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墓地一片狼藉。原本应该整齐排列的墓碑，此刻不仅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都断开了。
更令人感到离谱的是，这片墓地中总共有上百个墓，居然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全都惨遭了盗墓贼的毒手！
龙博看着这混乱的景象，不禁握紧了拳头，愤愤道：“这盗墓贼是不是饿疯了或者穷疯了啊？也太丧心病狂了，连亡灵的墓都不放过！”
雪夜倒是反应很快，她立刻想到了什么，轻轻拽了拽龙博的袖子提醒道：“龙哥！你忘了？这个地下城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这些坟墓大概率也只是‘道具’而已，里面应该是没有尸体或陪葬品的！”
龙博这才猛地回过味来，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哦，我傻了！这整个城就是个空壳子，这些坟肯定也是假的！” 但当他想清这一点后，表情反而变得更加迷惑了，“那……哀喉会的那帮人难道没发现这一点吗？他们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地来刨这些空坟呢，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龙博的问题，也正是此刻萦绕在不少人心头的疑惑。
翡丽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也发现了这座城是绯红庭的复刻品，并同样察觉到了这四五个可疑的地点，所以过来调查了一番，并试图从坟里找到某种关键的‘道具’或线索？”
“好像……有点道理。”塞蕾娜觉得翡丽特的推测符合逻辑，于是出声附和道。
露西恩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观察墓地的夜明：“乌鸦，你觉得呢？这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不好说……”
夜明踢了踢脚下干巴巴的泥土，然后转头看向正在凝眉思索的艾比盖尔，提出了一个问题：“艾姐，假如是你创造出了这个城市级别的巨大法阵，那你会用某种实体‘道具’作为维持法阵运转的核心节点吗？”
艾比盖尔闻言，立刻认真地思索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一个法阵的规模越大，其运行所需要的各种支持、以及结构稳定性要求就越高。如果依赖各种实体道具来提供这些支持的话，那么这些道具就会变得越来越庞大、结构也将愈发的复杂。”
“这样一来，无论是道具的隐蔽度、后期调整维护的便利性、还是最终的成本，都会变得非常不可控。其效率远远不如直接刻画出一个精密的额外法阵，然后通过对法阵中的阵符进行增减变量来得高。”
夜明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错，这正是我想说的。根据我的经验，一般来说只有小型法阵才会使用道具与材料来‘凑合凑合’。越是大型的、重要的、追求长期稳定运行的法阵，就越是依靠最基础的法阵阵符来执行。”
顿了顿，夜明生怕其他人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又扭头对大家补充了一个例子：“比方说‘邪祟放逐’这种相对简单的魔法，我只需要准备一些特定的材料和小道具，在现场临时布置一下就能执行，甚至有时候撒点儿血也就够了。”
“但是想要施展像‘恶魔狩猎场’那种超大型的魔法，我就必须提前准备好一个完整的、而且非常复杂的法阵。尽管我在过程中也用过道具，但那些道具只起到了辅助的作用，并非是决定法阵的因素。”
夜明的解释深入浅出，而且这两个例子都是大家曾亲眼见识过的，所以大家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见大家全都完全理解了，也是欣慰地笑了笑。
“哦——我明白了！”
艾比盖尔忽然眼睛一亮，终于意识到了夜明想提醒她的事情：“师傅你的意思是……哀喉会的人很可能并没有通过刨坟这种行为收获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真正的法阵节点，或许正以另一种形式留存在这片墓地之中？”
“没错。”夜明叼着烟管，平静地点了点头，“这附近可能依旧留存着被我们、或许也被哀喉会忽略了的线索。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线索……那就是你这位专家该去思考和发现的问题了。或者——我们大家再集思广益一下？”
艾比盖尔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块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嗯……让我好好想一想，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一说，说不定能给我启发。”
“唉！”龙博很快就有了个奇思妙想，“会不会是墓碑上刻了字？构成了某种密码或者藏头诗什么的？”
“这些墓碑我都看了。”塞蕾娜缓缓摇了摇头，“全都没有字，都是样子货。”
龙博挠了挠头发，表示无话可说。
雪夜忽地举起了手：“也许是一种解密游戏？需要我们按照某种顺序把墓碑重新立起来？”
艾比盖尔扭头看向了这片墓地里的几百块墓碑，眼角不禁有些抽搐：“小雪，你用你聪明的大脑算一算，咱们要尝试多少种可能性？工作量又有多少？”
“额……”雪夜连尝试都没有尝试，就立刻摇了摇头，“忘了吧，当我没说……”
翡丽特则从实用性的角度出发，提出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墓碑的材质特殊，是某种能共鸣魔力或者记录信息的石头？”
哗啦——！
翡丽特话音未落，龙博就一脚踹碎了一块墓碑，令碎石头块流落了一地。然后他摇了摇头：“不像，我看这玩意儿好像就是普通的石头。”
“该不会是要对着每个坟头磕个头吧？”露西恩突然说道，“心诚则灵之类的？”
此话一出，大家难免都有些无语。
众人当中大概也只有夜明敢如实吐槽她了，只见他白了露西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我再给你发两个馒头，你去找个坟头上供去吧。”
“那万一我在这片坟头里面进行祷告仪式，真的祷出来几个肯帮忙的灵魂呢？”
“大姐，我们都说了这么多遍这个坟地就是个摆设，坟里没有死人，你尔多隆吗？！”
“靠！这冥域里面缺魂儿吗？老娘就想超度几个灵魂了怎么了，不行吗？”
“靠！我们现在要找的是跟法阵有关的事情，跟超度灵魂有个蛋关系……你要这么喜欢超度，我回头给你介绍个殡仪馆的工作得了！”
这次“集思广益”大会，最终还是不出意外的变成了夜明和露西恩二人的吵架专场……
不如说在白狼传说里，大部分大家自由发言的场合最终都会变成这两个人的相声专场，然后以夜明求饶、夜明跑路、夜明挨揍和极少数情况下的露西恩服软作为最终结局。
但是这一次的结局，稍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是这两个货拌嘴之中的哪句话给了艾比盖尔灵感，她突然猛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或者说几乎是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道：“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夜明与露西恩立刻停止了吵架，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她身上。
艾比盖尔激动地解释道：“我之前好像说过吧：法阵的应用并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魔法中！那么如此说来……”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那些横七竖八的墓碑，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些墓碑本身的排列方式，或者说它们在这片墓地中的排列方式，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刻印在地面上的阵符呢？！”
这个想法如同闪电般划破了迷雾！如果整个城市可以是一个法阵，那么城市中的一个特定区域，为什么不能也是一个子法阵呢？
说完后，艾比盖尔立刻环顾四周，似乎正在急切地寻找一个能够俯瞰到整个墓地全貌的制高点，以便验证她的猜想。
然而，墓地周围根本没有几栋建筑物，就算是有也是一些小平房，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高层建筑。
雪夜不禁好奇地问：“艾姐，你记忆力那么好，不能直接凭记忆把墓地的布局画下来吗？”
艾比盖尔一怔，然后面露难色的回应道：“小雪啊……虽然我对绯红庭的主要街道和建筑很熟悉，但也不至于熟悉到连每个坟头的朝向都能记住的地步吧？”
就在这时，夜明忽然一拍双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说道：“哦！你要找制高点、获取俯瞰视角是吧？那你用那个啊！”
“那个？哪个？”艾比盖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魔化灵甲虫啊！”夜明提醒道，“我这次出发前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黑石牧场中的那种情况，还特意准备了三只呢，应该都放在你的空间斗篷里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在黑石牧场搜罗到好多甲虫来着！”
艾比盖尔终于想起来了这茬，她立刻伸手去斗篷中翻找，一边找还一边说道：“反正是免费的，不用白不用啊！”
很快，她就掏出了两个特制的透明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一只人手大小、黑色的甲壳上遍布着紫色纹路的黑甲虫。
有了这个异世界版的“无人机”，她就可以完美地从空中俯瞰整个墓地的布局，从而验证她的猜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