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卢恩符文

作者:叁玖贰拾柒工作室 更新时间:2025/6/22 16:06:24 字数:6467

伦敦市中心的“永恒精密”钟表工坊,向来以其近乎苛刻的静谧而闻名。橡木地板被蜂蜡打磨得光可鉴人,空气里常年弥漫着瑞士表油特有的、淡淡的金属与松节油混合的清香。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繁华的苏活区,但厚实的隔音玻璃将一切喧嚣都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工坊内,只有无数精密钟表齿轮咬合、擒纵机构发出的、如同心脏搏动般规律而低沉的“嘀嗒”声,构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心神安宁的白噪音。

然而此刻,这种延续了半个世纪的宁静被彻底粉碎。刺骨的寒意如同有形的怪物,从工坊深处那扇被强行撬开的厚重冷库门内汹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的钟表油清香被一种冰冷的、带着浓重海腥和金属锈蚀的咸涩气息粗暴地取代。冷库门口的地板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带着明显盐粒析出痕迹的白霜——那是泼洒出的海水在极低温下急速冻结的证明。

塞巴斯蒂安·斯特林踏进工坊的瞬间,这股混合着死亡与深寒的气息便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肺腑。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深藏青色巴尔玛肯大衣的厚重羊毛也无法完全抵御这源自绝对零度边缘的侵袭。眼前,工坊主人伦纳德·弗罗斯特最引以为傲的、用于测试极端环境下钟表性能的冷库,此刻成了他永恒的冰棺。

强光灯惨白的光柱射入冷库深处,将里面的景象照得如同地狱的冰窟。伦纳德·弗罗斯特,这位以修复十七世纪维京航海钟而享誉业界的钟表大师,此刻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态,被冻结在零下二十五度的极寒之中。

他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由无数细小金属环编织而成的锁子甲。锁环在低温下凝结着厚厚的白霜,反射着冷硬的光泽。锁子甲的款式粗犷,带着明显的北欧风格,但细看之下,金属环的连接方式并非古老的手工铆接,而是现代工业冲压成型的标准件,表面还带着电镀层特有的、过于均匀的光泽——一件现代流水线生产的仿制品。

弗罗斯特的双臂僵硬地交叉在胸前,双手死死地紧握着两枚狭长的、颜色惨白的物件——象牙雕刻的卢恩符文。符文的刻痕里塞满了冰晶。他的头颅微微仰起,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口鼻周围覆盖着冰霜。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裸露在锁子甲外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如尼文字!那些刻痕显然是用极其粗糙的工具(甚至可能就是冻硬的金属碎片)在生前或濒死时强行划上去的,边缘翻卷着青紫的皮肉,渗出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形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冰线,如同皮肤上狰狞的纹身。

冷库的地面上,冻结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冰层。冰层里混杂着大量的**盐粒**和细小的**藻类**碎片——那是被泼洒进来的**海水**在急速冻结时留下的痕迹。冰面并不平整,靠近尸体脚部的位置,有几个明显的、挣扎蹬踏留下的痕迹,但很快就被更厚的冰层覆盖、固定。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先期抵达的法医声音在低温下有些发颤,呼出的白气迅速凝结,“直接死因是快速冷冻导致的全身**官衰竭和呼吸停止。体表有……大量挣扎性创伤和这些……符文刻痕。锁子甲和卢恩符文都是死后被布置上去的。泼洒海水制造低温环境……凶手把他关在里面,活活冻死了。”法医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生理性厌恶和恐惧。

斯特林没有立刻进入冷库。那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仪式!维京主题!锁子甲,卢恩符文,如尼文字,海水……凶手在打造一个冰封的维京战士葬礼现场!这熟悉的、令人作呕的“仪式感”,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泰晤士河畔的玛雅星图,玫瑰庄园的埃及审判天平,此刻又叠加上了这冰窟中的维京葬仪!连环杀手!一个沉迷于不同古代文明死亡仪式的、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铁箍,狠狠勒紧了他的思维。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场的细节上,试图用逻辑压制那翻涌的厌恶和因寒冷而加剧的疲惫。冷库的门锁是从外面被破坏的,凶手离开后锁死了门。弗罗斯特是独自一人在工坊工作到很晚的习惯,没有目击者。冷库的温控系统被外部线路强行短路,设定在了最低温……

“这些符文,”斯特林指着弗罗斯特手臂上那些狰狞的刻痕,声音因寒冷而有些僵硬,“什么意思?维京战吼?复仇诅咒?”

维罗妮卡已经穿上了厚重的防寒服,正在冷库内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和周围环境。她闻言,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去一枚刻在弗罗斯特左手小臂上的、被冰霜覆盖的符文表面的冰晶。“ᚦ,Thurisaz,”她的声音透过防寒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依然冷静,“象征巨人、荆棘、危险。还有ᚺ,Hagalaz,冰雹、毁灭、突如其来的灾难……”她顿了顿,指向另一处更深的刻痕,“这个……ᛒ,Berkanan,桦树、新生、庇护?组合混乱,不成词句,更像是……凶手在发泄,或者纯粹为了制造恐怖效果而随手乱刻的符号。”她抬起头,隔着面罩看向斯特林,“而且,古诺尔斯语的如尼文书写有其特定的规则和拼写方式。这些刻痕,在真正的维京符文专家眼里,恐怕就像文盲的涂鸦。”

斯特林的心沉了下去。又是“赝品”!表面的仪式感下,是对文化精髓的拙劣模仿和亵渎。凶手追求的,似乎只是“仪式”带来的恐怖冲击力本身,而非对某种信仰的真正践行。这与玫瑰庄园那个299克的心脏所体现的、对埃及审判仪式的精准嘲弄,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汹涌的“连环仪式杀手”的推论淹没。不同的文明,或许只是凶手随机选择的“主题公园”,用来装点他扭曲的杀戮艺术。

“查弗罗斯特的竞争对手,”斯特林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比冷库的温度更甚,“特别是那些研究维京时代计时器或北欧文化的学者、收藏家。查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极端北欧文化复兴团体。还有,这身锁子甲和象牙符文的来源!”他脑海中迅速闪过达里安·克罗夫特的名字——这个神秘学狂人,对维京文化同样狂热,他的收藏馆里就有维京长船和武器的复制品。三起案件,三个不同的古老文明,克罗夫特的影子若隐若现!这绝非巧合!

就在这时,一名现场勘查的技术员在冷库门口的地板白霜上,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蓝绿色磷光的晶体碎片。“这……这是什么?冷库灯光的反射?”

维罗妮卡立刻警觉起来。她迅速退出冷库,摘掉防寒手套,从随身工具箱里取出那个斯特林已经有些眼熟的、小巧的盖革计数器。她将探测头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闪烁着奇异磷光的晶体碎片。

嘀嗒…嘀嗒…嘀嗒…

仪器的嗡鸣声规律地响起,代表着环境本底辐射。然而,当探测头距离晶体碎片不足一厘米时,那规律的嘀嗒声陡然变得密集起来!

嘀嗒嘀嗒嘀嗒——!

声音的频率明显加快,虽然仍未达到刺耳的报警阈值,但在寂静的、只有冷库风机低沉嗡鸣的现场,这加速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清晰得令人心悸。仪器小巧的液晶屏幕上,代表辐射强度的数字开始跳动:0.15… 0.17… 0.21… 0.19 μSv/h!一个明显高于环境本底(通常0.08-0.12 μSv/h)的、无法忽视的峰值!

维罗妮卡的瞳孔在面罩后骤然收缩。又是它!铯-137!而且浓度明显高于玛雅匕首柄部和玫瑰庄园泡碱样本中的痕量!它混杂在冻结的海水析出的盐粒中,闪烁着诱人而致命的磷光!

她猛地抬头看向斯特林。斯特林也听到了那陡然加快的嘀嗒声,他的目光从弗罗斯特冻结的尸体移向维罗妮卡手中的仪器,再看向那点微小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晶体碎片。他的眉头紧紧锁起,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疑、困惑,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不愿正视的烦躁。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辐射信号!出现在不同的现场,不同的“仪式”道具旁边!它到底是什么?偶然的污染?还是……某种他极力想否认的、串联起这些看似独立“仪式”的关键线索?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维罗妮卡手中的仪器和那点诡异的晶体上。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诡异。低温带来的寒意似乎被这加速的嘀嗒声赋予了某种实质性的威胁。

斯特林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注意它!这可能不是巧合!但另一个更强大的声音——那个被“仪式连环杀手”的执念所驱使、被过往阴影所笼罩的声音——立刻将之压制下去。连环仪式杀手!跨文明的模仿犯罪!这才是符合逻辑、符合现场强烈仪式感的推论!这些零散的辐射信号,或许是凶手使用的某种特殊材料(比如某种矿物颜料或粘合剂)的残留污染,或许是调查过程中无意带入的,根本无关紧要!他不能因为这些微弱的、难以解释的信号,就偏离了主攻方向,陷入更复杂、更虚无的科学谜团!

“记录位置,采样送检。”斯特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冰冷而干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要亲手掐灭这刚刚冒头的、不合时宜的火花。“重点还是弗罗斯特的社交和学术圈!特别是与维京文化、北欧神秘学相关的!还有克罗夫特,我要知道他最近一周所有的动向,精确到分钟!”他再次强调了方向,目光扫过手下,带着无形的压力。

维罗妮卡看着斯特林冷硬的侧脸和那深锁的眉头,看着他刻意避开那闪烁的晶体和盖革计数器的目光。她明白他的挣扎,理解那深埋在“仪式”二字之下的沉重过往如何扭曲着他的判断。她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极其小心地用特制的铅箔和采样瓶收集了那点闪烁着磷光、散发着异常辐射的晶体碎片。在标签上,她依旧标注了那个小小的“Cs?”。这一次,她加了一个数字:0.21μSv/h。

调查围绕着弗罗斯特的社会关系迅速展开。斯特林亲自带队,突袭了与弗罗斯特在学术观点上激烈冲突的一位维京历史学教授的家,搜查了三个宣扬“北欧精神复兴”的边缘团体据点。维罗妮卡则留在工坊,进行更细致的现场勘查和证物梳理。她调取了工坊及其周边的所有监控录像,重点排查弗罗斯特死亡时间段内接近冷库的可疑人员。

时间在紧张和压抑中流逝。斯特林那边的突击行动收获寥寥,被调查对象要么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要么表现得义愤填膺但缺乏实质证据。克罗夫特的行踪依旧飘忽,他的律师团队像铜墙铁壁,阻挡着警方的深入调查。案件的侦破似乎陷入了僵局,压力如同冰冷的空气,无孔不入。

傍晚时分,维罗妮卡独自一人回到了苏格兰场的法医实验室。工坊现场的物证被分门别类地送了回来,包括那件电镀锁子甲、两枚象牙卢恩符文、从尸体皮肤上提取的血液冰晶样本、以及那瓶至关重要的、含有高浓度铯-137晶体的海水盐粒。

她需要安静,需要不受干扰地梳理这些线索,尤其是那该死的辐射信号。她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戴上耳机隔绝外界噪音,开始工作。首先处理的是那瓶海水盐粒样本。她将样本置于高倍显微镜下。混杂在普通海盐立方晶体中的,是少量形态不规则的、闪烁着微弱蓝绿色磷光的微小晶体。她小心地分离出几粒,准备进行更精确的能谱分析,确认其元素组成。

就在她全神贯注操作时,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随即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显微镜的观察灯和几台仪器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该死!”维罗妮卡低声咒骂了一句,是线路故障还是跳闸?她摸索着想去拿桌上的强光手电。就在此时——

哐当!哗啦——!

一阵令人心悸的金属碰撞和重物倾倒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猛地从实验室隔壁的证物冷库方向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维罗妮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证物冷库!那里存放着玫瑰庄园的泡碱样本、玛雅匕首的微量刮取物、还有……刚刚送回来的、弗罗斯特案中那些带有辐射的海水盐粒!难道是有人趁停电闯入?!

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桌上的强光手电和配枪,冲出实验室,冲向隔壁冷库厚重的金属门。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冷气机停机后残余的嗡鸣和一股……浓烈的、冰冷的金属与尘埃混合的气味。

她猛地推开沉重的冷库门,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入黑暗!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冷库内一片狼藉!几个高大的金属置物架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撞倒,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砸在地上!各种证物箱、采样瓶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和冻结的样本混合在一起。而在倒塌的货架最深处,一个巨大的、用来存放大型物证(比如玫瑰庄园那个镀金天平秤)的金属箱,正摇摇欲坠地卡在倾倒的货架边缘,眼看就要彻底砸落下来!而货架下方散落的证物箱中,赫然有标记着“弗罗斯特案 - 海水盐粒 - Cs!”的铅屏蔽瓶!

更让她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塞巴斯蒂安·斯特林竟然在里面!他显然也是听到巨响赶来查看的,此刻正站在那片狼藉的边缘,强光手电的光柱扫过倒塌的货架,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那个摇摇欲坠的、重达数百磅的巨大金属箱!他的注意力,似乎被散落在地上、一个被砸开的证物箱吸引——那是存放着“鸢尾花园丁案”部分原始卷宗的箱子!泛黄的纸张散落出来,上面熟悉的红墨水鸢尾花标记在光线下刺眼无比!

斯特林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手电光柱死死地钉在那些卷宗上,脸色在幽暗的光线下苍白如纸。过往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仿佛又闻到了焚烧炉的焦糊味,听到了泰晤士河堤崩塌的轰鸣……

“斯特林!躲开!!!”维罗妮卡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撕裂!

就在她喊出声的瞬间,那个巨大的金属箱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僵立的斯特林和那散落着致命辐射样本的区域,狠狠砸落下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维罗妮卡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她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不是扑向安全的地方,而是扑向那个被阴影和过往死死钉在原地的男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撞在斯特林的侧肩上!巨大的冲力让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相对安全的角落踉跄摔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撕裂鼓膜!巨大的金属箱如同陨石般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冰冷坚硬的地面剧烈震颤!无数玻璃碎片、冻结的样本、散落的文件被冲击波掀飞!尘埃弥漫!

维罗妮卡重重地摔在地上,肩膀和手肘传来剧痛。她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被她撞开的斯特林。

斯特林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深色的大衣沾满了灰尘和碎屑。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似乎没有受到重物的直接伤害。他正挣扎着坐起来,脸上惊魂未定,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他的目光越过弥漫的尘埃,落在了维罗妮卡身上。

两人在冰冷的地上,隔着飞扬的尘土和散落一地的、象征着过去与现在罪案的狼藉,目光第一次在生死边缘之后,如此直接地交汇。维罗妮卡灰蓝色的眼眸中,是未褪尽的惊恐和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斯特林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层常年覆盖的冰冷坚硬似乎被刚才那生死一瞬和维罗妮卡不顾一切的撞击,撞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露出了底下深藏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备用电源启动了。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重新亮起,将冷库内的狼藉照得一片惨白。强光驱散了黑暗,也仿佛瞬间驱散了刚才那短暂而强烈的情绪连接。斯特林眼中的震动迅速敛去,重新被惯常的冷硬覆盖。他迅速移开目光,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拉维罗妮卡一把。

“电路故障。”他声音沙哑地下了结论,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尤其是那个被砸得变形的巨大金属箱,还有散落一地、混杂着玻璃碎屑和不明物质的证物,眉头紧锁。“通知技术组来清理现场,评估损失。”他的视线刻意避开了散落在地上的“园丁案”卷宗,也避开了维罗妮卡的目光。

维罗妮卡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肩膀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她看着斯特林刻意挺直的、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脆弱的背影,看着他走向那个装着弗罗斯特案海水盐粒的铅瓶——瓶子被金属箱的冲击波震飞到了角落,幸运的是瓶身坚固,似乎没有破裂。斯特林走过去,弯腰想捡起它。

就在斯特林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个冰冷的铅瓶时,维罗妮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持,穿透了冷库内残留的嗡鸣和尘埃:

“斯特林。”她叫住了他,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三个现场。玛雅匕首柄部,玫瑰庄园的泡碱,弗罗斯特冷库的海水盐粒。都检测到了铯-137。浓度在升高。0.13,0.15,0.21微西弗每小时。”她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斯特林僵住的背影,“这不是污染。这是标记。有人在用放射源给我们留下签名。”

斯特林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没有回头,但维罗妮卡清晰地看到他宽阔的肩膀瞬间绷紧,握着铅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他背影的线条冷硬如铁,却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从沾满灰尘的衣袋里,拿出了那张她刚刚在停电前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那是弗罗斯特案海水盐粒样本的初步能谱分析结果。报告上清晰地显示着特征峰:**662 keV** —— 铯-137衰变释放伽马射线的特征能量峰。

她将报告递向斯特林的背影,纸张的边缘在灯光下微微颤抖。

“放射源是铯-137。半衰期三十年。它不会说谎。”维罗妮卡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库里回荡,“我们需要谈谈这个。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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