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里芬学院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古典建筑内,一场秘密集会正在进行。
这里是"纯血荣耀议会"的总部,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墙壁上悬挂的十几面代表着古老贵族家族的旗帜,无声地彰显着此地的分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凯恩·德·拉文霍德低着头,站在房间中央。他那张一向骄傲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拳头紧紧地攥着,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在野外评定中,他所率领的精英小队,竟然被一个"无魔者"带领的杂牌军用最原始、最"下贱"的陷阱给击溃了。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更是对在场所有以"纯血"为傲的贵族子弟的公开羞辱。
"够了,凯恩。"
坐在主位上的议会领袖——奥古斯都·冯·瓦伦西亚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失败,已经让议会的荣耀蒙尘。但用更愚蠢的愤怒去回应,只会让我们显得更加无能。"
奥古斯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听说,有人提议在校外对那个叫凌陌汐的泥腿子进行'处理'?"
一名成员立刻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会长!我们不能容忍这种挑衅!必须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血的代价?"奥古斯都轻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轻蔑,"直接派人暗杀吗?然后呢?被学院抓住把柄,让我们沦为和那些阴沟里的邪教徒一样的货色?那是莽夫的行径,不是贵族的。"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辉煌的学院。
"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自然也要用最高雅、最符合规则的方式,来执行我们的意志。"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个人擂台赛,就是学院赐予我们的、最完美的舞台。一个可以'合法'地让对手缺胳膊断腿,甚至在'意外'中丧命的舞台。我们要做的,不是在阴影里动手,而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光明正大地,一轮一轮地,将她和她的那个天才妹妹,彻底碾碎。"
"凯恩,"他看向自己的得力干将,"野外评定的耻辱,就在擂台上一寸一寸地拿回来。我要你亲手废了她,让她明白,挑衅议会的下场是什么。"
"是,会长!"凯恩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怨毒而狂热的火焰。
对他们而言,这场即将到来的擂台赛,不再是比赛。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合法的猎杀。
学生会长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艾斯黛尔·冯·艾斯勒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密报,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
"他们果然还是打算这么做。"她将密报递给一旁的米兰达主任,"利用规则进行谋杀,真是符合他们一贯的'优雅'。"
米兰达夫人接过密报,迅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紧锁:"奥古斯都这是要将个人赛变成议会的私刑场。艾斯黛尔,我们必须阻止。"
"阻止?不。"艾斯黛尔摇了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我们不能'阻止'一场符合学院规定的比赛。任何没有真凭实据的干预,都会被视为对贵族阶级的打压,那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那个叫凌陌汐的孩子被……"
"所以,我们更要让这场比赛如期举行。"艾斯黛尔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赛程安排板前,"而且,要办得比以往任何一届都更盛大、更公正、更严格。"
她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主裁判"那一栏上。
"我将亲自担任本届个人赛所有关键场次的主裁判。我会邀请所有学部的主任,组成有史以来最权威的裁判团。米兰达主任,我需要您以元素系主任的身份,重新审定比赛中允许使用的魔法列表,将所有可能造成'意外死亡'的恶性魔法,全部列为禁术。"
艾斯黛尔的眼中没有任何偏袒,只有对秩序近乎偏执的维护。
"我不管那个凌陌汐是天才还是怪物,我也不在乎她和荣耀议会有什么恩怨。但在我的学院里,没有人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
对她而言,这不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而是为了用"规则"这面最坚固的盾,去抵挡即将到来的、汹涌的杀意,捍卫学院本身的尊严。
王都某处,一间被炼金法阵完全屏蔽的地下室内。
审判官伊格纳兹正在翻阅着一份厚厚的报告,报告的封面上,用血红色的印章标注着两个名字:凌陌汐,凌晓羽。
"……根据现场残留的能量分析,'血烛密会'的'引路人',至少拥有5阶中阶以上的实力。而目标凌陌汐,在没有魔力反应的前提下,带领一支临时小队,与之周旋了超过十分钟,并最终等到了我们的介入。"
一名副官在旁边低声汇报着,"更关键的是她的妹妹,凌晓羽。我们在撤离前,用'真实之眼'进行了远距离观测。她体内的魔力储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天才的范畴,更像是一个……不稳定的魔力源泉。"
伊格纳兹合上报告,沉默了许久。
"一根足够坚韧、也足够聪明的缰绳,拴着一头随时可能毁掉整个王都的幼年巨龙。"他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为这对姐妹做出了最终定义。
"大人,荣耀议会那边已经放出了风声,他们要在擂台赛上对凌陌汐进行公开报复。我们需要干预吗?如果'缰绳'断了,那头'幼龙'可能会彻底失控。"副官担忧地问道。
"干预?为什么要干预?"伊格纳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这正是最好的机会。一个完美的、不需要我们付出任何代价的压力实验室。荣耀议会的那群蠢货,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测试工具。"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单向观察镜前,镜子里映出的,正是格里芬学院的全息沙盘。
"我需要数据。我需要知道,这根'缰绳'在面对斩首的利刃时,究竟有多大的韧性。我需要知道,当'缰绳'濒临断裂时,那头'幼龙',会展现出何种程度的破坏力。"
"传我的命令,提升对学院擂台赛的监控等级。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他而言,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无关荣耀,也无关秩序。
它只是一场用于观察和收集数据的,冷酷至极的实验。
三股强大的意志,从王都的三个不同角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最终,它们共同指向了格里芬学院公告栏上,那张刚刚贴出的、万众瞩目的个人擂台赛对战表。
无数学生挤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而凌陌汐只是平静地穿过人群,目光落在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栏上。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所有人都希望我站上这个舞台,只是他们想看的故事各不相同。'
她转过身,迎着无数或好奇、或怜悯、或怨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只能看我导演的剧本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席卷整个学院的风暴,已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