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刺得姬小月瞳孔骤缩时，她正穿着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裙，站在婚房巨大的穿衣镜前。镜中映出的是二十四岁的自己，眉眼间还带着未经世事的娇憨，鬓边斜插的珍珠流苏随着她剧烈的呼吸轻轻颤抖。
“明天可就是你和俊明哥的大喜日子了，紧张吗？”甜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薇薇晃着细高跟走进来，身上是姬小月上周刚送她的香奈儿套装，“你看你，手都凉了。”
姬小月猛地甩开那只覆上来的手，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不是紧张——是恨。那深入骨髓的恨意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上一世的今天，也是这个时间，林薇薇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笑着递给她一杯所谓的“安神牛奶”。她喝下后便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已是婚礼当天的清晨，头痛欲裂却被强行塞进婚纱。拜堂时她才发现，本该戴在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不知何时竟戴在了林薇薇的中指上，而陈俊明看林薇薇的眼神，充满了她当时未能读懂的缱绻。
“小月？你怎么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伸手想碰她的额头。
姬小月侧身避开，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20XX年6月17日。距离她被陈俊明和林薇薇联手推下顶楼，整整过去了五年。他们用她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而她的尸骨，恐怕早已在城郊的乱葬岗化作尘土。
“我没事。”姬小月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冷硬，“只是突然觉得……这婚纱有点丑。”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会呢？这可是你亲自去巴黎挑的高定款，当时你还说……”
“我说过的话很多，”姬小月打断她，指尖划过婚纱上精致的蕾丝花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上一世她鲜血的腥甜，“可能记错了。”
她转身走向梳妆台，拿起那支母亲留给她的古董发簪。上一世，这支簪子被林薇薇“不小心”摔碎，陈俊明还安慰她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薇薇，”姬小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说，俊明他……真的爱我吗？”
林薇薇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颤，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小月你说什么呢！俊明哥对你那么好，谁不知道他把你捧在手心里疼啊！”
“是吗？”姬小月对着镜子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可我昨天好像看到，他手机里有个未存名字的号码，通话记录很频繁呢。”
空气瞬间凝固。林薇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连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啊……可能是谈生意的客户吧，俊明哥最近不是在忙城东那块地吗？”
“是吗？”姬小月转过身，目光直直地锁住林薇薇的眼睛，“可我记得，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是你老家的城市呢。”
这是她上一世从未留意过的细节。临死前弥留之际，她模糊听见陈俊明打电话，提及一个老家的号码，而林薇薇当时的脸色格外难看。
林薇薇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椅子：“小……小月，你是不是太累了，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我去给你再倒杯牛奶。”
看着林薇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姬小月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很好，恐惧的种子已经埋下。
她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陈俊明”的名字。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有嘈杂的音乐声，陈俊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小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俊明，”姬小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陈俊明温柔的哄劝：“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是不是紧张了？乖乖睡觉，明天我一早来接你。”
“可是……”姬小月故意顿了顿，“我刚才好像看到薇薇手机里有你的照片，还是……很亲密的那种。”
她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以及陈俊明瞬间拔高的音调：“你说什么？！”
“没什么，”姬小月适时地放软了声音，“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你早点休息，晚安。”
不等陈俊明再说什么，她便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陈俊明的名字，姬小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陈俊明，林薇薇，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