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穿着林默的校服和T恤，盘腿坐在软垫上，发着呆，手指不耐烦地敲着膝盖。显形时间还剩不到六个小时，但他觉得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更重要的是，系统那个该死的任务进度条已经歪到了42%！全是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穿衣服？闻衣服？）！必须拨乱反正！必须把林默这棵歪脖子树强行掰回苏晓晓的正道上！KPI考核加倍计划，现在启动！
“林默！”白笙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最严肃的导师脸（虽然穿着男款校服有点滑稽）。
“在！”林默立刻从角落里弹起来，站得笔直，眼神专注。他身上还穿着白笙穿过的那件旧校服，领口被他偷偷整理过无数次。
“鉴于前期任务进展严重偏离预定轨道，”白笙用开会做报告的腔调说道，“现在，启动‘苏晓晓攻略计划2.0’！核心目标：在显形结束前，制定出向苏晓晓同学表白的终极作战方案！要求：具体、可行、有创意！现在，立刻，马上，开始头脑风暴！” 他打了个响指，指向林默，眼神充满了“KPI高压”。
林默：“……” 他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眼神开始飘忽，嘴角也耷拉了下来。又是苏晓晓……他下意识地揪了揪自己校服的衣角，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小白的温度和气息……让他去想别的女生……好难……
“发什么呆！”白笙敲了敲旁边的破篮球，“说！你对苏晓晓同学了解多少？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常去的地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信息收集是第一步！”
林默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关于苏晓晓的信息碎片，但那些画面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雾。他支支吾吾：“她…她喜欢弹钢琴……嗯…经常去琴房……好像…好像喜欢喝学校咖啡厅的抹茶拿铁？……” 信息量少得可怜，而且干巴巴的。
白笙听得直皱眉：“就这？你暗恋人家这么久，就了解这么点？难怪不敢表白！情报工作严重不及格！”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林默，“这样不行！走！跟我去图书馆！”
“去…去图书馆？”林默懵了。
“废话！图书馆是信息集散地！学生八卦的温床！”白笙站起身，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其实是从电视剧里学的），“去翻翻校园论坛！看看有没有关于苏晓晓的帖子！或者看看她借过什么书！了解她的精神世界！懂吗？”
林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直打鼓。带着小白去图书馆？虽然她穿着校服，但那张脸……太显眼了！
“放心！我有办法！”白笙信心满满地扯了扯自己校服的领子，“现在我们是‘同学’！低调点就行！目标：图书馆期刊阅览室！那里人少电脑多！行动！”
于是，十分钟后。
市立第一高中图书馆期刊阅览室。
白笙戴着从储物间翻出来的一顶落满灰尘的旧棒球帽（不知道是谁的），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穿着宽大的男款校服，缩在一台靠角落的电脑后面，鬼鬼祟祟地操作着。林默则坐在他旁边，紧张地东张西望，像个放风的特务。
“校园论坛……校园论坛……”白笙小声嘀咕着，笨拙地操作着鼠标（这破触控板真难用！），“搜索关键词：苏晓晓……”
搜索结果跳出来，大部分是些无关紧要的社团活动通知或者班级合影。白笙耐着性子往下翻。
“有了！”他眼睛一亮，点开一个帖子——《高二三班苏晓晓钢琴独奏会精彩回顾！》 帖子下面有几张苏晓晓穿着礼服弹钢琴的照片，还有不少赞美留言。
“快看！林默！”白笙压低声音，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多好的机会！她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时候，你上去献花！多浪漫！多自然！”
林默凑过去看屏幕。照片上的苏晓晓确实优雅美丽，但他看着看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戴着棒球帽、只露出精巧下巴和小半张侧脸、正专注盯着屏幕的白笙。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林默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
“嗯…嗯…挺好的…”他含糊地应着，眼神却黏在白笙脸上。
“好什么好！看重点！”白笙不满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看这条留言！‘晓晓女神弹德彪西的《月光》简直绝了！’ 德彪西？知道是谁吗？去把他的生平、代表作都了解一下！下次聊天就有共同话题了！这叫投其所好！” 他点开网页搜索德彪西。
林默被捅得回过神，赶紧看向屏幕，努力记住“德彪西”这个名字，但脑子里还是刚才白笙专注的侧脸。
“还有这个！”白笙又点开一个帖子，“‘咖啡厅偶遇苏晓晓，她点的抹茶拿铁加双份奶泡！’ 看看！连她喝咖啡的习惯都有人爆料！下次你就提前去咖啡厅，帮她点好她喜欢的口味！制造‘心有灵犀’的假象！懂不懂？” 白笙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是个身经百战的情圣。
林默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小白压低帽檐、目光灼灼地分析着各种“攻略技巧”，那副认真又有点狡黠的样子……真的好吸引人。他下意识地点头：“嗯…懂了…提前点好……”
“懂了就记下来啊！”白笙恨铁不成钢，掏出（并不存在的）笔记本，“算了，指望你不如指望猪上树！我帮你记！” 他打开电脑的记事本，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1. 德彪西生平及《月光》赏析（重点！）。
2. 咖啡厅蹲点，提前点抹茶拿铁双份奶泡。
3. 下次钢琴独奏会（时间待查）献花计划（花种？白玫瑰？）。
……
白笙打得正投入，旁边过道突然传来脚步声和两个女生的说笑声！
林默瞬间像受惊的兔子，全身汗毛倒竖！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侧过身，张开手臂，用自己整个身体挡住了白笙和电脑屏幕！同时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小白！低头！”
白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起脖子，把棒球帽压得更低，整个脑袋几乎埋进臂弯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两个同班女生，抱着书路过他们这排电脑桌。
“咦？林默？你也来查资料啊？”其中一个女生认出了林默，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趴在桌上的白笙，“这位是……？”
林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憋得通红，脑子飞速运转，结结巴巴地说：“啊…是…是我表妹！对！远房表妹！从…从乡下来城里玩！没…没见过电脑！我带她来…来见识见识！” 他情急之下编了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声音都在抖。
“表妹？”女生狐疑地打量着那个把脸埋得死死的、穿着明显不合身校服的“表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表妹！”林默用力点头，身体绷得更紧了，像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她…她怕生！胆子小！见不得人！你们…你们别吓着她！” 他越说越离谱。
两个女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看林默那副紧张兮兮、护犊子一样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嘀咕着“奇怪的兄妹”，抱着书走开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林默才像虚脱一样，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都汗湿了。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臂，紧张地看着白笙：“小…小白？你没事吧？没吓着吧？”
白笙慢慢抬起头，棒球帽歪到了一边，露出一张憋笑憋得通红的脸。他刚才差点笑出声！表妹？乡下来的？没见过电脑？怕生见不得人？林默这小子，编谎话的能力真是……一言难尽！
“噗……哈哈哈哈哈！”白笙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肩膀一抖一抖的，“表…表妹？哈哈哈哈！林默！你…你真是个人才！哈哈哈哈！”
林默看着白笙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脸更红了，窘迫地挠着头：“我…我一时情急嘛……总不能说你是……” 他卡住了，总不能说你是幽灵导师吧？
白笙笑够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看着林默窘迫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再想想他刚才那副如临大敌、用身体挡在自己前面的傻样……心里那点因为KPI不顺的烦躁，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虽然笨，虽然怂，虽然撒谎都撒不好……但好像……是真的在拼命保护他？
“行了行了，”白笙摆摆手，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虽然谎话编得很烂，但……反应还算机灵。谢了。” 他难得说了句软话。
林默听到那句“谢了”，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窘迫和紧张都化作了巨大的喜悦，脸上绽开一个傻气又灿烂的笑容：“不…不客气！保护小白是应该的！”
白笙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容，再看看电脑屏幕上只写了一半的“苏晓晓攻略计划2.0”，突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他烦躁地关掉了记事本窗口。
“不查了？”林默问。
“查个屁！”白笙没好气地关掉网页，“图书馆太危险！KPI计划暂时搁置！等显形结束再说！” 他决定彻底摆烂。跟保护自己的笨蛋骑士比起来，那个虚无缥缈的苏晓晓任务……好像也没那么急了？
【检测到宿主放弃当前任务引导。目标人物守护行为获得正向反馈（感谢），幸福感及忠诚度提升。任务进度：45%。强制显形剩余时间：3小时02分。】系统提示音响起。
白笙：“……” 45%？！还涨了？！就因为他道了声谢？！
他看着旁边因为一句“谢了”就笑得像个二傻子的林默，只觉得一阵无力。
这破任务……没救了！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显形快结束了！
他瘫在电脑椅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我饿了。草莓牛奶，还有吗？”
“有！我马上去买！”林默像接到了最高指令，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傻笑，“小白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这次绝对绝对小心！” 他信心满满地保证着，再次化身忠诚的骑士，为了公主（？）的草莓牛奶，踏上了新的征途。
白笙看着他那充满干劲的背影，再看看电脑屏幕上消失的“苏晓晓攻略计划”，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草莓牛奶就草莓牛奶吧。
至少……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