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正式开始。
当凌陌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擂台上时,整个竞技场瞬间被引爆。而当解说员用激昂的语调,宣布了她此战的对手时,全场的欢呼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骑士分院首席,四年级生,亚瑟·格林!
这个名字,在格里芬学院,代表着传统、强大与荣耀。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不动之盾"巴里·格林的亲哥哥。
亚瑟·格林的身姿比他弟弟更加挺拔,也更具侵略性。他没有使用那种笨重的塔盾,而是手持一柄闪烁着魔力光辉的骑士长剑,与一面能够灵活使用的鸢盾。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才拥有的、迫人的气势。
他走上擂台,直视着凌陌汐,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与一股必须取胜的、不容动摇的决绝。
"我为格林家族的荣耀而战!"
在比赛开始前,亚瑟用洪亮的声音,向着全场,也向着他的对手,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我为我弟弟的尊严而战!"
"凌陌汐阁下,请赐教!"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赌上了"守护"之名的战斗。
"当——!"
钟声响起的瞬间,亚瑟便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主动发起了冲锋。他的剑法大开大合,看似简单直接,实则每一剑都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技艺。长剑、鸢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构成了一个攻防一体、毫无破绽的战斗体系。
更可怕的是,他的每一击,都充满了守护家族荣耀的坚定信念。这股信念,让他的剑,变得无比沉稳厚重。
"叮!铛!铛!"
擂台上,剑与匕首碰撞的火花四溅。
凌陌汐第一次,在正面的交锋中,被完全压制住了速度优势。
亚瑟那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强大的战场预判能力,让她引以为傲的速度,第一次变得不再那么致命。她每一次试图从侧翼发起的突袭,都会被亚瑟那面如同先知般的鸢盾提前封堵;她每一次试图用诡异步伐发起的抢攻,都会被对方那柄后发先至的长剑逼退。
她就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却遇到了经验最丰富、也最沉得住气的猎人。
战斗,陷入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攻防拉锯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擂台上的两人都已多处负伤,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为了撕开对方那密不透风的防线,凌陌汐被迫使用了更多不计后果、招招致命的打法。她的攻击变得越来越精准,也越来越冷酷,每一次出招,都直奔对手手腕、膝盖、咽喉等最脆弱的要害而去,毫不留情。
在全场观众的眼中,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比赛。
而是一场,"守护荣耀的骑士"与"不择手段的怪物",赌上一切的死斗。
"必须……在这里……结束了!"
亚瑟知道,常规的战斗已经无法取胜。他的体力与魔力,都已濒临极限。
他猛地怒吼一声,将体内仅存的所有魔力,疯狂地灌注于手中的长剑之上。耀眼的白光,在剑刃上汇聚、压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将全部的信念、全部的荣耀、全部的力量,都赌在了这最后一击之上。
一记同归于尽般的、舍身的绝命直刺!
剑光快如闪电,直指凌陌汐的心脏。
面对这蕴含着一名骑士全部意志与荣耀的、无可闪避的一击,凌陌汐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是后退闪避,保存实力,为决赛寻求更稳妥的机会?还是……
'荣耀?尊严?'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真是奢侈得可笑的东西。'
'对我而言,只有必须握在手中的胜利,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的东西。'
'为了晓羽的未来,我不在乎背负何种骂名,更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她做出了最冷酷,也最高效的选择。
她不退,反进!
就在那道耀眼的剑光即将刺入她心脏的瞬间,她以一种超越了人体极限的反应,向侧方偏移了毫厘。
"噗嗤——!"
锋利无比的骑士长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擦着她的心脏而过,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左肩,带出了一蓬触目惊心的血花。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凌陌汐的脸上,却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因为,以这道深可见骨的重伤为代价,她换来了那梦寐以求的、存在时间不足零点一秒的、绝对的制胜时机!
就在亚瑟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因兵器贯体而产生瞬间僵直的刹那——
她手中的匕首,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悄无声息地,精准地刺入了亚瑟持剑的右肩关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亚瑟那只紧握着长剑的右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哐当"一声,那柄闪耀着荣耀光辉的长剑,无力地掉落在地。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擂台上,剧烈地喘息着,鲜血浸透了他胸前的骑士徽章。
他输了。
凌陌汐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左肩,脸色因失血而变得异常苍白。她静静地站在亚瑟的面前,黑色的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她那近乎自残的、疯狂到极致的战术,所深深地震惊了。
她没有立刻下台,而是看着意志消沉、跪倒在地的亚瑟,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为你弟弟,赢回了尊严。"
亚瑟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凌陌汐没有再多言。她转过身,拖着重伤的身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了擂台,留给全场一个孤高、冷酷,却又无比复杂的背影。
这场胜利,让她"怪物"的名号更加深入人心。但也让少数人,比如贵宾席上的艾斯黛尔和伊格纳兹,从这份不择手段的冷酷之中,读出了一丝悲壮的、名为"守护"的意味。