦步亦趋地跟着白笙走到石凳边。白笙刚想坐下，林默却抢先一步，用自己的袖子飞快地在布满灰尘的石凳上擦了擦：“擦干净了！小白你坐！”
白笙：“……” 他看着林默那副殷勤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想想他刚才的低落，心里那点不是滋味的感觉更明显了。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没办法真的生气呢？
他别扭地坐下，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林默就站在他旁边，像棵沉默的小白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履行着他“笨蛋骑士”的职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清秀的侧脸上跳跃。
白笙看着他的侧脸，又想起系统那该死的任务。
引导回苏晓晓？
唉……任重道远啊。
算了，先熬过这该死的显形时间再说吧！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拧开那瓶草莓牛奶，喝了一大口。甜甜的，带着草莓的香气，稍微抚平了一点心头的烦躁。
林默听到叹气声，偷偷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白笙没好气地把牛奶瓶往他面前一递：“看什么看！喝你的牛奶！”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傻乎乎的笑容，接过牛奶，用力点头：“嗯！” 刚才的低落仿佛一扫而空。
阳光，树影，石凳上裹着宽大校服的别扭“少女”，旁边站着捧着草莓牛奶傻笑的少年骑士。
显形危机下的早晨，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目标人物情绪恢复稳定，守护模式持续。任务进度：38%。强制显形剩余时间：8小时45分。】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白笙看着林默的傻笑，默默翻了个白眼。
38%？守护模式？
行吧……至少没掉进度。
至于引导回苏晓晓……嗯，下次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