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云睿的宴会，让我这凡夫俗子第一次真切尝到了修士世界的天壤之别，为早日过上云睿那般的生活，我暗下决心，必须奋发修炼。
念头是好的，可现在是半夜三更，我却躺在冰冷的床铺上，辗转反侧。
闭上眼，不是修炼的宏图，而是宴会上惊鸿一瞥的身影——云睿身边那位清丽脱俗的女子。他说她不过是个普通丫鬟，许川雨打死也不信。那般风仪，那份灵气，怎会是凡俗仆婢，可不信又能如何云睿有钱有资源，更有我等凡人仰望的地位。对他而言寻几位绝世佳人，在修行枯燥苦闷时红袖添香、开解心绪，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问题是我许川雨算什么，一个连修行门槛都未摸到的凡俗，面对这赤裸裸的诱惑，滔天的权势、无尽的财富、动人心魄的美人叫我如何能不在乎？如何能心如止水？
辗转反侧间，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无论如何，我要再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望上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是否真如云睿所说……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附骨之疽，烧灼着我的理智。
“我这是怎么了？”
我狠狠捶了下床板，惊得邻铺翻了个身。段茹雪温婉的面容在脑中闪过，带来一丝愧疚。
“我难道是条见色起意的野狗吗？”
理智在咆哮，明日便是宗门开课授业的重要日子，必须养精蓄锐。
然而，身体仿佛自有意志。当我还在天人交战时，双脚已鬼使神差地踏出了房门，夜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已置身清冷的庭院。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心跳如鼓，擂动着我的胸膛。目标清晰无比——鹤仙小楼。
远远望去，鹤仙小楼早已灯火阑珊，朱门紧闭，打烊多时。
一股巨大的失落瞬间攫住了我。
“果然……”
我失魂落魄地摇头自嘲。
“宾客早已散尽，她是云睿的丫鬟，自然随他而去。就算未曾离开，也必定在这鹤仙小楼内安歇。”
想到此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那样的绝色近在咫尺，朝夕相对，云睿……他又非圣贤，怎能把持得住？”
我试图安慰自己。
“他们主仆之间或许是清白的……”
但这念头苍白无力。
“清白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吗？况且主仆之间发生些什么……本就寻常。”
更深的刺痛袭来。
“而我，又算哪根葱竟痴心妄想惦记别人的贴身丫鬟，这不就是觊觎他人之物吗？我许川雨何时成了这等卑劣小人。”
“不。与其被人抢走，不如……”
一个更阴暗的念头冒了出来，随即又被我压下。混乱的思绪中，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尖叫。
“不对。我总觉得……那般人物，怎会是普通丫鬟？她更像是……鹤仙小楼精心培育、待价而沽的头牌花魁。若真是如此……”
这个想法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和一丝隐秘的、带着罪恶感的期待。
“若她真是花魁，那是否意味着……我也有机会一亲芳泽？哪怕只是片刻温存？”
这念头卑劣而炽热。
“管他呢？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攻略游戏中的角色天经地义，何罪之有？”
身体再次背叛了理智。鹤仙小楼那并不算高的围墙，在夜色和欲望的掩护下，我屏住呼吸，像一只夜行的狸猫，凭借着院墙阴影和廊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静默的精致楼阁。
雕梁画栋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守卫呢？我警惕地四下张望，竟出奇地顺利，似乎楼内守卫也因夜深而懈怠了。
就在我茫然四顾时，一丝若有似无的哼唱声，如丝如缕，穿透寂静的夜色飘入耳中。那声音……是她。带着一丝慵懒的醉意，婉转低回，正是宴会上让我魂牵梦萦的嗓音。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心振荡而不怡……”
她在一间尚透着微弱烛光的房间里，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摸了过去，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光滑的檀木门扇上。
没错是她，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一遍又一遍反复吟唱着我在宴席间，借着酒意、目光炽热地望着她时，情不自禁低声念出的、表达倾慕的词句。
一股狂喜瞬间冲上头顶，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轰鸣。
“莫非……她也……对我有意。”
这念头让我浑身战栗，几乎要忍不住推门而入。
“吱呀”
一声轻响，隔壁的房门开了。我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瞬间缩身紧贴墙壁，将自己完全融入最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小姐，浴汤已备妥，水温正好。”
一位中年仆妇的声音恭敬地响起，随即是轻盈的脚步声走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我透过门缝，贪婪地望进去。
只见祝雨林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一身素雅的月白纱衣，衬得肌肤胜雪。
她显然已饮了不少，双颊飞起醉人的红霞，更添几分妩媚。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挽着，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颈侧。
她闻声微微侧首，眼眸因酒意而水光潋滟，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小扇般的阴影，鼻梁秀挺，唇色是天然的嫣红，不点而朱。
那份清丽脱俗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慵懒风情，美得惊心动魄，绝非普通丫鬟所能拥有。
“知道了，下去吧。”
她的声音带着醉后的微醺，慵懒如猫。
仆妇应声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我躲在阴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
心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心全是冷汗。
理智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很快，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我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透过屏风的缝隙和雕花的隔断，内室浴池的景象若隐若现。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带着暖香和花瓣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