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和身后一百零一位女子高效的后勤保障,处理食物、缝补、照顾伤员。
我们以惊人的速度吸纳了流亡者和被压迫的小部落。
很快,一支规模逼近千人、拥有初步组织形态的“部落”雏形便形成了。旗帜,是我临时用兽皮和炭笔绘制的简易图腾——融合了火焰与河流的图案,象征着炎黄之根。
然而,新的危机立刻摆在眼前,生存空间!这片肥沃却也残酷的土地早已被各大部落瓜分殆尽。我们这支新生力量,如同一头闯入狼群的幼狮,急需一块立足之地。
要想真正站稳脚跟,除了战争,别无他途。幸运的是,或者说,正是为了这一刻——我们早已与十几个饱受黎明部落欺凌的部落签订了血誓盟约,共同讨伐那个强大的敌人。
约定的日子到了,我们在呲牙的雄鹰部落领地聚集。当最后一股援兵抵达,辽阔的聚集地竟显得有些拥挤放眼望去,兽皮旗帜林立,各色图腾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剽悍的战士摩拳擦掌,粗重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战马(少数部落拥有)不安地刨着蹄子。人数,竟已逾万。
呲牙站在他宏伟的兽骨厅堂前,望着下方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潮,铜铃般的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呆滞的震撼。
他粗壮的手臂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
“我的部落…竟能引来…如此多的勇士?”这份“荣耀”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那惯常的倨傲都暂时褪色。
我同样心潮澎湃,震撼于眼前这原始而磅礴的力量。万人的意志若能凝聚…这绝非简单的部落联盟,而是足以建立国家的基石!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随即又被压下。
国家?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那件“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记忆的迷雾再次笼罩,只留下空洞的回响。
“嘿!兄弟!”
呲牙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我肩上,差点让我一个趔趄。
他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狂喜,显然已经沉浸在战胜黎明部落后,雄鹰部落威震四方、成为新霸主的幻想中。这种心情,我理解,却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的预兆。
我强压下心头那莫名的空洞感,挤出一个笑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呲牙大哥,我只是在想…你们部落的炖肉,滋味实在独特,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令人难忘的醇厚。能透露点秘诀吗?”
这既是试探,也是某种逃避。
“哈哈哈!”
呲牙得意地放声大笑,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作响。
“就这事?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大胜,老哥我亲自教你!”
他豪迈地揽着我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我带到部落后方一个隐蔽的、烟熏火燎的洞窟前。浓烈而奇异的肉香混合着柴火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火光熊熊,一口巨大的石锅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乳白色的浓汤。
然而,洞窟深处的情景,瞬间冻结了我脸上强装的笑容,也让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个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只有十余岁的少女,正被粗糙的藤蔓捆绑着,倒吊在洞窟中央的横梁上。
她赤身裸体,瘦小的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那双望向我的眼睛里,盛满了濒死的绝望和无声的哀求。
呲牙仿佛没看见这炼狱般的景象,他狞笑着,顺手抄起旁边一柄沉重而粗糙的石锤,掂量着,一步步走向那瑟瑟发抖的女孩。他口中还在说着。
“秘诀啊,就在于食材要够‘鲜嫩’,处理要够‘及时’…”
嗡——!大脑一片空白,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从胃部直冲喉咙,我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小泽部落的狩猎文化…原来,狩猎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野兽。
我向他们索要“食物”,他们送来女人…原来答案如此赤裸、如此血腥!女人,不仅是物品,更是…储备粮!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根植于血脉深处的黑暗法则!
接下来的所谓胜利聚会,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篝火旁。周围是喧嚣的狂笑、粗鲁的碰杯声、撕咬肉块的吧唧声。
烤肉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如同腐烂的沼泽。我脸上僵硬地维持着礼节性的笑容,内心却翻江倒海,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悲哀。每一口咽下的食物,都像吞下了烧红的炭块。
深夜,营地渐渐沉寂。小泽如同轻盈的影子般溜进我的帐篷,蜷缩在我的毛皮床铺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小手轻轻抚上我紧锁的眉头。
“今天…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黑暗中,我声音干涩地问她。
“如果有人…把你视作…食物…你会怎么想?”
她抬起头,月光透过帐篷缝隙照亮她纯净却带着部落烙印的眼眸,她的回答没有犹豫,甚至带着一丝天真的困惑。
“我们…不就是你的食物吗?”她顿了顿,眼神坦然而平静,“你要吃掉我吗?”
那语气,仿佛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顺从。
看着她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献祭般的神情,我心脏猛地一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该死的世界。
见我没有回答,她似乎误解了我的沉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羞涩与决绝的意味。
“如果…如果是你的话…我只想被你一个人…‘吃掉’。”“吃掉”这个词,在她口中似乎被赋予了某种隐秘的、超越字面的含义。
她开始解自己兽皮衣的系带。月光勾勒出她日渐成熟却依旧单薄的曲线。
“够了!”
我猛地睁开眼,几乎是低吼着,双手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按住了她的双肩,阻止了她的动作。
“谢谢你…”
我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破茧而出的坚定。
“这样就够了。”
就在这一刻,目睹了洞窟的恐怖,亲历了小泽的“坦然”,所有的迷茫、恶心和无力感,都被一股熊熊燃烧的决心取代。
如果这世界沉沦于黑暗,视人命如草芥,那么,就由我来撕裂这黑暗,我要在此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一个不再有同类相食、人命不再如同蝼蚁的国度,炎黄之名,将不仅是记忆,更是照亮这片蛮荒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