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市立第一高中东侧小花园里。
林默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足足半小时。他坐在第三张长椅上，手里拿着一瓶还冒着凉气的草莓牛奶，眼神紧张又期待地不断扫视着花园入口。膝盖上摊着一本英语书，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显形结束后的幽灵小白……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今天的“复健训练”会不会很可怕？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花园入口的藤蔓花架，飘然而至。
“哟，挺准时嘛。”白笙（透明版）飘到林默面前，悬停在半空，双手环胸，透明的裙摆随着晨风轻轻飘动。他看起来精神不错，脸上带着点惯常的、略带调侃的笑意。
“小…小白！早！”林默立刻站起来，把手里的草莓牛奶递过去，眼神亮晶晶的，“给你！冰的！”
白笙看着那瓶熟悉的粉色液体，挑了挑眉。虽然幽灵状态尝不到味道，但这小子还记得……他伸手虚虚地“接”过（瓶子穿过他的手掌，但林默稳稳拿着），象征性地“握”着：“谢了。不过当幽灵喝不了，你自己留着吧。”
林默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把牛奶收回来，但随即又打起精神：“那…那我们开始训练吧！” 他挺直腰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嗯。”白笙飘到长椅上空，做出坐下的姿势（虽然屁股离椅子还有半米），晃着透明的小腿，“昨天的‘图书馆惊魂’充分暴露了你的核心问题——面对异性，尤其是漂亮异性（比如我），紧张、结巴、大脑短路！这是阻碍你向苏晓晓同学表白的最大障碍！所以，今天的‘复健训练’主题就是——如何跟女生正常说话不结巴不脸红！”
林默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想反驳“不是因为苏晓晓才紧张”，但对上白笙那双清澈又带着点促狭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只能低着头小声应道：“嗯……”
“目标很简单！”白笙竖起一根透明的手指，“跟我进行一场时长五分钟的、流畅自然的、不涉及任务和帮助的、纯粹的日常对话！就像普通同学闲聊那样！要求：眼神接触自然，表情放松，声音平稳，语句连贯！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林默用力点头，但声音已经开始发紧。
“好！现在开始！”白笙打了个响指（没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第一个话题：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你觉得呢？”
林默：“……” 他抬起头，努力想看向白笙的眼睛，但目光一接触到那双在晨光下仿佛盛着碎金的清澈眼眸，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他赶紧移开视线，盯着旁边的一朵小野花，喉咙发干：“是…是啊…天气…挺好的…阳光…很暖和…” 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眼神！林默！看着我说话！”白笙不满地敲了敲（空气），“我是鬼吗？看着这么吓人？”
“没…没有！”林默慌忙抬头，强迫自己对上白笙的视线。少女透明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着……太…太近了！林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大脑一片空白，刚才想好的关于天气的形容词全飞了，只剩下机械的重复：“很…很好…很暖和…”
白笙扶额（透明版）：“……下一个话题。你早饭吃的什么？”
“早…早饭？”林默努力集中精神，“吃…吃了面包…和…和牛奶…”
“什么面包？什么牛奶？好吃吗？”白笙试图引导话题深入。
“就…就是普通面包…牛奶…草莓牛奶…” 林默的眼神又开始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好…好吃…” 他其实根本没尝出味道，满脑子都是小白透明的裙摆和小腿。
“啧！”白笙觉得这训练比教程序猿写代码还累！“再来！说说你昨晚看的书！或者…做的梦？”
“书…没看…梦…” 林默的脸瞬间爆红！他昨晚确实做梦了！梦到小白穿着他的校服，在阳光下对他笑……这能说吗？！绝对不行！他猛地摇头，“没…没做梦！什么都没梦到！”
白笙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还聊个屁！他决定放大招！
“林默！”白笙突然飘近，那张精致透明的脸瞬间放大在林默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如果实体的话）！“看着我！深呼吸！想象我是苏晓晓！现在，用你最温柔、最自然的声音对我说：‘早上好，今天的你看起来真精神。’”
轰——！
林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小白放大的、透明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近在咫尺！那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让他想象她是苏晓晓？不！这怎么可能！她是小白！独一无二的小白！
强烈的冲击让林默彻底宕机！他瞳孔地震，嘴巴张了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说啊！”白笙催促，又凑近了一点点（虽然没实体，但气势十足）。
“早…早…早……” 林默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上…好……你…你…” 他看着白笙近在咫尺的“脸”，脑子一抽，完全忘记了后半句台词，脱口而出，“……你好香……” 说完，他自己都懵了！他在说什么啊？！
空气瞬间凝固。
白笙：“……” 他僵在半空，透明的脸上仿佛能看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香？他一个幽灵，哪来的香味？！这小子不仅结巴脸红，还出现幻觉了？！
下一秒，林默终于从巨大的社死冲击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蠢话！他“啊！”地惨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跳开一大步，结果脚后跟绊到长椅腿！
“小心！”白笙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他（当然穿过去了）。
噗通！
林默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手里的草莓牛奶也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啪叽”一声摔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粉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呜……” 林默捂着摔疼的尾椎骨，看着那瓶牺牲的草莓牛奶，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句蠢到家的“你好香”，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他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原地消失！他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对…对不起…小白…我…我太没用了…我…我搞砸了…”
白笙飘在半空，看着摔倒在地、羞愤欲绝、缩成一团的林默，再看看草地上那滩刺眼的粉色牛奶……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五分钟正常对话？
眼神接触自然？
声音平稳？
不脸红不结巴？
这目标……是不是定得太高了点？这难度……堪比让代码自己debug啊！
他飘到林默身边（离地一米，安全距离），看着那颗毛茸茸的、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脑袋，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小子……好像真的尽力了？虽然结果惨不忍睹。
“行了行了，别装鸵鸟了。”白笙叹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奈（甚至带点认命），“不就是摔一跤吗？牛奶洒了就洒了，当幽灵又不用喝。至于那句话……” 他顿了顿，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归结为，“……可能是我昨天显形时蛋糕吃多了？残留了点草莓味被你闻到了？”
林默埋在膝盖里的脑袋动了动，没抬头，但呜咽声小了点。
“起来吧。”白笙飘高了一点，“今天的训练……嗯……效果显著！” 他昧着良心总结，“至少证明了你的问题非常顽固！需要长期、系统、艰苦的训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林默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委屈的兔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羞耻出来的）。他看着飘在半空、一脸“导师威严”的白笙，小声问：“那…那明天…还训练吗？”
“训！当然训！”白笙叉腰（透明版），努力给自己打气（也给林默打气），“明天同一时间！地点不变！内容升级！我就不信了！” 社畜的倔强劲儿上来了！
林默看着白笙那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心里的羞耻和失落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小白没有放弃他！还要继续训练他！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用力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屁股还有点疼，但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嗯！我明天一定更努力！”
白笙看着他重新燃起斗志（虽然方向可能还是歪的）的眼神，再看看草地上那滩渐渐渗入泥土的粉色液体……
唉，任重而道远啊。
他飘到林默面前，虚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穿模）：“好了，收拾收拾，准备上课去吧。记住，见到苏晓晓同学，先练习微笑！自然点！别跟见了鬼似的！”
“嗯！”林默用力点头，把白笙的每一句话都当成圣旨。他弯腰捡起那个空了的牛奶瓶（瓶身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白笙看着他拿着脏瓶子的傻样，挥了挥手：“走了！明天见！”
白色的透明身影再次轻盈地穿透花架，消失在晨光里。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白笙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脏兮兮的牛奶瓶，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羞赧、决心和一丝傻气的笑容。
明天！
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至少……不能再摔跤了！也绝对……不能再说什么“你好香”了！
他攥紧了牛奶瓶，仿佛攥着明天的希望，朝着教学楼走去。步伐，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而飘远的白笙，听着脑海里系统【任务进度：52%（因目标人物训练意愿及期待值提升）】的提示，默默翻了个幽灵白眼。
52%？
训练意愿？
期待值？
这破进度条是绑定在笨蛋骑士的傻气值上了吗？！
他烦躁地揪了揪自己透明的长发（手感虚无）。
算了……明天……明天一定……要把他掰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