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七羽独自坐在租住的廉价出租屋里,盯着桌上《星华高中社团管理条例》发呆。今天学生会长的突然造访,无疑给"锦绣织"敲响了警钟。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社员不足的问题,社团很可能在期末时被强制解散。
窗外的树影斑驳,夜风轻轻拂过,带来初夏特有的暖意与生机。七羽揉了揉太阳穴,思绪万千。海报风波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但也让他看清了一个现实:单纯的刺绣社团在今天的高中生眼中,确实太过冷门,难以引起足够的兴趣。需要一些更吸引眼球、更"现代"的元素。
或许,可以尝试将刺绣与现代服饰设计结合?办一场小型的作品展?七羽在笔记本上草草记下几个想法,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正当他冥思苦想之际,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七羽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数字,让他瞬间僵住。
"妈妈"。
这不可能!他离家前明明已经更换了手机号码,就是为了避免家里人追踪他的行踪,让他能真正靠自己的实力开创一片天地。可现在……
手机铃声执着地响着,仿佛知道七羽正盯着屏幕出神。七羽深吸一口气,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妈……"
"小羽!"话筒那端传来一个明显松了口气的女声,"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也不接电话,你知道妈有多担心吗?"
七羽瞬间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母亲还不知道他已经搬出来住了。也对,他偷偷离家后,直接入住了学校安排的临时宿舍,后来才搬到这间出租屋,一直没跟家里联系过。
"妈,我……"七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在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母亲追问道,语气中满是焦急。
七羽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妈,我不在明珠城了。我……我现在在星华高中读书。"
电话那端一片寂静,持续了足足十秒钟。
"星华高中?"母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那不是在江城吗?你怎么跑那么远去了?!谁允许你擅自做这种决定的?"
"我……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证明一些事。"七羽轻声解释,"不想总是活在家族的光环下。"
"胡闹!"母亲的语气变得严厉,"你才多大年纪,懂什么叫'靠自己'?家族的事业需要你来继承,你不能这么任性!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明天就派人去接你回来。"
"妈,我不会回去的。"七羽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又软了下来,"至少,让我完成高中学业好吗?我保证会好好学习,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母亲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像极了你爸爸那股犟脾气。"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把妈妈吓坏了?我找了你好几天,差点报警!要不是你表姐偶然在朋友圈里看到星华高中某个什么社团海报,说那个衣服风格很像你的手艺,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七羽一惊,不是吧?那张害人的海报竟然被表姐看到了?还好他女扮男装时经过了精心伪装,应该没被认出来……
"小羽,"母亲的声音变得柔和,但语气中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既然你已经在那边读书了,妈妈可以暂时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有条件:第一,每周必须向我汇报你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第二,你的生活费我会直接打到你卡上,不许拒绝;第三,有任何困难第一时间联系我,听到没有?"
"妈,我已经……"
"没有商量的余地!"母亲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否则,我就亲自去学校找你,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你接回来!"
七羽知道,母亲是真的做得出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妈。"
"还有,你住在哪里?环境怎么样?安不安全?"母亲的话锋一转,开始了长达两小时的详细盘问,从七羽的饮食起居到学校社交,事无巨细。
七羽耐心地一一应答,尽量避开一些可能引起母亲担忧的细节,比如他租住的小区治安并不是很好,比如社团面临解散危机,比如学校有人对他的"平民"身份有所轻视……
当母亲终于结束长篇大论的关心与叮嘱,已经是深夜。七羽放下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来星华高中,就是为了逃离家族的束缚,证明自己不仅仅是"凤翎阁"的继承人,而是有能力靠真实才华赢得认可的七羽。可现在,母亲找上门来了,他费尽心思建立的"普通学生"身份,很可能会被打破。
更糟的是,如果林月和其他同学发现,他所谓的"平民"背景其实是个巨大的谎言,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与坚持,会不会显得像个笑话?
七羽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星华高中的灯光,心中百感交集。
白天,学生会长的咄咄逼人;夜晚,母亲的突然联络。这两件事,都在提醒他,无论如何躲避与伪装,现实终究会以各种方式找上门来。
或许,面对困境的最好方式,不是逃避,而是迎难而上?
七羽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些烦恼的思绪。他回到桌前,拿起纸笔,继续规划着"锦绣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